包廂裏的人是劉主任的師妹包柔,兩人曾是師出同門,學的是中醫,不過後來劉主任因故改學西醫,如今也在自己的領域有了些許建樹,很得院領導的重視。


    不過,劉主任心裏明白,這些建樹,在她這個自小便深得師父真傳的師妹麵前,那都是不夠看的。


    很小的時候,她就清楚,自己在中醫上的天分沒有師妹的高,很多師妹一點就會的知識,她要花費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將它消化,而且,也不見得每次都能消化徹底,所以,兩姐妹間的學習進度就眼見地拉大了。


    她不止一次看過師父看向師妹時那種讚賞的眼神,同樣,也不止一次觸碰到師父看向自己時的失望表情。


    這也是她最後放棄中醫,而改習西醫的重要原因。


    從師門離開後,她雖然沒有再迴師門,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跟師父及師妹聯係,從他們的口中,她能知道師妹的醫術水平進展十分迅速。


    在師父的信中,她常常能感受到老人家對師妹的褒揚,以及對自己改習西醫的惋惜。


    惋不惋惜的,劉主任不知道,反正她覺得西醫比中醫適合自己多了,得到導師認可的次數也比在中醫師門那裏得到的多得多。


    歲月不饒人,三年前,當自己獲得第一個省級的獎勵時,師父便撒手而去了,自此,師妹便成了師門的正宗傳人。


    隻是不知為何,自從師父去世後,包柔的行蹤變得越發隱秘,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跟她這個師姐聯係,她寄過去的信猶如石沉大海,不見迴複。


    時隔三年,劉主任終於得到了包柔的消息,而且還是她主動把電話打到她的科室,這對於劉主任來說,絕對是個大大的驚喜。


    這個時候,她沒有考慮包柔如何拿到她科室的電話,此刻的她,心中滿滿的都是師姐妹久別重逢的喜悅。


    不過,見到人後,還是忍不住抱怨幾句。


    包柔聽到劉主任的話,麵上稍稍一滯,隨後很快恢複正常,臉上換了一抹明媚的笑容,用撒嬌的語氣道。


    “哎呀,師姐,我這不是忙嗎,要是有時間,我早就跟你聯係了,哪用現在,你就宰相肚裏能撐船,原諒小女子則個。”


    說著,還學著古人的姿勢抱拳賠禮道歉。


    包柔的舉動讓劉主任哭笑不得,同時又覺得倍感溫馨。


    當年的師妹可不就是這麽愛撒嬌,愛玩鬧,能哄人開心嗎。這樣的師妹,每次都能將師父逗開懷。


    性子使然,劉主任做不來包柔的那一套,不過也沒有嫉妒的意思,最多不過是羨慕罷了,羨慕久了,也就習慣了。


    不過,現在再看師妹的這些舉動,不知為何,她不覺得羨慕了,反而覺得如今師妹做出這樣的舉動稍稍有些違和。


    但若要她說出違和在哪裏,她一時又說不上來。她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包柔,稍後才道。


    “咱們也有好些年不見了,要不是你眉角上的這個印記,我都不敢認你了。”


    當年離開師門的時候,師姐妹倆一個十三歲,一個十一歲,時隔將近三十載,如今兩人一個已是不惑之年,一個將近不惑,可謂是分別日久,要不是後來常有書信聯係,包柔眉角上有一塊焦糖色的胎記,劉主任都快認不住包柔了。


    倒不是說包柔長殘了,變醜了,事實上,包柔長得不醜,且保養得很好,不清楚她年齡的人可能會認為她隻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


    之所以說出那句話,是因為她整個人身上的氣質給劉主任的感覺與當年那個總愛跟在自己身後問這問那,還不時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師妹差距有點大。


    她打量著包柔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著她,所以當劉主任說出這句話之後,包柔便也跟著道。


    “師姐現在是市人民醫院炙手可熱的資深專家,認識的都是大人物,認不出我這小小的夜郎中也是應該的。”


    包柔說著這句話時,臉上那抹明媚的笑容還未消去,仿佛自己所說的不過是無關痛癢的一句話罷了。


    劉主任卻皺緊了眉頭,不讚同地看著她。


    “你這樣丫頭,還跟小時候一樣,說話這麽不著調,咱們是師姐妹,快別提什麽專家、野郎中之類的,你呀,把師父教給你的本事使出來,就能讓很多人開眼界了。”


    說著,也不再打算跟她繼續就這個話題聊下去,而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說說你的情況吧,這三年來,我還是跟以前一樣,每隔一段時間往師門那邊寄信,可一直不見你迴複,這是怎麽迴事?”


    包柔似乎早就料到了劉主任會問這個問題,她在點菜單上勾了幾個,然後把菜單遞給劉主任,讓她看著也點幾個菜之後,才道。


    “沒怎麽迴事,我離開師門了唄,誒,不是師姐你理解的那個‘離開師門’,我是說,我這幾年都沒待在師門裏,我下山遊醫了。”


    聽到包柔的解釋,劉主任這才鬆了一口氣,也想起他們師門中確實有遊醫這一慣例。


    不過,她此刻便有點不解了,所謂遊醫,就是醫者學成出師後,不拘泥於一處坐診,而是往返於各處,碰到需要救治的傷患,就施與援手。


    也就是說,遊醫這個環節應該發生在醫者剛學成出師的那一段時間,那麽根據包柔的說辭,她是前三年,師父仙逝之後才出的師。


    這不應該啊,按照師妹的悟性和師父對她的栽培,包柔應該早早就出師了,可為何會等到三年前才出師呢,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這個問題有些敏感,她不好直接問包柔,於是轉問其他的問題。


    “你離開這麽長的時間,師門那邊有誰照料?”


    包柔不屑地擺擺手。


    “什麽照料,哪用得著啊,不就是個破屋子嗎,下雨還漏水呢,誰會稀罕那樣的破屋子,師姐,你就甭操心了。”


    劉主任沒被她的話給勸住,反而認真地道。


    “屋子是破了些,可那畢竟是咱們的師門啊,你離開之前就沒想過找個人幫忙照看照看,就算不住在那裏,平時掃掃屋子、院落也是可以的啊,還有,就算不提屋子,咱們師門這些年來的真傳典籍呢,那些你是如何處理的?”


    包柔被問得不耐煩了,掀起餐桌布的一角扯啊扯的,仿佛在發泄不滿情緒。


    “誒,師姐,瞧你這架勢,你以為是在審犯人呢,知道要離開,師門那些典籍我能不放好嗎,再說了,你這開口師門閉口師門的,也不想想您早三十年前就脫離師門了,所以,以後師門這些事,你還是少管吧。”


    劉主任一聽她這麽說,臉色都變了。


    “你這說的什麽話,我是從師門中離開了,可我從未忘記過自己是咱們師門的人,更沒有忘記師父和你,可你這叫什麽意思?”


    包柔顯然不想惹怒自己的師姐,趕忙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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