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鍾之後


    孫家的餐廳內,孫老爺子坐在餐桌邊,端著一碗濃稠鮮香的雞肉粥,喝得正香,桌上擺著賣相上佳的蝦仁炒秋葵、山藥燉排骨和一份炒青菜,這些本來就是特意為他準備的,所以都做得很清淡,對於其他人而言,或許會顯得有些寡淡,但老爺子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出吃得十分滿意,在場的其他人也都表示很滿意。


    希婉顏一家沒來的前幾天,雖然服用了秦時全帶迴來的藥液後,孫老爺子的症狀得到了很大的緩解,但不知是因為身體上仍有不適,還是老爺子在心理上刻意少吃,從醫院迴來之後,他的飯量就減了好多,也就喝水比平時多一些。


    孫誌沉等人曾猜測,老爺子估計是被便秘整怕了,擔心吃多了還出現之前的症狀,所以不敢多吃,隻是盡可能地多喝水,以期望如此能稀釋吃進肚子裏的食物。


    對於這一點,孫誌沉曾私下找老爺子談過,希望他能放下心中的顧慮,好好吃飯,但這個全省的頭號父母關(音)卻被自己的老父親給痛罵了一頓,之後的飯還是照樣用得少。其他人也不好再勸說,隻能寄希望於希婉顏到來之後,那樣的狀況能有所改變。


    事實證明,希婉顏果然不負所望,使老爺子的態度發生了改變。


    她不過是給孫老爺子做了一次治療,老爺子就恢複了往常的飯量,確切地說,是恢複比往常還要好的就餐狀態,所以,看到如此變化的孫老爺子,孫、秦家等人都是打心底裏高興。


    不過,最高興的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而是不久之前才“驚嚇”過眾人的吃貨小十一。


    這個還要從老爺子剛開始喝第一口粥的時候講起,當時,他剛把粥含到嘴裏,正難得有閑情地享受那久違的鮮香之氣縈繞於舌尖、味蕾的感覺,無意間發現距離餐桌不遠的一個矮櫃上,有一隻白色的小奶豬正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


    孫老爺子有些愣然,這個小家夥他認識,上午希家人進來的時候,希婉顏就是抱著它進來的,所以孫老爺子知道,這隻小奶豬是希家的寵物,隻是不明白小家夥為何要盯著自己看。


    之前希婉顏給他做治療的時候,孫老爺子曾迷迷糊糊醒過一次,那會兒,他似乎看見這小家夥在自己身上走來走去,但因為神誌不清醒,他也不敢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想。


    醒來之後,他還沒想起這件事,這個似乎在迷糊中見過的小身影便映入眼簾,孫老爺子不由地指著矮櫃上的小十一問道。


    “這個……這個小十一之前也在我房裏?”


    孫老爺子恍惚記得,這個小東西叫小十一。


    “爺爺,您問這個幹啥?小十一剛剛一直在外邊啊,沒有進您房間。爺爺,你是不知道,小十一可厲害了,它奔跑的速度和彈跳的高度那可真是……”


    孫奕呈不知道孫老爺子問這話的原因,便直接解釋了一句。他之前去向父親匯報老爺子已經醒來消息的時候,從樓上下來可是看得很清楚,大夥兒都進屋看剛醒來的老爺子時,小家夥還在舔著餐盆迴憶美食滋味呢。說到這裏,孫奕呈又忍不住要將小家夥的一些類“豐功偉績”告訴老爺子,可老爺子此刻的心思並不在這點上。


    孫老爺子本來就懷疑自己看到的是幻象,此時又聽孫奕呈這麽直接的否認,便認定自己看到的是假象了。他忍不住呢喃了一句。


    “難道真的是睡糊塗了?唉,怎麽會在夢中見到這個小家夥呢?”


    孫老爺子心中詫異,想不通自己為何會對這隻才見了一麵的小東西有這麽深的印象,以至於直接入夢了。


    孫老爺子的呢喃聲雖然不高,但一旁的秦時全倒是聽清了,這才明白老爺子指著小十一詢問的真實原因。


    “爸,您沒睡糊塗,小十一確實進了您的房間,但不是剛剛您醒來之後,而是在你治療過程中進去的,那會兒您已經睡過去了,小家夥也給您治病了。”


    “嗯?”


    聽到秦時全的話,老爺子皺緊的眉頭微微舒展,不是自己睡糊塗了就好,轉念又沒好氣了瞪了自個兒大孫子一眼,這個臭小子太不像話了,差點把自己給誤導了!


    孫奕呈摸了摸鼻頭,默默地後退兩步,他從老爺子那嫌棄的眼神中接收到了老人的不滿。孫奕呈嘴上不敢辯解什麽,心中卻在抗議:明明是老爺子把問題問得不清不楚,自己才下意識地按照自己理解的迴答,誰知道還會錯意了,早知道就不湊著這熱鬧了,乖乖地在一旁當個看客不挺好嗎,也怪自己太衝動,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欠罵體質吧。


    想得再多,孫奕呈也隻能把這些委屈放在心底,如果把這些心裏話說出來,他相信,不用爺爺動手,爸媽和姑父就能把自己好好地收拾一頓,以此當作對長輩不敬的懲罰。


    得知自己沒有睡糊塗,而且小十一還給自己治病的孫老爺子,也不急著喝粥了,他讓秦時全把小十一如何給自己治療的過程給說了一遍。


    當聽說因為小十一的加入,自己才得以恢複得這麽快之後,大為震驚,他往小十一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發現這小家夥還保持著原來的姿態注視著這邊。


    但孫老爺子很快發現不對勁,他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原來之前自己表錯情了:小家夥由始至終看的都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在吃的東西。


    第一次發現小十一在往這邊瞅的時候,孫老爺子手上端著雞肉粥,碗裏還放著幾塊排骨,小家夥看著他碗裏的食物,老爺子就誤以為是在看自己,這會兒他把碗放下來了,小家夥的眼神自然也隨之改變,轉到桌上那一堆吃的東西中。


    孫老爺子抽了抽嘴,這小家夥真是古靈精怪的吃貨!他招了招手,喚了一聲,讓小十一過來。


    “小家夥,到這邊來。”


    小十一聽到第一聲召喚時,沒什麽反應,因為它確實不知道孫老爺子在叫自己,大夥兒平時都叫它“小十一”,所以盡管聽到孫老爺子在唿喚誰,但這跟自己有什麽關係呢,它還是看著桌上的美食過過眼癮更劃算些。


    孫老爺子見小家夥沒理會自己,眼睛仍舊一眨不眨地盯著桌上的食物,便玩心大起,拿起筷子夾起最大的一塊排骨,在桌上的幾道菜晃了一圈,才對小十一道。


    “來,小家夥,到這邊來,這個給你吃。你不過來,我可要全吃光了。”


    老爺子的動作這麽明顯,小十一怎麽可能沒反應,它繃緊身子,正打算往老爺子這邊來個飛撲,突然記起不久之前才被主人訓斥過一遍,頓時停住了身子,轉頭去找自己的主人,結果卻發現希婉顏竟然不在餐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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