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走後沒幾天,絕情穀便出了事。那日薛堂主不在,沈堂主突然發難,以掌門師叔名義,曆數向堂主罪狀,免去了他堂主之位。向堂主本不肯就範,但在場的幾位分堂主都不幫他,他又沒有自己勢力,沒人願意為他出頭,隻能恨恨離去了。”


    碎玉身上傷勢不輕,雖養了這麽多日,臉色還是有些不好。青奴將她強行按在床上,她隻得斜歪著,向大家說起事情發生經過:“從那之後,絕情穀就沒有太平過。逼走了向堂主,沈堂主便開始在各處大肆安插自己親信,六家分堂一時都姓了沈。弟子中有不滿的,隔天不是被關起來,就是被趕走,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葉明軒怒道:“簡直是胡鬧,他這麽幹,就沒有一個人出來製止?”


    連湛問道:“沈醉趕走南方,幾位堂主都沒有意見?薛醒呢,你說他那日不在,後來他也沒有說話?”


    碎玉看了對麵驚鴻一眼,小聲道:“沈堂主自稱是奉了掌門師叔之命,薛堂主說當時他也在,所以他雖然知道向堂主冤枉,但也無法抗命。”


    又是那個冒牌貨假傳掌門令?所有人一齊看向驚鴻,驚鴻心中有氣,哼道:“看我幹什麽,我也是受害者。嗯等等,你們說了這麽半天向堂主,向堂主到底是誰?”


    問羽杭嘖道:“南方的全名就是向南方,你親自立的五堂堂主,你不知道?”


    見驚鴻神情不對,他驚疑道:“不是吧,立南方為堂主的命令也不是你下的?”


    “我還以為是你讓南方當上堂主的。”驚鴻努力按捺住怒氣,咬牙道:“這個冒牌貨,別讓我知道她是誰,不然我捏死她。”


    青奴無語道:“真是越來越亂了。玉兒,你接著說,這怎麽會受傷的?”


    碎玉點頭道:“沈堂主控製內外六家分堂後,就把手伸向了執法、執事兩殿。執事殿無人主事,他便以這個名義安排了自己徒弟進去。執法殿有點麻煩,沈堂主借口二師伯不在,想讓徒弟暫代長老一職。但是執法殿上下弟子都忠於二師伯,堅決不同意。崔宥師兄更是軟硬不吃,直吵了幾個月也沒有結果。後來聽說還發生了械鬥,死傷了不少人。隻不過執法殿被治理得如鐵桶一般,沈堂主終究也沒有得逞。”


    驚鴻看向問羽杭,淡淡道:“聽見沒有,能不能學學?”


    問羽杭分辨道:“二弟經營執法殿都多少年了,你不能拿我跟他比。再說了,我離開十年,人事生疏……”


    “少跟我扯借口,我不聽。”驚鴻瞪了他一眼,素女撲哧一笑道:“別理他們,玉兒,你繼續說。”


    碎玉在心中暗暗咂舌,續道:“眼見攻不下執法殿,沈堂主便又來找聖水宮麻煩。他說姨媽不在,我又年輕,提出讓右護法馮三娘暫代宮主。我不同意,說姨媽臨走前有安排,他倒也沒堅持,問了幾句話後就讓我走了。”


    她想起當日情形,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幾天之後,也就是兩個多月前。那天晚上馮三娘突然動手,聖水宮陷入混戰。我追擊著一個叛徒,不知怎麽就越過了後山禁地。等我明白過來時,沈堂主已經帶人趕過來,以擅入禁地的罪名,要將我處死。”


    青奴拍案而起,怒道:“胡說八道,他算哪根蔥,誰給的他權利?”


    碎玉咬著嘴唇道:“沈堂主召集所有弟子,商議該如何處置我。聽說另外五位堂主都同意處死,聖水宮那夜之後也被叛徒馮三娘控製,這件事便算定了下來。但曆來處死弟子需要執法殿行刑,崔宥師兄以二師伯不在為由,拒絕簽發令牌,要將我先行關押。雙方吵起來,我當時受傷昏死過去,等我醒來時,已經在這裏了。”


    馮虎等四人正站在門口,徐爭便插嘴道:“我們也不知道是誰將玉姐姐送來的,那天早上一開門,她就昏死在門口,嚇了我一跳。”


    馮虎道:“這個地方很少有人知道,也不知是誰將淩師妹送來,卻又不露麵。”


    紅淚看著碎玉模樣,感歎道:“好險,吉人自有天相,幸好沒出事。”


    林飛聽了這半天,皺眉道:“絕情穀這段時間還真是熱鬧,竟然亂成這樣?”


    碎玉坐直身子衝驚鴻說道:“掌門師叔,雖然我是被人陷害的,但我的確誤入了禁地,我……”


    驚鴻問道:“你進去之後,看見了什麽?”


    碎玉茫然道:“裏麵很大,但什麽也沒有。我隻看見了一扇石門,就趕緊跑出來,結果就被抓住了。”


    驚鴻微笑著:“這不就行了,禁地中什麽也沒有,你不必害怕。”


    碎玉大喜過望,點頭道:“嗯,多謝掌門師叔。”驚鴻起身出去,問羽杭等人忙跟上,青奴便衝碎玉說道:“你乖乖養傷,不許亂跑,我先出去了。”


    碎玉哀嚎不已:“姨媽,人家都已經好了。再在床上躺下去,我就發黴了。”


    “發黴也給我躺著,你敢下來,我就敢讓你再趟一年。”青奴隻好拿出殺手鐧,碎玉嘟著嘴,蒙上被子滾到床裏邊去了。青奴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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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要迴絕情穀嗎?”


    來到外室,林飛滿臉擔心道:“聽聽剛才玉兒說的,都亂成什麽樣了?除了執法殿,我看整個絕情穀都快變成了沈醉一個人的了。”


    驚鴻找了個位置坐下,蹙眉道:“你們說說,沈醉究竟是誰的人?”


    問羽杭道:“斷無敵曾說沈醉是他的人,但我不信,我寧願相信沈醉是自己起了二心。”


    連湛也道:“很有這個可能。沈醉這些年代行掌門職權,說一不二。人是會變的,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沈醉了。”


    紅淚搖頭道:“還有燕姐,就是她故意在我麵前說漏嘴,讓我誤會了驚鴻,他們兩個還真是夫唱婦隨呢。”


    葉明軒問道:“驚鴻,薛醒不是你的人嗎?聽剛才玉兒說的,我怎麽覺得他老幫著沈醉啊?”


    驚鴻聳肩:“人是會變的,說不定沈醉開出的條件很高,薛醒經不起誘惑,背叛了我,也說不定啊?”


    問羽杭無語道:“都什麽時候了,你能不能正經點?我可不信你什麽也沒安排。現在我們到底該怎麽辦,你說吧。”


    驚鴻把玩著手上掌門指環,良久方道:“沈醉,薛醒,薑燕燕,他們三個人很多年前就為我辦事,我絕對相信他們。所以當有人告訴我沈醉變了時,我並不相信,於是派了人去監視他,想看看他到底搞什麽鬼。那大概是兩年前了,他這個人特別謹慎,監視了很久也沒有露出馬腳,直到……”


    她頓了頓:“直到那天你們離開絕情穀,我安排好一切也準備走的時候,負責監視沈醉的龍老大突然來找我,說沈醉一直在暗中與一個神秘教派來往。這個教派在江湖上沒有名字,教主是誰,誰也不知道,但教眾很多,十分神秘。我當時沒有時間了,也沒放在心上,隻派了龍老大全權負責這件事。結果你們也知道了,龍老大死了,死得很慘。”


    連湛心驚道:“一個沒有名字的神秘教派?你說沈醉是在為這個教派做事?”


    驚鴻點頭:“是我大意了。我隻顧著對付斷無敵,沒想到在我們身邊,還有這樣一個勢力龐大的教派存在。”她看一眼林飛:“這幾天我想了很久,沈醉突然變了一個人,倒像是失了心誌,因為我並不相信他會背叛我。”


    林飛想著自己多年來受到的苦楚,脫口道:“失心散?”驚鴻搖頭:“失心散沒這麽厲害,我倒覺得是移魂大法。”


    “移魂大法?玄教?”這群人中問羽杭、連湛最年長,隻有他們曾經聽說過移魂大法和玄教的名號。玄教那是一百多年前,至少是一百五十年前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魔教了,除了會使用失心散控製教眾外,另有不少秘法,移魂大法就是其中之一。據說可以移去一個人的原本記憶,讓他永遠聽命於自己,歹毒至極。隻是在一百多年前玄教就已經消亡了,這種邪術難道又重現江湖了?


    問羽杭看著驚鴻道:“你為什麽會想到玄教?玄教消亡至少一百年了,如果那個神秘教派真是玄教,那這件事就太大了。”


    驚鴻淡淡道:“傳說不可靠,不要相信傳說。玄教消亡沒有一百年,不過到現在也有整整九十年了。就像絕情穀,江湖傳說絕情穀有一百多年,其實也才八十八年罷了。”她起身活動了番筋骨,看著外麵道:“是不是玄教,找個明白人問問就清楚了。你們就在這裏等著,大哥,你跟我去見一個人。”


    問羽杭疑惑道:“見誰?”


    驚鴻笑眯眯道:“世外高人,他脾氣不好,不過我想他會願意見你的。別愣著了,走吧。”她說完轉身就出門去了,問羽杭想起她曾經說過在懸崖下遇見了一位世外高人,心念一動,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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