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之事已經處理差不多了,大概月底時,所有產業、人員都可以交接清楚。除了我,還有一些弟子願意脫離分舵,這是名冊。”


    因為要啟程迴絕情穀,這天一大早,楊天怒便急急忙忙趕來送行。他對驚鴻十二分的恭敬,一邊遞過名冊一邊說道:“二公子看過了,他剔除了幾個人,這是剩下的。”


    驚鴻粗略看了看道:“就這樣吧,等這邊事情了結,叫柳大洲帶人去絕情穀。”


    “是。”楊天怒說完卻不走,他似乎有話想說,試了幾次卻不敢開口。問羽杭在旁邊替他著急,正要幫忙,驚鴻突然抬頭看了楊天怒一眼道:“名冊上沒有你的名字?”


    楊天怒結結巴巴道:“我、我、我可以嗎……”當年尚氏兄弟叛亂,他那個時候是問羽杭身邊侍劍,心術不正,為了爭奪掌門之位,曾經鼓動問羽杭去同門相殘,殺害驚鴻,後來就被永久逐出了絕情穀。


    “我什麽我,我記得你從前很能說話的。怎麽,現在變啞巴了?”驚鴻隨手將名冊摔給了問羽杭,雙手環抱著肩道:“先說清楚,六堂堂主都已經滿了,迴去可沒你的位置。”


    楊天怒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問羽杭推了他一把,他趕緊表決心:“不需要,隻要能迴去,當普通弟子就行。不過要是您覺得大材小用了,就把南方的位置給我也行,我不挑。”


    南方如今是絕情穀五堂堂主,驚鴻眉頭一跳道:“胃口還挺大,南方不是你親弟弟啊?”


    “就因為是親弟弟才不客氣,別人我才不敢惹。”旁邊連湛已經接過名冊,在上麵添上了楊天怒的本名東方。他喜不自禁,開心道:“多謝九姑娘,你們一路小心,我就先告退了。”


    見驚鴻點頭,他轉身上馬,一臉興奮走了,驚鴻便哼道:“這麽多年不見,我怎麽看他有點傻了?”


    問羽杭憋笑道:“傻倒是不傻,就是有點怕你。”


    驚鴻橫了他一眼:“怕我?我有這麽兇嗎?這麽容易就答應讓他迴去了,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


    “是太好說話了,本來我還想替他求情來著,結果你這麽快就答應了。”問羽杭笑著搖頭:“你呢,還真就沒以前厲害了。這叫什麽來著,哦,寬厚。”


    驚鴻噎住:“你會說話嗎?不會就離我遠點,怎麽這麽討厭啊?”


    “走走走,馬上走。”問羽杭趕緊開溜,縱馬來到前麵馬車旁。因為素女懷孕不能騎馬,她此時正跟不言一起坐在馬車裏。她握著兒子手,神色緊張道:“敢言,你決定了嗎?你真的不跟娘迴去?”


    不言微微笑道:“娘,咱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您答應了的。”


    素女苦笑著:“娘不想強迫你,可是想著你要走,以後娘看不見你了,就難過。”


    不言緊緊握著母親雙手,含笑道:“娘,您不用再想兒子了。兒子不孝,以後就讓弟弟妹妹孝敬您了。”


    素女伸手摸著不言臉頰,歎氣道:“可是娘隻有一個敢言,誰也代替不了你。敢言……”


    馬車倏然停住了,素女神情一變,悲痛道:“已經、已經到了嗎?”


    兩人走出馬車,看見少林派眾人已經先一步來到金陵城外,正站在不遠處等著。驚鴻策馬走上來,玄機方丈衝她遠遠施了一禮。不言鬆開素女手,上前一步道:“爹,娘,九姑姑,各位師叔,我們就此別過了。”


    他看一眼雲朵兒,雲朵兒也看向他:“敢言哥哥,你要保重。”


    “我知道,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不言狠心不去看母親哭得像淚人,轉身就走,素女卻又掙脫問羽杭懷抱衝出來叫道:“敢言,你不要走。”


    不言也忍不住流下眼淚,迴頭跪下道:“娘,兒子不孝,您就當從來沒生過兒子吧。”


    素女上去抱住他,哭得不能自已。她其實早就死心了,傷心道:“兒大不由娘,好吧,敢言,娘尊重你的選擇。你,你走吧。”


    不言重重磕了一個頭,流淚道:“爹,娘,你們保重。孩兒不孝,不能再侍候你們了。”他說完起身就走,問羽杭卻又叫道:“敢言。”


    “爹?”生怕父母又改變主意,不言緊張迴頭,問羽杭上前替他理了理衣領,歎氣道:“出家不等於離家,有時間的話,迴來看看,報個平安。父母年紀也大了,知道嗎?”


    不言擦幹淚水,鄭重道:“孩兒知道了,爹,您要多照顧娘,不要讓她為我難過了。”


    問羽杭點頭:“好。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你去吧。”


    “爹娘保重。”不言說著轉身走遠,因為害怕自己會狠不下心,便再不迴頭。


    “敢言……”看著少林派走遠,素女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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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晦氣。”


    離開金陵之後,車隊一路西行。幾十天後就來到了洛陽。天色已晚,因為來不及趕到城內客棧投宿,隻得露宿在了郊外。升起篝火後,林飛、葉明軒相約去打野味,誰知不到一刻鍾兩人就迴來了,連聲抱怨:“怎麽碰見他了,真是冤家路窄。”


    紅淚奇怪道:“你碰見誰了,臉色這麽難看?”


    “那邊山坳裏,幾十個華山派弟子,楊宗墨也在。他們比我們早幾天離開金陵,這都能碰上,也真是巧了。”林飛提起這位華山派掌門就不高興,葉明軒也皺眉道:“那邊好像出事了,吵吵囔囔,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問羽杭聞言道:“管他們作甚麽,不用理會。雖然我們已經與正派定下互不侵犯盟約,其他幾派也還罷了,華山派我可看不順眼。”


    驚鴻及時補刀:“泰山派你也看不慣,還有衡山派,雁蕩山派,你都看不上眼。”


    問羽杭反問:“你看得上?”驚鴻搖頭:“除了少林,嗯,少林我也是看在敢言麵子上。不然那群整天仁義道德掛在嘴邊的老和尚,我可受不了。”


    素女端了一碗熱水喝,歎氣道:“我也不喜歡那群老和尚,不過細論起來,沒有他們,敢言隻怕早就死了。玄機方丈一力促成絕情穀與正派和解,慈悲心腸,倒真是個好人。”


    青奴想著玄機那兇狠模樣,嗤笑道:“人不可貌相,就說那邊山坳裏的楊宗墨吧,長得人模狗樣,心倒是黑的。”


    此時那邊隱隱爭吵聲傳來,林飛一躍而起前去查看,葉明軒、青奴、紅淚也湊過去看熱鬧,問羽杭便蹙眉道:“華山派比我們早幾天離開金陵,按理說我們不可能碰見,這裏麵隻怕有問題。”


    連湛一直在凝神細聽那邊情況,淡淡道:“已經打起來了,應該是華山派內鬥,跟我們沒關係。別驚動了,等天亮我們就走。”


    葉明軒已經看完迴來,激動道:“華山派內訌了,楊宗墨一幫人,左敏一幫人。早就聽說這師兄弟兩個勢同水火,想不到已經到了一言不合就拔劍的地步。”


    雲朵兒疑惑道:“左敏?我記得他是華山派二弟子?他跟楊掌門……”


    驚鴻點頭:“他是楊宗墨師弟,這兩人從年輕鬥到年老,就沒好過。雖然幾年之前楊宗墨奪得了掌門之位,但他沒能全麵掌控華山派。”


    雲朵兒愣道:“楊掌門是龍門扶持的,我還一直以為他的掌門之位很穩,想不到華山派中還有人可以對抗他。”


    連湛突然警覺:“左敏沒什麽本事,他能夠坐上華山派二把手位置,背後一定有人扶持。”他與問羽杭對視一眼,一起看向驚鴻:“你?”


    驚鴻微微一笑:“當年西方分舵全軍覆沒,楊宗墨功不可末,你們不想報仇?”


    “可是你已經簽下盟約,我以為那件事,你不再追究了。”問羽杭也對當年之事耿耿於懷,驚鴻冷哼道:“玄機方丈說得對,我也不願意江湖永無寧日。絕情穀與中原正派百年仇怨,也該消除了。我是扶持過左敏,不過那是十年前了。人一旦有了權利就很難放手,如今華山派內訌,跟我可沒有關係。”


    葉明軒想起當年之事,問道:“十多年前,我記得那個時候梨花兒在華山。也大概從那時開始,華山派開始內訌,十幾年都不曾安生,是梨花兒幹的?”


    驚鴻點了點頭:“其實最開始她是想去殺了楊宗墨的,不過後來改變主意,讓華山派長年內鬥,似乎也不錯。”


    這個時候前去看熱鬧的幾個人迴來了,林飛嘖道:“精彩,太精彩了。你們說這華山派也沒幾個人,生生分出了兩派人馬。整天打來打去,有意思嗎?尹大先生九泉之下,也不知道多憋屈了。”


    青奴也道:“就是,我記得尹大先生一輩子,也就收了這兩名徒弟。就兩個還爭成這樣,難怪華山派人越來越少了。”


    紅淚哼道:“當年西方分舵全軍覆沒,就是華山派幹的,如今不過是報應罷了。”


    驚鴻問道:“那邊打完了?”“打完了,楊宗墨這邊寡不敵眾,帶人逃跑了。左敏沒有去追,不過吩咐了連夜啟程,估計想趕在前麵迴華山。”林飛想著剛才楊宗墨落荒而逃的背影就好笑:“我的這位楊大哥隻怕懸了,華山派掌門要易主了。”


    驚鴻淡淡笑道:“是誰都跟我們沒關係,明天還要早起趕路,都休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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