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主,西方分舵的楊舵主到了。”


    次日傍晚,林義山正在院中練功,副舵主賀卡引了一名滿臉絡腮胡子的壯漢進來。林義山一怔,抱拳道:“楊兄弟,你也太給我林某人麵子了。我的信剛送出去十天,你竟然都到了?”


    楊天怒笑道:“楊某聽聞掌門與斷無敵決鬥,便出發向金陵而來。路上又接到林大哥密信,這不,連跑死了三匹馬趕來。”


    林義山哈哈大笑:“好,好兄弟。來,我們進去談。”他握住楊天怒手,親自將他引進議事廳去。說起懷疑之事,忍不住抱怨道:“決戰結束後,掌門一直沒有露麵。龍門已經覆滅,我隻怕絕情穀也要易主了。楊兄弟,我們中原四舵與那問羽杭向來不和。等他繼承掌門,還有我們的好日子嗎?這幾天我還打聽到,他意欲跟中原正派議和,真是豈有此理。”


    楊天怒從前是問羽杭的侍劍,後來因為犯錯被逐出絕情穀,化名楊天怒留在西方分舵辦差,這件事沒有幾個人知道。聽林義山說完,他眼珠一轉道:“那依林大哥,我們該怎麽辦?”


    林義山哼道:“我已經給東方分舵的杭舵主,北方分舵的劉舵主,還有內一堂沈堂主都送了信。掌門如今是生是死,我不知道。但我在西山別院有人,據他描述,掌門已經重傷昏迷半月有餘了。絕情穀不可無主,他們師兄妹關係好,下任掌門隻怕就是問羽杭了。”


    楊天怒道:“林大哥的意思是,聯絡大家一起反對執事長老繼承掌門之位?”


    林義山昂然道:“有何不可?隻要六位分堂主,再加上我們四位舵主不同意,他這個位置也坐不上去。”


    楊天怒頓了頓,點頭道:“好,一切但憑林大哥做主。”


    門外有弟子稟告道:“舵主,聖水宮淩宮主來了。”


    楊天怒起身道:“我是私自來的金陵,還是先迴避一下。”


    他剛走到屏風後麵,淩青奴已經帶著人進來了。林飛、葉明軒、紅淚跟在後麵,卻不見問羽杭與連湛。林義山便起身抱拳道:“六姑娘,稀客啊,你怎麽來了?”


    青奴徑直上前在他剛才的主位上坐了,哼道:“林舵主,最近弟子中謠言四起,說掌門已經去世了,這件事你可知道?”


    林義山哼了一聲,在下首坐了:“謠言止於智者,隻要掌門出麵,謠言自然就沒有了。”


    青奴瞥了他一眼:“我查過了,謠言就是從林舵主這裏傳出去的,你有何話說?”


    “六姑娘,你今天是上門興師問罪的?”林義山鄙夷不已:“執事長老怎麽沒來?自己不出麵,讓你來與我對質嗎?決戰之後,掌門就沒有再露麵,我有理由懷疑她出事了。絕情穀不可一日無主,我身為總舵主,自然要關心一二。絕情穀弟子遍布天下,掌門必須是一位有德之人,那問羽杭,絕對不行。”


    青奴氣極,厲聲道:“就算是掌門人,提到大哥也會說一個請字。你算哪根蔥哪根蒜,也敢直唿我大哥名諱?”


    林義山不滿道:“林某怎麽著也虛長了他二十歲,叫他名字怎麽了?還是他在絕情穀中囂張慣了,連最起碼的尊敬長者也不會了?林某身份低微,不過是小小分舵主,不敢與聖水宮主頂撞,還請淩宮主海涵。”


    “你……”忍無可忍,青奴簡直氣炸了肺,立時就要發作。林義山卻絲毫不以無意,自顧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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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您真美。”


    望著鏡中人一掃病中頹廢,一身極為平常的裝束,卻絲毫掩蓋不了她骨子裏的雍容華貴。雲朵兒滿心歡喜,感慨道:“真不公平,我是娘的女兒,沒遺傳到娘的美貌,真是可惜。”


    驚鴻失笑道:“娘已經三十六歲,早就老了,哪還有半分美麗呢?其實不像我對你來說或許是好事,你在龍門長大,與斷無敵日日相見,若長得像我,他不是瞎子,你又怎能平安無事?”


    她起身撫摸著女兒臉蛋:“你從小就長得像你爹,脾氣倒是像我,一樣這麽倔強。”


    雲朵兒吐了吐舌頭:“哦,原來女兒的壞脾氣是遺傳的娘啊?那好了,我看以後誰再敢說我。”


    “你呀。”驚鴻笑著點了點她額頭,雲朵兒咯咯笑著躲開,問道:“娘,還有一件事我沒弄懂。我師父的妻子蘭兮姑姑,她也是您安插在龍門的奸細?”


    驚鴻點頭:“她並不是真正的周蘭兮,她是我從前的婢女,你應該叫她梨花阿姨。她跟你師父是假夫妻,所以你也不用因為他們的分開而難過。”


    輕靈哼道:“我從小是蘭兮姑姑照顧的,她對我很好。剛知道師父寫下休書時,我可生氣了。沒想到他們竟然是假夫妻,害我白擔心一迴。”


    驚鴻笑出聲:“這倒不怪你師父,他自己也不知道呢。隻是我沒想到你會拜了他做師父,他這個人懶得很,我猜這師父做得一定不稱職。”


    雲朵兒忍住笑:“娘可要替女兒做主,十年了,連輕功都沒教全。”


    驚鴻點頭:“等著吧,看我怎麽教訓他。”她拉過雲朵兒雙手:“雲朵兒,三哥潛伏斷無敵身邊十幾年,受盡苦楚,我一直心有愧疚。你既是他弟子,就要好好孝敬他,明白嗎?”


    “女兒明白。”雲朵兒笑著答應,驚鴻突然麵色一緊,揚聲叫道:“是遠山吧,進來迴話。”


    柳大洲恭恭敬敬推門進來行禮道:“暗衛遠山參見掌門。屬下未得詔令而來,還望掌門恕罪。”


    驚鴻擺手免了他行禮:“你怎麽來了,花蝴蝶呢?”


    柳大洲道:“花蝴蝶去辦差了,迴來後會來麵見掌門。啟稟掌門,是分舵出事了,林舵主指責執事長老故意隱瞞掌門死訊,居心叵測,是想謀奪掌門之位,現正在分舵議事廳裏吵著。”


    驚鴻揚眉:“死訊?哼,好個林義山,一時不出去就能鬧出這些事,竟然說我死了?”


    雲朵兒氣鼓鼓道:“又是那個林義山?娘,您可得好好教訓他。您可不知道,您剛受傷昏迷那天,我們將您秘密安置進別院,他就跳出來與大師伯為難,可討厭了。”


    驚鴻頷首:“竟敢說我死了?我知道了,他與大哥不合。若我真死了,他們隻怕還要鬧上一場啊?罷了,遠山,前麵帶路,我要去分舵。”


    “是。”柳大洲走在前麵,驚鴻扶著雲朵兒,三人一起走了。絕情穀南方分舵就在金陵城中,對外是一家綢緞莊。後院議事廳裏擠滿了人,還沒進門,就聽見林義山大聲說道:“問羽杭,我知道你命好。你是掌門大弟子,按理說掌門之位非你莫屬。可你無德無能,怎能服眾?”


    “多年不見,林舵主的脾氣可真是一點沒變。這般大動肝火,又是在和誰生氣啊?”


    議事廳本來被看熱鬧的分舵弟子圍擠了個水泄不通,此時卻讓出一條道,柳大洲恭恭敬敬引著驚鴻走進來。問羽杭等人都坐在下首,看見她後吃了一驚,不由自主站起來。


    林義山上次見到驚鴻時,她還隻是個十二歲小女孩。此後二十餘年間風雲變幻,小女孩成長為絕情穀第四代掌門,他一時倒真沒認出來。前些天驚鴻來分舵時,他也因為出門在外並沒有見到。隻衝柳大洲問道:“柳兄弟,你坐鎮別院,今天怎麽有空到分舵來了?”


    柳大洲猶是沒有聽到林義山的詢問,隻躬身對驚鴻說道:“掌門請上坐。”


    驚鴻徑直走到主位坐下,柳大洲退後幾步,忽而單膝著地拜倒,口中說道:“屬下南方分舵掌事弟子柳大洲,恭迎掌門。”


    偌大的廳堂瞬間安靜下來,一陣沉默之後,眾分舵弟子手忙腳亂下拜,齊聲叫道:“參見掌門人。”


    林義山眼見剛才一直隱忍的問羽杭此時卻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不禁狠狠迴瞪了他一眼,胡亂跪倒道:“參見掌門。”


    驚鴻掃視他一番,微笑道:“歲月不饒人,林舵主可是老了許多。隻是看你氣色不錯,想必這十餘年的總舵主當得還是挺舒心的。”


    林義山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傲然道:“掌門說笑了,我南方分舵緊鄰龍門大宅,既要時刻監視他們的動向,又要保全自身,哪裏又過得了什麽舒心日子?不比某些位高權重之人坐享其成。”


    驚鴻笑了笑:“林舵主還是這麽風趣。我與斷無敵決戰之後,閉關休養。聽說外麵流言四起,說我已經死了?”


    林義山幹笑幾聲:“掌門這麽久沒有露麵,有些謠言也不稀奇,掌門不必放在心上。”


    驚鴻哦道:“那我進來之前,你們在吵什麽?”


    林義山神情不豫:“誤會罷了,既然掌門沒事,那屬下就放心了。掌門,屬下聽說,您要與中原正派議和?此事萬萬不可。”


    驚鴻瞥了他一眼:“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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