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決戰,掌門嚴令不許分舵插手。龍門那邊也不知道怎麽樣了,真是著急。”


    絕情穀南方分舵就在金陵城內,距離龍門大院不遠。白素女先一步到達這裏等候,南方分舵舵主林義山在大廳之中走來走去,焦急道:“今天是絕情穀與龍門的最後決戰,掌門卻不許我們前去。這都快一天了,前去打聽情況的人也沒迴來,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素女坐在下首也是滿臉愁容。昨日到達分舵後,她竟然在這裏見到了驚鴻。想著驚鴻看自己的神情,她一時心急如焚:“天黑之後若是還沒消息,林舵主,那時我們再一起出去看看。”


    林義山皺眉道:“早幾天就有人來報,說是發現泰山、華山幾派出現在金陵城外。這些人都是斷無敵的走狗,隻怕有陰謀。我提醒過掌門要先發製人,偏偏她又聽不進去。”


    素女扶著椅子站起來,她身材纖細,雖不是很明顯,但能看出小腹微微隆起。歎了口氣,她說道:“既然掌門這樣說了,林舵主聽命行事罷。”她走到門口望著外麵:“龍門現在隻怕已經亂了,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救到人。”


    外麵天氣陰沉,似乎要下暴雨了。一名出去打聽情況的弟子慌慌張張跑進來,緊張道:“舵主,有消息了。屬下奉命守在龍門大院外,看見有許多龍門弟子都從西山迴來了。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好像是要準備逃跑,龍門現在亂成一團。”


    林義山驚喜道:“這麽說掌門贏了?快,快召集人馬,我們去西山。”


    “贏了,我們贏了?”素女激動不已,正要跟著一起出去,卻又有一名弟子衝進來叫道:“啟稟舵主,柳先生迴來了。”


    柳大洲是南方分舵掌事弟子,也是絕情穀暗衛。他快步走進來,看一眼林義山,沉聲道:“林舵主,請您派人告知各門派,斷無敵已死,從今以後,江湖上再也沒有龍門。誰敢窩藏龍門弟子,就是與我絕情穀為敵。”


    林義山大笑道:“斷無敵死了?好,太好了,哈哈哈。”素女卻從柳大洲神情上看出不對,問道:“柳兄弟,掌門現在在哪?”


    柳大洲神情嚴峻:“掌門需要休養幾日,就住在西山別院,執事、執法二位長老也在,請林舵主與問夫人前去相見。”


    林義山察覺出柳大洲不對勁,和素女對視一眼,兩人點頭道:“好,我們現在就去。”


    西山別院是南方分舵的一處落腳點,隱藏在迷失樹林之中。林義山與白素女趕來的時候,問羽杭、連湛、林飛、葉明軒四人正坐在議事廳中。素女見他們神色都不好,心中“咯噔”一聲,迎上來問道:“大哥,發生什麽事了?”


    問羽杭拍了拍她手示意別說話,起身衝林義山道:“林舵主,你終於來了。”


    林義山與他有舊怨,哼了一聲道:“執事長老,多年不見了。我是來見掌門的,請幫忙通傳一聲吧。”


    問羽杭歎氣道:“不必了,是我叫你來的。這件事我希望暫時保密,所以單獨請了林舵主前來商議。”


    林義山怒道:“是你請我來的?”他頓了頓,似乎已經猜到什麽:“決戰結束了,斷無敵也死了,難道是掌門受傷了?不行,我要去看看。”


    連湛道:“林舵主,掌門受傷極重,暫時不能見你。我們請你來,是另有要事想同你商量。”


    林義山冷冷道:“我不管你有什麽要事大事,我今日必須見到掌門。除了掌門,我不會聽從任何人的命令。更何況,我怎麽知道掌門是真受傷了,還是有別的什麽陰謀?”


    問羽杭聽了這話不怒反笑:“陰謀?林舵主,多年不見,你還真一點沒變。掌門沒空見你,你不用想了。”


    “你……”林義山大怒,正要發作,葉明軒忙開口道:“林大哥,掌門需要閉關靜養,你連兄弟我的話都不信了嗎?龍門覆滅了,江湖各派都會對絕情穀有所忌憚。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可不能亂。”


    柳大洲也勸道:“林舵主,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千萬別自己人掐起來了。”


    林義山按捺住怒氣道:“好,問羽杭,我暫且先不跟你計較。說罷,需要我做什麽?”


    問羽杭坐迴去道:“掌門受傷很重,不知道要休養到幾時。這段時間由我執掌絕情穀,你沒意見吧?”


    “我能說有意見嗎?”林義山哼了一聲,問羽杭不理他,繼續說道:“決戰之時,很多門派都趕來看了熱鬧。斷無敵已死,掌門短時間內也不會露麵,江湖上一定會有流言。如今龍門覆滅,絕情穀恐怕會遭人忌憚,你要嚴令分舵弟子,嚴守門戶,別讓肖小之徒鑽了空子。”


    林義山點頭:“好,屬下一定謹遵執事長老之令。不早了,屬下告退。”他說完轉身就走,問羽杭看了柳大洲一眼,柳大洲便道:“最近不會太平,屬下也迴分舵了。”


    待人都走了,素女再也按捺不住,連聲問道:“驚鴻到底怎麽了,傷勢很重嗎?”


    問羽杭臉色難看,歎氣道:“別問了,你去看了就知道了。”素女心中更是驚駭,轉身就向內室跑去。剛到門口,就見青奴推門出來,她忙拉著問道:“六姐,驚鴻怎麽樣了?”


    所有人都盯著青奴,生怕她說出一個“死”字。她臉色蒼白,搖了搖頭,隨後出來的紅淚已經哭起來,哽咽道:“沒有辦法了,驚鴻她、她……”


    青奴歎了口氣道:“她還沒有死,但是……她中毒太久了,我沒有辦法解除。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可以醒來,或許今天,或許明天,或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素女驚道:“怎麽會這樣,她怎麽會中毒的?”


    問羽杭等人心中愧疚,聞言都沉默下去。紅淚哽咽著,斷斷續續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素女聽完悲痛不已,退後幾步跌坐下來,喃喃道:“怎麽會這樣,天哪,我們都做了什麽?驚鴻她……”


    青奴落淚道:“我們對不起驚鴻,她這個樣子,都是我們害的。如果不是因為我們,她不會提前決鬥,或許就不會……”


    林飛一直沒說話,這會終於開口道:“現在還不是悲傷的時候,驚鴻還沒有死不是嗎?我不相信她會再也醒不過來,我們不要先自己就亂了陣腳。”


    青奴搖頭:“驚鴻為了打敗斷無敵,將絕情草的劇毒塗在了手心。斷無敵的下場你們也看見了,絕情草沒有解藥,我沒有辦法救她。”


    “絕情草會使人功力盡失,但未必會死,不是嗎?”林飛異常冷靜:“青奴,絕情草沒有解藥,但之前驚鴻所中的毒你也解不了嗎?她是曾經練功走火入魔雙腿癱瘓,但這個早就治好了,不會再危急她的性命,不是嗎?”


    青奴愣道:“之前中的毒?毒素已經在她體內堆積十年,根本……”她住了口,咬牙道:“隻能試一試了,三哥四哥紅淚,你們跟我一起去找藥引。”


    “好。”四個人一起衝了出去,問羽杭扶起素女道:“雲朵兒和敢言在裏麵,你進去看看吧。”


    素女擦幹眼淚,起身走進內室,驚鴻昏迷不醒,小公子跪在床前一言不發,不言就陪在她身邊。看見素女進來,他驚喜道:“娘?”他上前幾步跪下,抱著素女哽咽道:“娘,孩兒終於又見到您了,孩兒好想您。”


    素女摸著他臉頰,落淚道:“敢言,你真是我的敢言?你這孩子,你為什麽不早點跟娘相認?十年了,娘想了你十年,娘以為你已經不在人世了……”


    不言愧疚道:“是孩兒不孝,讓娘擔心了。”


    素女拉他起來,笑道:“不要再說了,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敢言,以後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


    不言麵上閃過一絲為難:“娘,孩兒現在是少林弟子。等這裏事情了解,孩兒總是要迴去的。”


    素女頓了頓,暫時按耐住了:“這件事以後再說,我們母子十年沒見,就先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了。”


    她撇開不言走向小公子,扶著她肩膀道:“雲朵兒,你先起來。你這個樣子,你娘也不會安心的。”


    小公子搖頭,流淚道:“我對不起娘,我為什麽沒早點認她,為什麽?”


    不言也走來,兩人一起將她強行拉了起來,扶坐到椅子上,安慰道:“雲朵兒,你別難過了。你相信我,九姑姑一定會醒過來的,她不會有事的。”


    小公子看著他問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敢言哥哥什麽時候騙過你?”不言蹲在她麵前,微笑道:“你剛才不是也聽見了嗎,六姑姑去找藥引了。六姑姑可厲害了,她一定可以想出辦法的。”


    素女坐在床邊,看著驚鴻昏迷不醒,忍不住擦了擦淚水,堅定道:“沒錯,驚鴻一定會醒過來的,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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