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驍騎一聽,原來是樂名藥的聲音。


    樂名藥能夠發出聲音,充分說明了一點:她已經從剛才迷糊出神的狀態中複蘇過來,那麽鏡水月也應該沒有問題了。


    風驍騎一下子覺得心頭放鬆了不少,氣勢陡然提升,連出三掌,把慈恩法師再往鬆枯禪師身邊逼近了三尺距離。


    風驍騎驚訝的是,樂名藥極短的時間裏已經看出了風驍騎的用意,她故意說保護鬆枯禪師大和尚,其實是不露痕跡的提醒在場眾人看一下鬆枯禪師古怪的地方。


    那就是他的耳朵!


    鬆枯禪師很是瘦削,但他的兩隻耳朵很大很長。


    所以,他的耳朵現在震動的幅度,眾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趙太後皺眉道:“花副閣主,去把鬆枯禪師拉過來吧,哎,他到底還是老了啊……”


    言下之意,趙太後對鬆枯禪師今天的表現大感失望,然而,她終究還是於心不忍,不忍心看到鬆枯禪師受到牽連。


    花中樓正要過去,忽然覺得不對頭,轉而對趙太後說道:“稟報太後,今天鬆枯禪師好像有點古怪……”


    “古怪?你是說他的耳朵?”


    花中樓想起一種神奇的武林神通,可以駕馭別人的心神心智。


    而其中的訣竅就在於,讓被操控者的氣息和神智完全步入自己的軌道之中。


    鬆枯禪師正是借著耳朵的微微顫動,駕馭了慈恩法師的神智,甚至駕馭了他的氣息。


    風驍騎眼看就要把慈恩法師逼迫到鬆枯禪師的身上了,卻見鬆枯禪師猛然一睜眼睛,慈恩法師的身軀瞬間暴漲,砰的一聲,竟然粉身碎骨!


    風驍騎隻覺得麵前一股巨大的力道向他撲來,要是他剛才再往前三尺距離,恐怕會被這個力道震傷,然而他的運氣不錯,正好有反應的空檔。


    他立即施展星脈中的移形換位,把這股巨大的力道轉向了遠處一片小樹林,這片樹林正是慈恩法師二十年前當上白馬寺主持的時候,親手種植的,如今早就已經樹冠如蓋,長得茂盛。


    可是這股巨大掌力吹來,這片樹林嘩啦啦嘩啦啦全部折斷,樹枝飄飛數十丈之遠,無數落葉翻飛,釘在了牆上,有些樹葉插在了地上,樹葉竟然都已經變成了銳利無比的鋒芒!


    風驍騎心中暗驚:鬆枯禪師的武功修為,當真到了木神和荒帝的級別了!


    這片樹林被掌風毀於一旦,正如親手栽下它們的慈恩法師的命運下場。


    風驍騎心中暗暗叫苦:這個慈恩法師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如今他一死,知道我的身世之謎以及白玉菩薩像真相的人又少了一個。


    他絕不能再讓趙太後出事!


    風驍騎搶先一步,先下手為強,運起虛空神掌,拍向鬆枯禪師,鬆枯禪師麵無表情,甚至不舉掌抵擋,隻見風驍騎巨掌拍過之處,一個巨大的土坑赫然浮現而出。


    但鬆枯禪師的人影卻已經消失不見。


    好快的身法,如今風驍騎這一掌“虛空神掌”,威力已經勝過去年時候慕容尊我對陣龍逝空,慕容遵我的內力修為。


    當時龍逝空這樣的絕頂高手,被慕容遵我的“虛空神掌”逼迫之下,隻有逃跑的份兒,根本躲不過去。


    可鬆枯禪師卻輕而易舉的躲過了風驍騎這一驚天動地的一掌,著實讓風驍騎吃驚不小。


    人呢?在場的人,無一人得知鬆枯禪師去了何處。


    卻見風驍騎的虛空神掌卻沒有收迴,隻是變成普通手掌那般大小,仍然在四周逡巡,仿佛是在四處探查。


    鬆枯禪師還在這裏!


    風驍騎緊閉雙眼,集中全部精力,隱隱約約之中,他忽然見到了一個影子,這個影子並不陌生,正是燕子哥的身影。


    “燕子哥?”風驍騎心頭一動。


    隻聽燕子哥的身影朦朧之中哈哈大笑,說道:“鬆枯禪師!沒想到是他,有意思,有意思啊。”


    “燕大俠認識鬆枯禪師?”


    “不錯,當然認識,非常認識,哈哈,隻不過,他可不願意見到我。”


    “此話怎講?”


    “這個老匹夫,當年是我的手下敗將,自從我出江湖以來,他從來隻能在江湖上稱第二,人們說他是德高望重的禪師,可在我看來,這個老匹夫不過是一個武功勉強的偽君子罷了。”


    眾人隻見風驍騎的虛空神掌在身邊四周逡巡,而他則坐在了地上,口裏念念有詞,好像在說話。


    鏡水月看到風驍騎這副樣子,忽然想到了那一晚,在西山附近的涼亭,“橫山七鬼”來找風驍騎和鏡水月的麻煩,當時風驍騎就是陷入了這種狀態,然後,出現了那個可怕的影子。


    難道,今天此時,那個可怕的影子會再度出現?


    鏡水月心都揪了起來,但她眼看風驍騎麵對鬆枯禪師絲毫占據不了上風,心中更是焦急,那個影子不過是好是壞,但起碼是風驍騎的朋友吧……


    她沒注意到身邊的樂名藥,樂名藥神情嚴肅,仔細看著風驍騎這一番姿態,眉頭緊縮,似乎在想什麽事情。


    慈祥法師忍不住暴脾氣,喝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花中樓冷笑道:“這個年輕人,就是去年在潞州一戰成名,名滿天下的少俠風驍騎啊。”


    慈祥法師一愣,雖然他功名心極強,但他的目光始終隻盯在白馬寺這個小圈子裏,而不是放眼整個江湖。


    所以,慈祥法師對風驍騎的名字並不熟悉,他冷冷一笑,說道:“這個人很可疑,他和鬆枯禪師有可能在上演苦肉計呢,你們他們兩人打鬥起來,跟捉迷藏似的。”


    花中樓冷哼一聲道:“怎麽,你想把你們白馬寺失職的罪責推出去嗎?慈恩已經板上釘釘,對太後娘娘意圖謀刺不軌!”


    慈明法師在一旁阿彌陀佛了一句,說道:“花副閣主,話不可亂說,慈恩謀刺太後,有什麽好處可言?多少年以來,太後一直是白馬寺最大的香主和靠山,我們僧眾該是多麽想不開,才會謀刺不軌自己的恩主?”


    眾人一聽,覺得慈明法師所言很對,就算是慈恩法師自己的權威再強,但如果說是整個白馬寺上千僧眾的陰謀,那就是自丟飯碗,砍倒自己的大樹。


    所以,更合理的解釋,就是慈恩法師被人利用了,而這個人,正是萬年寺的鬆枯禪師。


    花中樓立即吩咐手下,派隊趕往萬年寺,去控製住萬年寺的眾多僧人,一個也不能跑,一定要把這次的事情徹底查個清楚明白,如今慕閣主年紀已經大了,隻要花中樓能夠博得太後和皇帝的歡心,未來枯禪閣的閣主之位,當然就是他的。


    可是,花中樓千算萬算,卻沒有想清楚,鬆枯禪師是枯禪閣的創立者,如果他謀刺太後的罪名坐實了,白馬寺可能逃脫一劫,萬年寺肯定倒黴,枯禪閣也會被清查。


    多少年下來,花中樓借著枯禪閣不斷擴充自己的勢力,自然也有很多不法的事情,斂財如同家常便飯,甚至勾結一些反抗朝廷的勢力,這些事情,都是經不住朝廷徹查的。


    花中樓想的沒這麽深遠,他隻看眼前。


    眼前這個風驍騎,就是他以後的心腹大患,這次風驍騎救下了太後,那麽以後一定會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了,甚至會和花中樓競爭一樣的位子,畢竟風驍騎武功絕高,人有聰明,就算當官,也是當枯禪閣閣主這種級別的官職。


    花中樓心中盤算已定,決心借此機會,誅除風驍騎,把保護太後的功勞攬到自己頭上,他心中暗暗期盼:鬆枯禪師,你是我們枯禪閣的宗師人物啊,你可要把風驍騎殺掉啊,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協議!


    隻見風驍騎坐在地上,不動如山,一雙虛空之掌,在他身邊四處逡巡,就像是警惕的哨兵,花中樓看得出來,任何敵人如果這個時候上前攻擊風驍騎,恐怕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就看鬆枯禪師的發揮了,可是這個老頭去了哪裏了呢?


    風驍騎這一邊,卻像是進入了凝滯的時空一般,他眼睛看不到眼前的一切,隻看到燕子哥的身影越來越明顯,他身材魁梧,高長,一臉絡腮胡,眼神格外堅毅,一雙眸子透出無比的自信。


    這也是風驍騎第一次認真看清他的臉。


    燕子哥哈哈笑道:“小兄弟,我們又見麵了!你武功倒是越來越不錯,果然,仙之道心法神力強悍,能夠讓你日夜不停的自動修煉武功。”


    “原來是這個原因!我也不清楚,雖然我練武的時間越來越少,事情越來越繁多,可是我的武功倒是越來越強了……”風驍騎恍然大悟。


    燕子哥眼睛雖然很大,但因為臉上肉多,笑起來會把眼睛擠成一條縫。


    看上去就像一個和藹的大叔,但在江湖上至少二十年的時光裏,他曾經站在江湖的頂峰,甚至,在虛空之界裏,能夠和“天機老人”木蘭舟相抗衡。


    風驍騎知道,燕子哥有一個仇人——木神!


    正是木神陷害了他,讓他不得不憋屈在了虛空之界。


    燕子哥接近風驍騎,恐怕也正是為了借風驍騎之手,去殺死他的死敵木神。


    風驍騎心中明白這一層利害關係。


    他和燕子哥相當於是達成了一種合作關係。


    燕子哥意味深長的看著風驍騎,說道:“鬆枯禪師的道行倒也不弱,他現在隱形在流雲清風之中,隨時可以攻出驚動風雷之掌,這就是他的拿手絕技之一——風雷流雲神通。”


    風驍騎苦笑道:“我也知道鬆枯禪師隨時可能進攻,可是我現在隻能勉強防守,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裏啊。”


    “哈哈,風驍騎,你真以為你能防守住鬆枯禪師的風雷流雲神通嗎?你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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