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那個道士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連聲說道:“我後繼有人了,深空後繼有人了。”


    胡第娘親聽不明白,起身抱著胡第就要往院子裏走。可是,她剛剛踏進大門,隻見那個道人已經站在了自家院子的中間。


    胡第娘親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見到鬼了,趕忙大聲喊起救命來。


    院子裏馬上跑出來很多壯丁。


    胡第家宅豐厚,常年經商,壯丁都是住在胡府院子裏的。


    胡第的伯父胡一春也走了出來,問道何事。


    胡第娘親指著那個道人,哆哆嗦嗦的說道:“這個怪道人,剛剛直勾勾的盯著我和第兒看,我趕他,他不走,我轉身想進來,誰知道他忽然就出現在了院子中間,像個鬼似的。”


    胡一春喝道:“胡說八道,哪裏有鬼,再說,就算有鬼,哪裏是白天就能出來走動的?”


    他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道人,隻見他氣宇軒昂,卓然不凡,絕不是一般人物。好在胡一春常年走外走商,見識廣泛,能夠看出這一點來。


    他立即嚴肅的撤下所有壯丁,然後大步走到這個道人麵前,長長作揖,拜道:“敢問道長前來草室,有什麽指教?”


    那個道人冷哼一聲,卻並沒有不悅,淡淡說道:“這個孩子是誰的?”


    胡一春恭敬迴道:“是我弟弟胡一夏的。今年兩歲了……”


    道人點點頭,說道:“不錯不錯,你們家可有福氣了。”


    “請教道長,這話如何講?”


    那個道人傲然說道:“其中的事情,你不要詳細過問,你知道的越多,離死路也就越近。”


    胡一春心裏咯噔一下,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道人絕沒有在說謊,更沒有吹牛。


    他立即點頭答應。


    “這個孩子,你們好好養,等他十歲的時候,我來帶走他。”


    這話一出,胡第娘親心中大駭,怒道:“你憑什麽帶走我的兒子?我不許!”


    胡一春厲聲喝道:“你住嘴,認真聽道長吩咐!”


    胡一春畢竟是一家之主,胡第娘親敢怒不敢言。


    那個道人嗬嗬笑道:“你們以為,我是個道人,就一文不名了嗎?你們放心,這個小孩子跟了我,隻會有享不盡的權力和榮華富貴,絕不會有什麽委屈的。”


    眾人麵麵相覷,看著這個道人,好像在看一個奇怪的怪咖。


    可胡一春卻穩住的心神,趕忙說道:“如果能夠得到道長的指點和教養,我們家第兒也真是有福氣了。”


    道長滿意的說道:“江湖上能夠像你這麽有眼光的人,我多少年都不怎麽遇到了,既然有緣,我就送你一樣禮物吧,明天這個時刻,你隻管準備五兩大馬車,放在你們家院子裏,馬車裏麵全部放空就是。”


    說罷,道人忽然身形往後一轉,幾步便走出了院門,消失不見。


    眾人看的目瞪口呆。


    這一晚,胡一春的三個弟弟陸續迴來之後,胡家連夜商議了一晚上,最後,胡一春做主,全力配合這個道長的心意,但胡一夏還是不服氣的。


    到了第二天這一時刻,胡家早就備好了五兩大馬車,但胡一夏私底下還埋伏了一些壯丁,藏在了後院的隱蔽處。


    隻聽忽然有人敲門,仆人打開胡家大院的大門,隻見幾十個身著錦衣模樣的年輕人,陸續走了進來,他們每個人都背著一個大麻袋,然後走到五輛馬車前,從麻袋裏往馬車倒東西,早早候在一旁的胡家人,眼睜睜看到,麻袋裏倒出的都是金銀財寶。


    這幾十個人陸續倒完,最後一人走到胡一春麵前,遞給他一封信。上麵隻寫了幾個大字:十歲之約,那年今日,送胡第到城外風波觀。


    胡一春看過這封信後,那人忽然把這封信撕的粉碎,吞進了肚子裏,然後冷冷說道:“本來這五輛馬車都要給你們胡家的,可是主人交代過了,既然胡家還是在後院埋伏了壯丁,那麽,必須由胡一春交出一條胳膊來。”


    胡家人麵麵相覷,無不驚駭莫名。


    胡一夏一下子跳出來,說道:“這個主意是我出的,我是胡第的爹爹,我來替我大哥受這個罪罰。”


    那個年輕人卻一眼也不看向胡一夏,隻是怔怔望著胡一春,問道:“想好沒有,廢哪隻胳膊?”


    胡一春看了胡一夏一眼,歎了口氣,說道:“左胳膊吧,右胳膊還要留著打算盤,算賬。”


    那個年輕人點點頭,說道:“我們主人說了,如果你不加猶豫就答應了,那麽,這五輛馬車就全部留下,如果你剛才猶豫半分,那麽,這五輛馬車一輛也不許留。”


    胡一夏大聲說道:“我不同意!這個道人自以為是誰?是別人性命的主宰者嗎?”


    那個年輕人什麽也不說,隻是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匕首閃亮亮,一看就是削鐵如泥的寶器。


    胡一夏直接擋在胡一春身前,怒道:“誰也不許傷我大哥。”


    這時,埋伏在後院的幾十個彪形大漢,從後院跑了過來,原來是胡第的娘親自己偷偷跑到後麵,叫來了這些壯丁。


    這些壯丁個個威武雄壯,本就是用來保護胡家大院,順便在商行裏幹些體力活。


    那個年輕人麵無表情,說道:“胡一春,你要想清楚,如果有一個胡家人對我們動武,主人的意思就是,把胡家人全部殺掉!連胡第也不留下。”


    胡家眾人心中更是震撼,這個道長一開始送金銀財寶,可轉過臉就要殺掉胡家滿們,這個道長,怕不是有病吧?


    一個大漢怒吼一聲,正好揮刀看過來,刀到了半途,他忽然慘叫了一聲,原來他被一把劍捅破了肚皮,這一劍足夠深,足夠很,顯然就是為了要這個大漢的命。


    大漢轟然倒地,眾人看過去,竟然是胡一春拔出腰間的佩劍,把這個莽撞行事的大漢刺死了。


    眾人徹底鎮住,不敢妄動。


    隻聽胡一春高聲命令道:“你們誰都別動,誰動一下,就試試我這把劍!”


    胡家人明白了,這是胡一春為了保全胡家上下老老小小。


    胡家人還能說什麽,各個默然不語。


    胡一夏跪倒在地,哭道:“大哥,都是我害了你啊!都是我!”


    胡一春卻依然很鎮定,說道:“用我的一條胳膊,換取胡家一家老小平安,我這輩子也算值了,至於這些金銀財寶,對咱們胡家來說,也是極為漲士氣的,所以,我不虧,哈哈哈哈,我不虧。”


    那個年輕人眯著眼睛說道:“很不錯的覺悟,嗬嗬,怪不得你們胡家這麽有福氣,能夠得到我師父的青睞。來吧,胡一春。”


    胡一春左手拿著劍,一步步走到年輕人的身前,大聲說道:“今日受到道長大恩,無以為報,我願自斷左臂,以表達我不盡的報答之情。”


    他忽然把劍遞到了右手上,然後高舉長劍,往自己的左臂上削下去。


    隻聽當的一聲,他的長劍被一把匕首擋住了,是那個年輕人的匕首。


    隻見他鬼魅一笑,說道:“你錯了,胡一春,不是你按照我家主人的話,自己決定怎麽行動,你這條胳膊,應該由我來砍。”


    胡一春麵色抽動,顯然,他內心充滿著恐懼,萬萬沒想到,這個道長如此難對付。


    就在這一瞬間,他幾乎也想反抗了,但他眼見這個道長昨天出神入化的輕功,以及今天裝滿五輛馬車的財寶,這一切讓他迅速有了一個理智的判斷:聽話。


    胡一春閉上眼,迴過頭,對胡家眾人說道:“道長能夠看中我們胡家子弟,是我們的福氣,今天之事,一切照辦,如有不從者,即刻開始,逐出胡家!永不為我們胡家子弟!”


    眾人聽候默然,胡一夏已經哭倒在地。


    那個年輕人忽然拔出匕首,隻見刀光一閃,伴著一聲慘叫,胡家大院跟著哭嚎一片,也許其中很多人還是很在意那五輛裝滿金銀財寶的大馬車該怎麽處理,但此時此刻,他們還是表現出了對胡一春的敬重。


    那群年輕人走了,來如雲煙,散如雲煙,那個道長之後便再無消息。


    胡家利用這些金銀財寶,一下子崛起成為當地方圓百裏的大富豪之家,可他們心中,有著一個隱憂,那就是在胡第十歲那年,到底會發生什麽。


    誰也不知道。


    偏偏不幸的是,胡一春沒能熬到那一年的到來,在前一年就暴病身亡。


    胡家族長的肩上中單,落在了胡一夏的身上,胡一春臨死前,反複交代,對這個道長一定要言聽計從。


    這一次,胡一夏不敢再做任何反抗。


    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來了。


    這天午時時分,還是胡第的娘親,帶著十歲大的胡第在門口玩耍,盡管,院子裏麵早就坐滿了胡家的人,但他們經過仿佛商定,達成一致,一切按照八年前來。


    胡第娘親這幾天把眼睛都哭腫了,然而,她深知,這個道長是胡家惹不起的!


    但天底下父母心,哪個會看著自己兒子被別人帶走撫養呢?


    胡第娘親在這裏默默垂淚,可胡第卻在門口玩耍,他看到娘親流淚,娘親說是被風沙蒙了眼睛。


    胡第疑惑道:“哪裏來的風沙啊?”


    胡第娘親強顏歡笑,正要做解釋,忽然一陣疾風掠過,一個道士模樣的人已經出現在了胡第麵前,他笑嗬嗬說道:“你看,這不是有風沙了嗎?”


    胡第驚訝的拍起小手,說道:“呀,真有風啊,伯伯,你從哪裏來,又去哪裏去啊?”


    那個道長笑道:“我從來處來,去往去處去啊。”


    胡第想了想,迴道:“那我也可以從來處來,去往去處去啊。”


    道長哈哈大笑,說道:“深空傳人,後繼有人了,跟我走吧。”


    他上前要拉胡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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