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光人家一條街的家產,然後又擊退了重金請來的殺手,這樣的事情,也算是小事情?”圓月不禁吐了吐舌頭,表示難以置信。


    花中樓麵容嚴肅,說道:“我們揚州花家,做的是正經買賣,小賭怡情,也是人之常情,既然小賭,那自然是願者服輸,怎麽能用一個‘騙’字呢?”


    圓月爭辯道:“這也算是小賭?揚州一條街哎,我雖然沒去過揚州,但我也是知道了,揚州一條街,恐怕超過我們南島所有一百多個島嶼的財富了。”


    花中樓笑道:“你還不算笨,知道貨價高低,不錯,揚州是天底下最為繁華的所在,一條街的財富,堪比半個淮州了。不過,商家輸給我們,那是他們的水平不行,絕不是我們花家騙他們。”


    “那後來呢?商家就這麽敗了?”圓月問道。


    “豈有不敗之理,那次之後,我們花家很遺憾他派殺手來對付我們,不過我們花家大人有大量,自然不會和一個破落戶計較這件事,算是大慈大悲,放過他了。聽說他後來又去找別人賭,別人不但贏光了他全部身家,好像還把他殺了,具體詳情,我就不知道了。”


    風驍騎插話道:“別人,指的是誰,花副閣主怎麽不告訴大家呢?”


    花中樓麵色一變,說道:“風驍騎,你要是知道,你就自己說出來,何必和我打花腔,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我很好奇。”


    風驍騎搖頭道:“你別管我怎麽知道了,這天地下,但凡做出過的事情,還怕沒人知道?兩百多年前,你們兩家人聯手,一起把商家搞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你們竟然沒遭天譴?”


    花中樓麵色變得極其可怕,怒道:“風驍騎,你動輒就說什麽天譴,你當真不是天譴者其中一員嗎?”


    風驍騎說道:“自然不是,你們前朝往事,我何德何能去理會呢?但既然你們做過,就不要怕人知道,做了虧心事,就要老實等著半夜鬼敲門。”


    “哼,風驍騎,你別以為我不會對你下殺手!你和周階感情是不是也挺好的啊?”


    “花副閣主,你這話怎麽講?”


    “沒什麽,你既然這麽重義氣,許多事,我就不點破了。”


    風驍騎一愣,暗想:花中樓心機如此深沉,加上他的那把古怪扇子一定有來曆,我暫時不能和他硬碰硬。


    但話說到此處,還需要講明白,於是風驍騎對圓月說道:“另外一家贏光了商家敗家子所有家產的,正是商家最好的朋友——揚州慕家。”


    “揚州木匠?”圓月聽錯了。


    “你這耳朵,哈哈,是慕家,現任的枯禪閣閣主,恰巧也是這個姓氏。”


    風驍騎這已經是點破的很徹底了。


    圓月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慕家和花家,竟然隔了兩百多年,還勾搭在一起啊。”


    慕容遵我現在更是佩服風驍騎了,這人不但聰明,武功天賦極佳,更為可怕的,還是他的博聞強識,格局極大。


    慕容遵我當然想不到,站在風驍騎背後的那個女人——鏡水月,相當於一部活字典,什麽都懂,看書無數,記性還極佳,這可是莊黎萬萬比不上的。


    事實上,慕容凡能夠走到今天這種地步,完全都是莊黎和慕容遵我家教出了重大問題,但他們夫婦二人,自然不會歸咎自己。


    花中樓冷冷說道:“風驍騎,話點到即止,就可以了。”


    風驍騎笑道:“好說,多了我也不知道了。不過,我還是想問一下,天譴者的人,你和他們交過手嗎?”


    花中樓輕歎一口氣,說道:“我並沒有和他們交過手,不過‘黑瞳虎’周階已經和他們交過手……我覺得你應該去看看周階,他……就快死了。”


    “什麽?!”風驍騎霍地一下站起身來。


    ……………………


    在花中樓的帶領下,風驍騎與鏡水月別過了慕容遵我和莊黎,隻是帶了圓月,一起來到了枯禪閣臨時駐紮的地方。


    這裏是一處幽靜但卻破落的園林,剛好進了淮洲府西門不遠處,本來是富商的家業,可是亂民一來,富商全家都被洗掠一空,徒留下這些山石樹木,花草淩亂,風中敗柳,一片淒涼之景象。


    周階就躺在側廂房,門口隨時有三個人在伺候著。


    風驍騎快步走進去,喊了一聲:“周大哥!”


    隻見周階躺在床榻之上,有氣無力,眼看是不活了。


    周階見到風驍騎後,眼睛陡然間一亮,似乎許多許多話兒想對風驍騎講,可是,他的眼睛餘光,又發現了風驍騎身後站著花中樓,以及鏡水月和一個矮胖子圓月。


    他咽了一下嘴邊的話,說道:“風……弟,你來了……咳咳……”


    風驍騎抓住周階的手,掌對掌,開始對周階輸入內力,當初他救下暗狼的時候,也是如此這般,灌入了深空之力,隻不過當時他差點被深空之力反噬而死。


    如今,他自從跟著慕容遵我學習了“以虛養虛”的方法之後,平時他就用一些深空之力在那裏存著,現在派上了用場。


    之前在和付明秀拚鬥的時候,他已經用過不少積存的深空之力,所以這一次,他的深空之力儲備已然不多,但為了救下周階的性命,風驍騎不理會是否會被反噬了。


    可是,當他剛把深空之力灌入到周階體內,立馬發現周階體內有一股內力猛地抬頭,把他的深空之力吸收幹淨,而周階猛地一口血,吐在了床被上。


    風驍騎反應奇快,立馬撤迴深空之力,周階慘笑道:“咳咳……別浪費……氣力了……風弟……我算是到頭了。”


    風驍騎急切說道:“周大哥,誰把你打傷的,你放心,我一定要救活你。”


    他剛想再次輸入深空之力的時候,忽然意識到古怪,暗想:為什麽我剛才的深空之力反而加重了周階的傷勢?情況不明,我暫且不能擅用深空之力,早知道應該把慕容大哥請過來就好了,他見多識廣,肯定有辦法。


    他先從星脈之中取力,灌入到周階的體內。


    周階這次感覺到舒服了一點,但他自知已經油盡燈枯,必須盡快交代後事。


    “風弟……我有一些重要的話,要對你講,你務必記清楚啊。”


    周階忽然放下手掌,不再讓風驍騎給他灌輸內力。


    風驍騎兀自倔強,把周階扶起來,讓他半轉身過去,給他從背後灌入星脈內息。


    周階擰不過風驍騎,隻好就範,但他確實更加精神了一點,他咳了幾聲,說道:“打傷我的人,自稱是天譴者甲字一號,咳咳,他帶著黑麵巾,我認不出他是誰。”


    風驍騎眉頭一皺,說道:“他用什麽武功打傷你,你可知道?”


    周階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功夫,真是邪門,忽然就變出一雙巨掌拍向我,咳咳,花副閣主說,這是虛空神掌……是慕容遵我的……絕技……”


    風驍騎暗想:這一定就是慕容凡了啊,慕容凡現在內力都超過了慕容遵我,而且對虛空神掌領會極深,別說周階,就算是花中樓,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風驍騎問道:“什麽時候打傷你的?”


    “前天吧……咳咳,就在淮洲府東門附近,當時我和‘木狼’曲明卿等人,已經追蹤天譴者嫌疑犯一段時間,本以為能夠找到他們的老巢,再通知……咳咳……花副閣主,然後一網打盡天譴者,可惜……咳咳……我錯了。”


    風驍騎繼續灌輸內力,周階又覺得精神一震。


    風驍騎說道:“周大哥,你先休息,這些事不著急說。反正有花副閣主在這裏主持大局,你安心休息便是。”


    卻聽花中樓說道:“你還是讓他說罷,周階的經脈盡斷,要不是我用內力迴護,他根本撐不到你來看他最後一眼,你現在也隻是在浪費力氣,他,畢竟是被虛空神掌打中了,當年,龍逝空何等高深修為,中了慕容遵我的虛空神掌,也落得墜崖慘死的結局。”


    風驍騎盡管心中不肯承認,但他剛才一番灌輸內息,已然明白,花中樓說的是對的,周階受傷極重,已然是活不成了。


    風驍騎忍不住流下熱淚,喊道:“周大哥……你要堅定意誌,活下去啊。”


    周階半轉頭,看到風驍騎流淚,苦笑道:“風……弟,不要流淚,男子漢咳咳,大丈夫……怎麽能流淚呢?”


    風驍騎繼續給周階灌輸內息,絕不肯鬆手,鏡水月輕輕掏出手帕,幫風驍騎擦去了眼淚。


    風驍騎精神一震,努力灌輸內息,卻聽周階輕聲說道:“風……弟,我的手,太涼了,你還是抓住我的手,幫我暖暖吧,咳咳,我可不想走的太淒涼。”


    風驍騎收迴雙掌,他知道,繼續灌輸內息,隻是徒勞無功,但不知道為什麽,他一旦試著灌輸深空之力,立馬會加重周階的傷勢,他萬萬不敢再嚐試了。


    風驍騎抓住周階的雙手,把他放倒平躺。


    周階咽了一下唾沫,這脫模裏混著血水。


    “風……弟……天譴者,比想象中可怕多了,你答應我,我死後,你不要替我報仇。”


    風驍騎搖頭道:“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周大哥,這些人殘害了很多人,我絕不能放過他們!”


    周階情急之下,猛聲咳嗽起來,又把床被噴了一被子血,花中樓和圓月看到後,都把頭轉了過去,不忍再看。


    鏡水月也把頭低了下去,這時她忽然看到,周階用手在風驍騎的手上快速的寫了幾行小字,而花中樓因為轉過了頭,自然沒有看到。


    周階繼續咳嗽,直到手上寫字停了下來,他的咳嗽才停了下來。


    風驍騎假裝什麽也不知道,鏡水月也有意無意的遮擋了周階和風驍騎的手語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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