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帝卻“咦”了一聲,這一雙掌並沒有繼續拍下去,因為他看出,這是風驍騎的“殘影”,他的真身早已躲開。


    荒帝微微一笑,自己也隱入茫茫月色之中。


    一時間,眾人看不到荒帝和風驍騎兩人身影,四處瞅尋。


    圓月捂著嘴巴,瞪大了眼睛,卻怎麽也看不到這兩人去哪裏了,他本想發話詢問,但想起茹杏秋的警醒,生怕惹荒帝生氣,萬一荒帝不認賬,那可就完蛋了。


    鏡水月急切的看向半空,卻見皓月當空,清輝籠罩,大堂依然還在燃燒,濃煙四起,遠飄天際,更添了幾分夜色詭異。


    甘洛咳了一聲,歎息道:“風驍騎的實戰能力,真算得上江湖超一流的水準了,他的武功雖然不及荒帝,相去甚遠,但他硬是能夠利用僅有的武功,和對方糾纏。”


    鏡水月急忙問道:“驍騎哥去哪裏了呢?”


    甘洛苦笑一聲,說道:“別說我現在受傷了,就算我現在沒受傷,也看不到他在哪裏,更看不到荒帝的身位,不過,據我所知,深空之力善於利用陰影,你看哪裏陰影最重,那裏就是風驍騎最容易躲藏的地方了。”


    圓月忍不住鬆開雙手,一邊大喘氣,一邊罵道:“你幹嘛說出來啊,顯得你很能嗎?甘洛!要是讓荒帝知道了風大哥在哪裏,可如何是好?”


    甘洛冷著臉,迴擊道:“笨蛋,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麽笨嗎?風驍騎的深空身法瞞過咱們沒有問題,可怎麽瞞得住荒帝呢?你也不動腦子想想!哦,我忘了,你沒有腦子!”


    圓月一愣一愣,說道:“我怎麽沒腦子,我有腦子的呀。”


    眾人看到圓月又開始迷糊亂說話了,心中都是又好氣又好笑,茹杏秋肅聲道:“你又多嘴!圓月!”


    圓月趕忙用雙手捂住嘴,剛剛捂住嘴,馬上鬆開手罵了一句:“甘洛,你也別胡說放屁了,管好你的罪和**子!”


    然後,圓月捂住嘴,不再說什麽。


    甘洛氣的不行,可他現在深受重傷,本就氣不得,而且他向來注重大局,決意忍住這次的怒火,等逃脫了雍安城,過得了今晚,再找機會和圓月清算一下,非得把圓月抽筋剝皮不可!


    卻聽茹杏秋驚唿,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隻見風驍騎和荒帝同時出現在了角落處那棵大楊樹旁邊,兩人又是對掌,然而,四掌還沒有碰撞在一起,風驍騎又是留下一個殘影,繼續玩消失。


    荒帝似乎也對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很感興趣,幾乎同一時間和風驍騎一起消失不見。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卻聽一陣驚唿,原來風驍騎和荒帝這兩人出現在了荒帝轎子的頂部,那裏正好飄過一片烏雲,遮蓋出一片陰影。


    風驍騎和荒帝在轎頂之上互相對了一掌,風驍騎一個趔趄,往後退了三步,眼看從轎頂掉落下來。


    鏡水月不禁驚唿起來,想跑過去,卻被茹杏秋拉住了。


    甘洛搖頭道:“不要著急,他們不是搏命拚殺。”


    果然,風驍騎雖然要從轎頂掉落下來,可荒帝並沒有跟上一掌。


    然而,風驍騎從轎頂掉下來的瞬間,身形一展,又消失不見了。


    荒帝哈哈一笑,身形化作一道月光,也融進了滿布天地之間的清冷月輝之中。


    甘洛歎道:“風驍騎這樣奔逃可不行啊,荒帝的身形比他更快,隻不過想看看風驍騎到底有多大本事,才沒有出狠手,否則剛才那一招對掌,風驍騎不死也殘了。”


    圓月忍不住鬆開手掌,也張開了口,怒道:“甘洛,你少放屁,風大哥他好好的,你咒他啊!”


    甘洛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個矮胖子小光頭,懂個屁?什麽都看不出來,說話也從不過腦子的!”


    圓月反唇相譏道:“說話當然要用嘴說,你說話還過腦子幹嘛?你說我可以,你說風大哥,就是不行!”


    鏡水月冷冷說道:“好了,你們吵什麽吵,也不看看現在的形勢,你們還想讓驍騎哥更多分心嗎?”


    她的話明顯有相當的分量。


    圓月馬上說道:“嫂子,我向你發誓,離開這裏之前,我再說一個字,就不得好……”


    他本想說不得好死,可覺得這話太不吉利,馬上改口道:“就不得好睡。”


    甘洛對圓月算是徹底無語了,白了他一眼,不再看向圓月。


    圓月也緊緊捂住了嘴,他這次捂得特別嚴實。


    隻見荒帝忽然出現在了大堂麵前熊熊燃燒的火焰麵前,冷笑幾聲,說道:“風驍騎,算你聰明,竟然躲在了火燒的黑煙陰影之中!”


    鏡水月立馬明白了,原來風驍騎算準荒帝必定愛惜羽毛,不肯深入黑煙繚繞的迷霧之中去找風驍騎。


    隻聽風驍騎的聲音從熊熊大火中傳來,“荒帝,你有本事進來,不過,我已經躲了你不下八招了吧?”


    荒帝哈哈一笑,說道:“我荒帝是何等人物,怎麽可能說話不算話,螻蟻之輩,多活幾年,倒也給人平添不少樂趣。”他白了圓月一眼。


    圓月把嘴巴捂得更結實了,立馬低下頭,暗想:這個荒帝瞅我做什麽?我他麽什麽也沒說啊。


    他轉念又一想:哎呀,荒帝他說話算話,風大哥擋了八招了,那豈不是今晚都可以溜走了?


    太好啦!他幾乎脫口而出,但想到鏡水月嚴厲的眼神,立馬乖乖低下頭,隻是心情難掩激動,嘴巴裏支支吾吾的。


    卻見熊熊火堆裏慢慢飄出一陣煙塵,煙塵散去,風驍騎現出身形,他臉上身上已經著了不少灰塵和煙火痕跡。


    要是荒帝剛才也進去,他的一身白衣恐怕會變得髒兮兮的了。


    荒帝笑道:“我生平不知有多少敵手,風驍騎,你是我見過的,最有趣的對手,有意思,有意思!”


    風驍騎咳了幾聲,說道:“荒帝,你確實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對手,剛才你用了不足五成功力吧?”


    荒帝笑著搖了搖頭,伸出三隻手指頭,說道:“也就三成功力,風驍騎,你武功雖然龐雜,但靈巧機變有餘,內力卻不足夠,別說是我,恐怕你和戴江山、甘洛久鬥下去,也會輸掉。”


    風驍騎一拱手,謝道:“多些荒帝前輩指點,更感謝今晚你能夠放行我們。”


    “嗬嗬,你這樣有趣的對手,越多越好,要不然,永生實在寂寞的很呢。”


    “荒帝前輩你的對手,應該是魔教教主葉千行,木神以及深空之人才對,我何德何能,還讓你惦記,我平生夙願,不過是想帶著愛人隱居江湖。”


    “隱居江湖?你不怕你深空反噬,變成嗜血怪物,把你愛人生吞吃掉嗎?”


    眾人聽到荒帝這段說辭,無不震驚變色,他們沒想到風驍騎所練的深空之力,竟然還有如此可怕的後果。


    圓月差點想說出一句:“打擾了,告辭……”


    風驍騎不禁臉色慘變,這也正是他深切擔憂之事,如此看來,不能把深空之力的反噬問題解決掉,他根本不可能帶著鏡水月隱居江湖。


    鏡水月這時問道:“請問荒帝前輩,驍騎哥該怎麽才能解除深空之力的反噬呢?”


    荒帝冷笑一聲,說道:“要想解除深空之力?簡單的很。”


    “什麽方法?還請告知。”鏡水月誠懇問道。


    “死了就行,一死萬事空,嗬嗬,想必現在的深空之力,就在死或者不死之間猶豫著呢,哈哈哈哈。”荒帝語氣很是認真,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風驍騎歎了一口氣,說道:“這麽看來,我還是要非找到深空之人不可了……”


    荒帝說道:“正是如此,你找到他,問他解除深空之力的方法,想必他會給你一個很有趣的答案。哎,人生真是寂寞無聊,世事如棋,卻不是局局都有新意,風驍騎,你可別死的太快,要不然我可夠悶的。”


    風驍騎微微一笑,說道:“這一點,荒帝前輩無需擔心,我還想活個八九十年呢。”


    荒帝打了一個哈欠,完全沒有了方才的優雅形象,然而卻更加真實,更像一個人,而不是一個兩百多歲的老妖怪。


    隻見荒帝一閃身,飄入那頂大轎子中,轎子隨即抬起,十個家丁抬著轎子慢慢轉身離開。


    荒帝的聲音從轎子中傳出來:“風驍騎,說不定我們很快就會見麵,下一站,說不定就是淮州,深空之人在那裏布置了一著棋局,很有意思,不容錯過,哈哈。”


    這頂大轎子忽然加快了速度,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九名美貌少女也跟著飄然而去,麵孔上無悲無喜,像是玩偶傀儡,身姿雖然豐腴誘人,可絕沒有人的煙火氣息。


    等荒帝遠去,圓月終於大笑起來,劫後餘生,他似乎有些發瘋。


    風驍騎走到了鏡水月的旁邊。


    鏡水月關切道:“驍騎哥,你沒事吧?我看你中了荒帝幾掌。”


    “鏡妹你放心便是,荒帝果真如他所說,隻用了不到三成的內力,我勉強接住了,雖然內息紊亂,但隻要稍微調理一下就好。”


    鏡水月心中歡喜,輕輕把頭靠在了風驍騎胸膛前。


    茹杏秋招唿了圓月一聲,說道:“你把甘洛前輩背起來,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吧。”


    風驍騎隨即說道:“不錯,這裏非久留之地,等仁雲天師收編了‘天公軍’,萬一迴過頭來遇到我們,我們可就麻煩了,現在仁雲天師已經完全臣服於荒帝,未來江湖恐怕要有一場大變了。”


    鏡水月不禁輕歎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天師他……竟然……當了荒帝門下走狗……”


    “哎,誰讓仁雲天師對永生太過癡迷,已然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其實,也不怪他本心,他所練的‘天之道’,本就非常,時刻都麵對著天劫和心劫的反噬,他追求永生,其實也是想度過這兩種劫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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