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息無處不在,無所不包,可以藏於水中,也可以匿於熱火,天地之間,氣息可以說彌漫在所有地方。


    而深空的氣息,正是深空之力的精髓。


    南島一梟此時才想起祖師爺的這個勸誡,心裏膽寒,已然怯戰了。


    水柱依然在層層加厚,可裏麵已經空無一人。


    照雲道人的身影,倏地從水柱旁邊慢步走了出來。


    南島一梟已經絕望。


    照雲道人微笑道:“‘上善若水’也不過如此罷了,你離你的祖師還是差得遠。”


    “不……不可能的!我的祖師才練到‘上善若水’第五層,而我,練到了第八層!”


    “你可知為什麽你的祖師隻練到了第五層‘上善若水’神通?”


    “為……為什麽?”南島一梟好像意識到了些什麽。


    “因為,他在練到第五層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哪怕他練到第九層,也絕不會是我的對手。”照雲道人一字一句說道。


    南島一梟隻覺得腿腳一軟,幾乎跪倒,他勉勵支撐自己的身軀和心智。


    “其實……深空之人,我們可以……合作,不,我們南島可以全部聽從於你……隻要……隻要你別殺我,別殺我就行。”南島一梟已經徹底服了。


    他就差跪倒在地了。


    照雲道人身形瘦削,然而利於天地之間,顯得高大偉岸,一旁的薛開山看著他的身影,心裏升起一種崇拜情懷,但他也害怕,畢竟照雲道人已經說了,今天要屠戮整座南島。


    照雲道人注視著南島一梟,嘴角一抹笑意,說道:“我要你們,有何用呢?”


    南島一梟雙膝一軟,徹底跪下了。


    照雲道人抬頭望向天空,沒有去看他。


    薛開山這時大聲喊道:“前輩,你的話還算數嗎?”


    照雲道人慢慢往他這邊看過來。


    “前輩,你不是說,隻要我們站到你的右側去,你就放我們一條生路嗎?二十個人,二十個人可以活!”


    薛開山明知自己如果公開說出這句提醒,會導致其他幾百名仍然活著的南島弟子爭相奔向照雲道人的右側。


    那樣意味著少不了一場屠戮,彼此之間的競爭屠戮,但他又深恐照雲道人改變主意,所以才故意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給照雲道人施加一些壓力。


    照雲道人淡淡說道:“我說過的話,沒有不算數的,不過,隻有二十個人,隻要站到那個圈子裏,我就放過他們。”


    他隨手一劃,在他右側半丈遠的地方,有了一個小型凹地。之前他劃下的那個大坑,在剛才的激烈打鬥中已經被屍體和海水填滿。


    薛開山看了一下,這個最後的生存希望——小型凹地,離他有一丈地的距離。


    以他平時的武功,跨越這一丈之地自然很輕鬆,但今天的局麵,讓他覺得,這是最遙遠的一丈之地。


    其他幾百名南島弟子,都聽到了照雲道人這番話。


    一片沉默,可怕的沉默。


    忽然之間,南島一梟一個縱身躍起,往那處小型凹地撲了過去,他本來就是武功最高的南島人,又離得最近,可就在他馬上進入小型凹地的時候,忽然身形下墜,兩股黑色氣息纏住了他的雙腳,硬生生把他拽了下來。


    南島一梟趴倒在地,可用盡全力也挪動不了身子,他的雙手手指已經能夠差不多碰到小型凹地的邊緣了,可他卻再也動彈不得。


    他這一帶頭,其餘數百名南島弟子發了瘋似的開始往這處小型凹地撲來。


    離得近的,卻絕不是最容易趕到的,因為他們的背後有無數的冷箭,暗器,飛擲的刀劍,甚至,是一些沙土什麽的。


    總之,跑在隊伍最前麵的人,死亡率奇高無比。


    終於,有一個弟子剛剛跑進小型凹地,他舉起雙手歡唿起來,可立即有一枚暗器,正中他的眉心,他一下子轟然倒下,至死不能閉眼。


    薛開山也開始往那一處小型凹地奔跑過去,那幾個原先圍堵他的南島弟子,更是拔腿跑在前麵。


    薛開山此時手裏已經沒了武器,他跑著跑著,忽然停了下來,往偏僻角落處跑過去,反倒是離那個小型凹地更遠了。


    照雲道人的目光全然不看向這些人,隻是抬頭望向天邊海天交接的地方,眉頭似乎有一層隱憂。


    廝殺聲,搏鬥聲,慘叫聲,接連不斷的響起,薛開山躲在一處角落,緊張萬分的看著,眼前的血腥場麵讓他忍不住作嘔。


    他看到南島一梟趴在小型凹地附近的地方,他的雙腳被兩股黑色氣息牢牢纏住,動彈不了,起初,那些爭相來到小型凹地的島上弟子還刻意躲避著南島一梟。


    可是後來,這些南島弟子爭執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了,也就顧不上了,有人不小心碰著,甚至踩在南島一梟的身上。


    南島一梟雖然雙腳被困,根本無法翻過身來,但他神通尚在,隻見他雙手一揮,幾個指尖上麵又有水珠滲出。這些水珠爆裂開來,把經過南島一梟身邊的人一一洞穿,或者打殘了腿腳,或者幹脆擊穿了腦袋和胸膛。


    如此一來,小型凹地附近,更是變得血腥不堪。


    然而南島一梟畢竟是趴在地上,根本無法起身,這給他帶來極大的不便,等他反應過來,想用水珠演變成水柱護住自己的時候,他的身上已經被人踩壓了幾次。


    他運功彈開壓在他身上的弟子腿腳,怒道:“你們這幫混蛋,竟然敢對總島主這般欺犯!”


    很多弟子懾於他的威嚴,盡量繞道,不去走近南島一梟。


    可是,南島一梟的位置實在過於巧妙,要想走到小型凹地,不得不經過他這裏。


    偏偏他又用水珠“上善若水”神通,不斷打傷打死附近的弟子,更有甚者,他直接擊斃已經走進小型凹地的南島弟子。


    一個南島小島的島主喊道:“兄弟們,總島主已經不把我們當人看啦,我們進去一個就被他弄死一個,這樣下去,我們誰也活不了!反了他吧!”


    南島一梟聽到這句話,氣的差點沒暈過去,但他根本沒法翻身去看這人是誰,他努力抬起上半身,扭頭往迴看。


    可就在這時,幾件暗器向他腦袋招唿過來。


    南島一梟反應極快,趕忙趴下腦袋,躲過暗器。


    可是他畢竟趴在地上,實在不便,加上一些死了的南島弟子恰好死在他的身邊,有人倒在太身上,任憑南島一梟把這人的內髒震碎,也沒有絲毫辦法震開自己身上伏著的屍體。


    一具又一具,已經有十多具屍體壓在了南島一梟的身上,他已經無力彈開這些屍體了,身上也自然而然中了一些暗器。


    更讓他悲憤的是,有的島主暗器功夫不咋地,但暗器上下毒的功夫可著實了得。


    這樣一來,內力損耗嚴重,雙腳又被牢牢製約按在地上,加上身上又是被屍體壓著,又被暗器毒素侵襲,還偶爾會被爭奪小型凹地的南島弟子踩著身子和手腳。


    這番折騰下來,南島一梟終於沒有了動靜,一代梟雄,竟然如此憋屈的死去,恐怕是他生前萬萬想不到的。


    薛開山看在眼裏,心中更是涼了一大半。


    經過一番廝殺,隻剩三十多個南島弟子還在互相廝殺。


    照雲道人卻看也不看,依然望著遠方,似乎在想著什麽深奧的事情,麵無表情,對南島一梟的死也無動於衷。


    薛開山意識到機會來了,還剩三十多個,而他又積攢了體力,這樣一來,混進前二十名幸存者,應該問題不大了。


    可當薛開山興奮的從角落跑出來,他驚訝的發現,同時有二三十個人也從各個角落跑出來。


    原來,像薛開山這樣精明的南島弟子著實不少。


    他們互相看著,瞅著,有的人還沒跑到小型凹地附近,在半路上就開始廝殺起來。


    薛開山趁著剛才躲避,早就隨手撿起了一柄長劍,他常年跑商,此時武功並不厲害,於是特意選了一柄很長的長劍,身上還藏了一些暗器。


    有一個南島弟子忽然提刀向他砍來,薛開山就地一打滾,勉強躲開這一刀,然後施展長劍,勉強抵擋。


    這兩人一邊滾爬,一邊打鬥,同時還一起往小型凹地那邊跑過去。


    一路上,到處都是你爭我奪的廝殺,幾番過程下來,場上一共隻剩下二十多個人了。


    薛開山又驚又怕,早就透支了體力,長劍幾度掉落在地,又被他冒死撿了迴來。


    他的對手,是南島群島中的一個島主歐陽滅。


    歐陽滅的武功要比薛開山高出不少,但他不如薛開山聰明,提前參與打鬥比較多,等明白過來,趕緊躲到角落靜等,已經是耗費了極大的體力。


    他還沒能在角落處好好歇一會,就不得不衝出來,為最後的爭奪而拚盡全力。


    他的武功比薛開山高,但薛開山的長劍,實在是很好的兵器,能夠遠遠抵擋住歐陽滅的短刀。


    加上沙灘上混合了大量的水,走起路來特別泥濘,薛開山不顧形象,在沙灘上連滾帶爬,總算是能夠躲過歐陽滅的一連串刀砍進攻。


    兩人已經離小型凹地不遠了。


    這時情況發生了變化,他們雙雙來到了島主南島一梟的屍體旁邊,歐陽滅一腳踩在了南島一梟的手上,這讓他不禁一哆嗦。


    他還以為南島一梟詐屍複活了呢,連忙往後一跳,出於本能,竟然跪倒在地,喊了一聲:“總島主,求你饒命啊,求你……”


    薛開山看準這個千載難逢之際,忽然向歐陽滅連刺三劍。


    歐陽滅不肯再去踩南島一梟的屍體,不得不往後麵一躲再躲,差點被薛開山的長劍劃到臉上。


    歐陽滅見南島一梟沒有動彈,更沒有責怪他,心裏安心了不少,馬上架起刀式,和薛開山拚鬥在一起,兩人繞著南島一梟的屍體打來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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