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驍騎暗想:這個星兒當真聰明,要不是她心性過於殘暴,真是一個好苗子。


    “你怎麽知道我想去見你大伯?”


    “那還用說?你連我三姐、我爹爹都不怎麽放在眼裏,肯定就是對我大伯感興趣了,說來也奇怪,不知道為什麽,隻要我在外麵受欺負,說我三姐和爹爹的名頭未必管用,但隻要我說出我大伯的名字,他們都像喪家犬似的,一溜煙兒跑了,哈哈,那樣子,真好笑。”


    “那你猜猜看,我看到你大伯,會不會也逃跑?”


    星兒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很認真的說道:“風大哥應該不會逃跑,可是……我不敢帶你去……”


    “你膽子一向很大,你也不敢?難道你大伯還會揍你?”


    “那倒沒有,哎,主要是,我不喜歡見到我大伯……”


    “為什麽?你可知道,你大伯的武功,比我要高很多……”


    星兒一攤手,又坐迴到秋千上,晃悠晃悠,一邊慢慢說道:“哎,我大伯,他見到我,總是喊我玲兒,玲兒的……我可煩這個了……”


    “玲兒?”風驍騎隱約猜到了,但他明知故問道:“你還有其他姐妹不成?”


    “那倒沒有了,我是老幺,排行第四,我上麵有兩個哥哥,還有一個,就是我三姐……這個玲兒,哎,我也不是很清楚,據說是大伯當年特別喜愛的一個小姑娘,但她神秘失蹤了……”


    “你大伯是把你認成了她?”


    星兒使勁點了點頭,反問道:“你說,這氣不氣人?一開始,我爹爹和我三姐還支持大伯,他們私底下讓我裝成玲兒,我也照做了,反正能讓大伯開心,也不是壞事,他武功高明的很,又很會教別人,我都是一學就會……”


    風驍騎暗自尋思,看星兒玩彈弓的手法,確實與一般江湖人物完全不同,這種手法極為奇特,想來是白福生的獨門絕學。


    “後來呢?”風驍騎又開始蕩悠起秋千的繩索。


    “後來,就穿幫了唄……有一次,我繼續裝作玲兒,我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我大伯忽然態度變得很兇很兇,惡狠狠的抓著我的胳膊說:你不是玲兒,不是玲兒,你騙我,你們都騙我,騙我!真是把我嚇壞了,好在我爹爹及時出現,救了我小命一條……”


    風驍騎驚訝道:“至於嘛?你大伯還能要你的命?”


    “哼,大伯就是個瘋子,我算看透了呢,他發起瘋來,真是誰都攔不住,當時我爹爹和大伯打了起來,兩人打了一會,就見我爹爹被大伯一掌打在了胸口上,飛出好遠,差點死了,我嚇壞了,哭了起來。”


    風驍騎暗想:白福至能夠接得住薛開山的袈裟神功,可怎麽就接不住白福生的一掌呢?莫非這個老魔頭,真的那麽厲害?


    星兒好像又迴到了那一天,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說道:“我……我這一哭,我大伯好像清醒過來了,他馬上過來哄我,說什麽玲兒別哭,別哭,我不該打架的。我就哭著說,你把我爹爹打死了啊。我大伯說,沒打死,沒打死,很快就能治好,果然,他走到我爹爹身邊,在他身上這裏按按,那裏捏捏的,結果我爹爹立馬又活蹦亂跳起來了。”


    風驍騎不禁咋舌,沒想到這個白福生不但能夠把白福至打到受傷,還能很快就把他治好,這種神通,真當厲害!不知江湖竟然還有這樣神通之人,白福生到底是什麽來曆?


    風驍騎長舒了一口氣,說道:“沒想到你大伯還會救人。”


    星兒點點頭,說道:“我爹爹告訴我的,我大伯就是那種,讓你死你就死,讓你生你就生的人物,他能夠操控自如,掌控所有人的生死。”


    風驍騎心想:我見過的高手多了去了,這個白福生恐怕還是有點吹噓過頭了吧。


    但他心裏對白福生完全不敢怠慢。


    “星兒,你就告訴我,你大伯住在哪裏就好,我去見見他。”


    星兒努了努嘴,說道:“我爹爹說過,不能讓外人見到大伯……我可不敢得罪我爹爹……”


    風驍騎歎了一口氣,說道:“哎,星兒,不瞞你說,現在你們白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了。”


    “什麽生死存亡?誰要生死了?”


    “你想想看,明天薛家就要娶茹家的姑娘,以你三姐的脾氣,她會怎麽樣?”


    星兒想了想,好像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她怯怯說道:“我三姐……強起來那可真是九頭牛都拉不迴來啊……連我爹爹都得讓步。”


    “所以說啊,我擔心明天你三姐有可能做出衝動的事情來,說不定就會去尋死!”


    “啊?”星兒嚇得都快哭了。


    風驍騎心想:雖然不應該嚇唬小孩子,可我說的確實也沒錯,以白如畫的性格,明天一旦薛家比武奪親贏了,她真有可能選擇以死相拚,討要一個說法,如果她今晚哭哭啼啼還好,但她神秘消失,不知去了哪裏,隻怕是在做一些準備。


    可是,白福至會去哪裏呢?


    星兒怯生生問道:“那你去找我大伯,就能救三姐的命了嗎?”


    風驍騎蹲下身子,點點頭,十分肯定的說道:“那是當然,你想想看,星兒,我剛才不是去薛家了嗎?薛家人的武功確實很厲害,可能你爹爹和你三姐都不是人家對手,隻能你大伯出手啊。”


    星兒似乎在下決心,可見這位大伯對她的震懾力實在太強。


    風驍騎心裏也沒底,待會真要見到這個傳說中的“老魔頭”,到底會怎麽樣,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笑了,自己怎麽這麽粗心大意,於是問道:“星兒,我還有件事沒問你,你大伯長什麽樣子啊,和你爹爹差不多嗎?”


    “才不是哩,我大伯和我父親一點都不像呢,三姐還說什麽,兄弟長得像,嘿,我看他們都是騙我。”


    “哦?那我怎麽認得出誰是你大伯啊?”風驍騎苦笑道。


    星兒眼珠兒一轉,說道:“你一眼就認得出來啦,我大伯,個子可高可高了,比你高大半個身子呢。”


    風驍騎驚訝的幾乎拽斷秋千的繩索,他急忙抓住星兒的手臂,問道:“星兒,你說什麽?你大伯,他,個子很高?很高?”


    星兒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我從來沒有見過個子比他高的,大人們都差他幾個頭呢。”


    小孩子說話,往往容易誇張,但這已經足夠說明,這個“老魔頭”白福生的個子確實很高。


    風驍騎一下子想起了楚蕭彤當初的發現和分析,那件長袍,裹著木盒子,顯然不是已經死去的“南怪”羊左樓身上的衣服。


    當初,在楚蕭彤的提醒下,風驍騎知道了,在那個山洞裏,除了羊左樓的屍體之外,一定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個人下落不明,除了荒帝,恐怕無人知道這人是誰。


    難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那個大高個子,以及木盒子的秘密,“老魔頭”白福生會給出答案?


    風驍騎心裏激動無比,他一點都沒有覺得害怕,他覺得,這是冥冥之中,楚蕭彤的魂魄在保佑著他。


    他暗自想著:蕭彤啊蕭彤,你等著我,等我把山洞裏的秘密,荒帝的秘密,全部破解出來。


    想到這裏,他甚至有一種想哭的感覺,盡管這樣貿然去找白福生,很冒風險,可風驍騎卻覺得鬥誌滿滿,逃避不是他的性格,尤其為了某些重要的人。


    風驍騎深吸一口氣,在星兒麵前伸出右掌,說道:“星兒,你看我的手掌,看到了嗎?”


    “看到了啊,你的手掌好多繭子啊,風大哥……”


    風驍騎微微一笑,和星兒四目相對,忽然之間,他的手晃了一下,星兒別在腰間的彈弓不知什麽時候,不知怎麽就落到風驍騎手裏了,像是變了一個戲法。


    星兒眼睛立馬煥發出了鮮活的光彩。


    “風大哥,快快,教教我。”


    風驍騎微笑道:“星兒,其實玩彈弓也好,練武也好,有的是比打打殺殺好玩的事情,別人如果因為你武功強而怕你,那也隻是怕你,不會尊敬你,他們心裏怎麽恨你,咒你,你都阻擋不了的。”


    星兒臉一紅,說道:“明白啦,風大哥,你還是先教我好玩的吧。不過,我大伯具體在哪裏,我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是我說的啊,連我爹爹和三姐也別說。”


    風驍騎點點頭,說道:“那是自然,我們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


    星兒伸出手指,和風驍騎拉鉤,她笑了,笑的很開心。


    風驍騎站起身來,說道:“星兒,風大哥答應你的事,一定會辦到,等這些天忙過比武奪親之事,我自會傳授給你。”


    “你剛才的戲法,也要教給我!”星兒嘟著嘴說道。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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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驍騎離開了星兒,按照星兒說的方向,去找尋“老魔頭”白福生。


    奇怪的是,白福生並不住在白家宅院之中,怪不得,風驍騎今晚找遍了白家宅院,也沒有發現有極高武功內力之人。


    原來白福生根本就是住在白家宅院以外。


    離白家宅院五裏地遠的地方,有一處破落寺廟,這個地方,平時宜州百姓都不敢來,說這裏鬧鬼。


    不隻是晚上鬧鬼,更是白天也鬧鬼,因為這裏本身就是一個亂葬崗。


    許多年前,宜州陷入戰火,死傷無數,後來有一個和尚出麵,收置被拋棄在四處荒野裏的屍骨,把他們都安葬在這處亂葬崗,和尚更是為了收置方便,在這裏建造了一座簡陋的廟宇。


    這座寺廟,可比薛家宅院裏的佛堂寒磣多了。


    然而,風驍騎卻對這個大勇大智的和尚感到萬分敬佩,這才是人間真佛,所謂法溪和尚已經仁雲天師,不過都是一些欺世盜名,四處騙人的虛有其名之徒罷了。


    吊軌的是,這個大和尚收置了這麽多屍體,卻並沒有得到幸存的宜州老百姓的擁戴,反而被認作是宜州的不祥之物,有人傳言,這個和尚身上聚集了太多肮髒的災氣,會再次給宜州引來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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