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心中大喜,趕忙謝過麻公子和風驍騎,連滾帶爬走了,走的時候,自然把那幾個壯漢也帶走了,他把氣灑在這些大漢身上,邊走邊怒罵道:“一群不長眼的東西,別在這兒打擾兩位公子喝酒了。”


    風驍騎低頭沉思,“短劍”還是不能泯除人性之惡啊。


    麻公子笑著問道:“蕭公子,看你武功不凡,敢問你師出何派?”


    風驍騎搖頭道:“我無門無派,隻不過是江湖中的一個小散人罷了。”


    “嗬嗬,蕭公子如此武功,不用來建功立業,著實可惜,我和薛家有一點點關係,而今,又是他們用人之際,不如蕭公子和我一起前去給薛家助威,銀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風驍騎正欲開口拒絕,麻公子話鋒一轉,瞟了一眼風驍騎手裏的金豆子,說道:“當然,蕭公子不缺這點錢,可是,一旦你立下大功,你知道你會攀上什麽樣的機緣嗎?”


    風驍騎本無心聽,可架不住好奇心作祟,他不得不佩服這個麻公子,心竅靈通,堪比胡第。


    風驍騎不發一言,示意麻公子繼續說下去。


    麻公子得意洋洋說道:“這次如果薛家婚事大成,娶得可是當今丞相茹功齋的孫女!那就意味著……”


    “你說什麽?茹功齋?茹家?是哪個女子?”


    麻公子以為風驍騎對權勢名利動了心思,暗想:裝什麽無所謂,哼哼,不還是權勢裙下之臣?


    “這位女子姓茹,不過她的芳名,那就得問薛家二公子了。”


    風驍騎好奇道:“薛家為什麽是二公子出來迎親?”


    麻公子一驚,顯然沒想到風驍騎會問出這麽“雷人”的話語來,他心裏對風驍騎更是多了一分輕慢,暗自盤算著:這個蕭公子武功很高,可惜腦子有點不好使,又是那種軟心腸之人,這種人,隻要騙住哄住,就能為我所用。


    麻公子臉上堆笑,說道:“薛家大公子已經娶親了啊,而且娶得也是名門之後,哈哈。”


    風驍騎嗬嗬一笑,顯得傻乎乎的,麻公子的心思,他完全看了一個通透,自從他學會並越發精通“仙之道”以來,他對人心的感覺越發精準起來。


    因為見到“北門尊者”諸葛疑和他七個弟子的醜態,所以,他對“仙之道”非常抵觸,不願意去深究,但他自從熟記“仙之道”心法之後,往往在不注意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練習起來。


    想來,這正是人之天性,好奇,追求八卦,猜度人心,有時候,就連做夢,也夢到許多看客,好似他們的心思一一能被風驍騎看通透。


    其實,風驍騎並不知道,他這種處置“仙之道”心法的方式,反而是正確的,其餘北門之人,哪怕是“北門尊者”諸葛疑,也誤入了歧途,他們越加刻意的去練習,就越發容易走偏,被自己與生俱來的偏見帶偏。


    然而,風驍騎“不想”練習“仙之道”,反而是在正確的練習“仙之道”,本心隨心所欲,一切順其自然。


    所以,才能得乎仙道,成就仙道,這個道理,別說北門那些徒子徒孫沒能想到,就連慕容遵我都沒有想到。


    武老大雖然比這些人更有悟性,然而,受製於環境,在幾個師弟的影響下,他不可能像風驍騎這樣灑脫自由,自然也無法練習正確的“仙之道”心法。


    麻公子心裏那點小算盤,在風驍騎眼裏,清楚的就像是看杯中酒。


    風驍騎本就聰明多智,善於應變,在“仙之道”的加持下,更是反應奇快,他馬上就采用了一招對付麻公子:假裝糊塗,故意如他所願。


    於是風驍騎傻乎乎的,繞開話題,好像是自尊心過剩,不願意談及自己剛才的“愚蠢”,他繼續追問道:“哦哦,不是可以三妻四妾嗎?再說,我聽說,薛家二公子好像和白家有來往啊……”


    麻公子麵色一變,柔聲問道:“你是從哪裏聽說來的啊?”


    風驍騎愣愣的說:“今天中午,整個城門外麵可熱鬧了,你不知道?”


    麻公子麵色尷尬,他白天正沉浸在溫柔鄉裏,摟著三個美女享樂,怎麽關心城門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蕭公子,我……我中午有要事在辦,還真不知道城門外發生了什麽事……”


    風驍騎故意先不說話,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麻公子眼光何其精明,立馬喝道:“來人,最好的飯菜酒肉擺一桌,我麻生貴請蕭同公子吃這一桌了。”


    那個店小二立馬跑過來,弓著身子應和道:“小的這就去辦……額……”


    “哼,這賬,當然是記在薛家二公子賬上,怎麽,錢不夠嗎?”


    “哪裏,哪裏,夠用夠用,絕對夠用,小的立馬去置辦……”店小二恨不得趕緊跑開。


    風驍騎暗笑:薛家就是靠這一手讓人來幫忙的嗎?''廣撒銀子,不管什麽貨色都招徠,這個薛家也不怎麽樣嘛。


    麻公子繼續問道:“蕭公子,這裏有酒,你不嫌棄的話,咱倆先喝光這一壺,如何?”


    風驍騎卻連連搖頭,說道:“不,既然待會有新酒,為什麽不喝新的?”


    “這倒是,這倒是……嘿嘿……”麻公子心裏惱怒,這個傻子怎麽這麽難伺候,哼,待會試試他的武功,如果他武功還不如我,我就給他好看!


    一會兒工夫,店小二就招唿人,把最好的飯菜擺滿了整張桌子,酒是新酒,聞起來清香甘冽,入口卻千滋百味。


    風驍騎心中暗想:這裏的酒,真不如賀州那邊的酒水甘冽,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想來這裏的人辦事,心眼遠遠多過直腸子,我可得多加小心才是。


    麻公子已經舉杯,他已經喝過一陣,然而麵色絲毫看不出有什麽醉意。


    風驍騎本來就不喜歡喝酒,舉杯喝酒的時候,裝模作樣,仰頭而灌,然而就在麻公子也仰頭的一瞬間,他用了移形換位,把酒水灑在了另一壺已經空了一半的酒壺裏。


    這半個空酒壺,正是之前麻公子一人喝剩下的,他舍不得把這半壺酒拿下去,而是留在了桌旁。


    風驍騎暗笑:這個人可謂是十足的貪心,酒一點一滴也不忍放過,哪怕是別人出錢,這可不是他為別人省錢,而是他想有越多酒越好,畢竟,好酒在一家客棧酒樓終歸是有限的,他要是少喝了,豈不就到了別人的肚腹裏?


    如此,兩人一杯接一杯,不知不覺,每人已經喝了一壺了,麻公子酒量就算再厲害,也已經雙眼朦朧,醉意上頭了。


    卻見風驍騎麵色竟然沒變,依然有說有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這確實是近段時間以來,風驍騎吃過最好的一頓飯了。


    麻公子醉意上頭,把薛家的老底講給風驍騎聽。


    原來,薛家是宜州數百年來的望族,相傳五百年前,一位薛家先祖帶著族人為了避禍,來到了宜州,從此在這裏紮根安家,薛家家族做的是大生意,數百年發展下來,不但壟斷了宜州的衣食住行各行各業,更是在京陵城裏買下了最繁華的一條街道。


    那條街道,就是京陵城中赫赫有名的“薛家大街”。


    除了做生意世代不乏高手能人,薛家的武功也是不遑多讓,據說近兩百年來,至少有三位祖上成功闖入《江湖點將錄》前二十名,而如今當家的薛開山,據稱也有著《江湖點將錄》前二十名的水準。


    隻不過,薛開山最近二十年基本銷聲匿跡,幾乎沒有外人見過他。


    但他的聲威擺在這裏,二十年來,無人敢上門挑戰,即使是這些年崛起的丁家和白家,也不敢!


    薛開山一共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公子薛玉人據稱武功奇高,是今年江湖點將大會上,能夠代表薛家衝擊前二十名的人物。


    薛大公子最厲害的倒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那位神秘的夫人,據說來頭不小,可具體是何方神聖,麻生貴打探不出來。


    二公子薛金人,此人是薛家最經常拋頭露麵的一位,武功得到父兄的指點,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這位薛家二公子在宜州城之所以出名,還是因為他的桃花債實在太多,無數風流韻事,成為街頭巷尾每日雜談的開胃小菜。


    薛金人不但不討厭眾人議論他,反而很滿足,有時候他會喬裝打扮,混跡在茶肆酒巷,聽著別人口中講述自己的種種傳說,桃花逸聞。


    傳聞誇張的,他一笑置之,傳聞虛假的,他也並不生氣,他在乎的隻有一件事: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人物即可。


    據說,他曾經有一晚出手給了一位說書先生一萬兩白銀,僅僅是因為說書先生惟妙惟肖的講述了薛金人遊揚州的事情。


    故事自然是瞎編的,然而,編的實在太精彩,第二天,薛金人就啟程去了揚州,試圖找尋說書故事裏那種傳奇的桃花運。


    然而,他在揚州卻失望了,並不是揚州不夠繁華,而是因為他——堂堂宜州第一大豪族薛家的二公子——在揚州根本排不上號。


    混跡揚州,尋歡作樂的江湖人士和官仕子弟中,比薛金人有錢的,大有人在,比他武功高的,也不下數十人,比他英俊的,會討女人歡心的,更是大有人在。


    薛金人受了刺激,迴到宜州,立即把那位說書先生抓來,據說是喂了狗。


    然後,他說服了父兄二人,支持他聯姻真正的豪門望族。


    放眼整個王朝,能夠稱得上豪門望族的,當仁不讓第一家——茹家。


    自從兩百多年前,茹家的始祖茹滿雲一生征戰,為王朝立下不朽功勳之後,茹家一直興盛,將相不斷。


    盡管已經成為朝中顯貴,但茹滿雲在家訓中,始終強調整個家族和江湖的共生關係,因此,在茹家曆代先祖中,與江湖有名望的家族聯姻,成為茹家的習慣傳統。


    不得不說,茹滿雲此舉,可謂是深謀遠慮,朝廷風險太大,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卷入不測之風波,所以,在江湖中保持一定的根基和勢力,起碼可以當做一條退路。


    也正因此,茹家曆代不乏頂尖高手,此番,茹家來宜州找到薛家聯姻,時機可謂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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