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隨雲轉過身去,正要走,隻見遠處跑來一個人,他身背金色長弓,正是胡第,胡第一邊跑來,一邊喊道:“隨雲前輩,且慢走,稍等。”


    楚隨雲眉頭輕蹙,有些不耐煩的問道:“是你?什麽事?”


    胡第喘著粗氣,似乎''難掩激動之情,說道:“小生胡第,有一事想問。”


    楚隨雲疑惑道:“什麽事需要問我?”


    “是有關樂樂瑤祖師爺的事情。”


    “哦?”


    胡第都沒有過去參拜藏如海,而風驍騎心裏也疑惑:胡第這幾天去哪裏了,怎麽這麽巧出現在這裏呢?


    “隨雲前輩,胡第這些天在九幽迷宮裏,發現了一些有人居住的痕跡,而且……居室離樂樂瑤祖師爺的墳墓不遠……隻是道路比較難找……”


    楚隨雲臉上呈現激動之色,問道:“你是說?樂樂瑤可能沒死?”


    胡第卻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敢確定是不是祖師爺還活著……但此人一定與樂樂瑤祖師爺有極為緊密的關係,有一處居室裏,還掛著隨雲前輩的畫像……”


    “哦?此事當真?”楚隨雲激動道。


    “胡第萬萬不敢隱瞞隨雲前輩。”


    “快帶我去!”楚隨雲恨不得立即飛去。


    胡第卻一拱手,說道:“前輩稍等,有幾句話我需要向我義父交代一下。”


    楚隨雲不耐煩道:“速速說完!”


    胡第躍到了藏如海麵前,跪倒在地。


    藏如海麵色平靜,目光中隱隱含著怒意,如此重要的情報,胡第沒有事先和藏如海做任何商議,就擅自告訴了楚隨雲,這當然讓藏如海惱怒不已。


    胡第拱手拜道:“義父在上,事情緊迫,如果樂樂瑤祖師爺還活著的話,胡第以為,隻有隨雲前輩能夠見到他,要不然,弟子在居室那裏蹲守了幾天,都不見任何人影,想必是因為祖師爺不願見到我們……所以……”


    藏如海冷哼一聲,說道:“你既然這麽有主意,有想法,何必來問我,按照你的意思辦就好。”


    胡第在地上連連磕頭,說道:“兒子胡第辦事著急,一時沒了分寸,還望義父見諒,現在我們魔教當務之急,就是請出樂樂瑤祖師爺幫我們坐鎮,再加上葉教主神通大成,什麽木神,深空之人,都不會是我們魔教對手。”


    藏如海不置可否,冷眼看著胡第,今天他才發現胡第這人的心思讓人捉摸不透,不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


    要知道,一個團隊幫派,最大的危機之一,就是一山二虎,如果樂樂瑤活著,那麽,魔教到底是聽樂樂瑤祖師爺的,還是聽葉千行葉教主?


    聽胡第的意思,他要把寶壓在樂樂瑤身上,那樣一來,胡第擁立有功,再加上樂樂瑤傳授他一些神通,那麽,胡第的地位立馬就可以躍居藏如海之上了。


    而藏如海,毫無疑問是站在葉千行這邊的,樂樂瑤再怎麽強大,也不過是兩百多年前的怪物,況且,十八年前,遮天嶺幾乎遭遇滅頂之災,可曾見過樂樂瑤出手相救?


    如今胡第把樂樂瑤請迴來,豈不是來摘現成的果子?


    藏如海心裏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這個局麵的發生,可是,他深知,他現在無力阻止這個局麵,因為胡第已經把這件事公布於眾了,更是告訴了與樂樂瑤形同夫妻關係的楚隨雲。


    藏如海幹脆眼睛一閉,擺手道:“胡第,你是我所有義子之中,心機最靈活之人,我勸你好自為之,他日你飛黃騰達之時,義父不求你什麽,但求你給你其他兄弟姐妹一條活路。”


    胡第大驚失色,藏如海這是要和他劃清界限嗎?他大哭道:“弟子該死,擅作主張,弟子該死!”


    他猛地拔出一簇金色羽箭,往自己喉嚨紮了下去,藏如海阻攔不及,卻見金色羽箭被一件物仕蕩開。


    原來楚隨雲不知何時來到了胡第身前,用隨雲劍劍鞘把他的金色羽箭格擋開來。


    胡第虎口流血,流淚道:“隨雲前輩,我給你畫一張地圖,你自己找去吧,我在這裏陪著我義父……”


    楚隨雲麵色一寒,冷笑道:“你要是不帶著我去,而是留下來,我敢保證你陪伴著的,必定是藏如海的屍體!”


    胡第看了看藏如海,又看了看楚隨雲,似乎極難做出決定。


    藏如海緊閉雙目,不再說一句話,他的城府閱曆何等深沉,胡第這番表演,在他看來,不過都是把戲,唯獨讓他不解的是,胡第的動機到底是什麽,他憑什麽認為樂樂瑤願意複出,難道就憑楚隨雲嗎?


    楚隨雲明顯沒有掌控魔教的意思,她又怎會說動樂樂瑤出山呢?


    哎,猜不透,就讓他走吧。


    藏如海扭過頭,已經是表示與胡第訣別了。


    風驍騎內心何嚐沒有這樣的疑問,雖然他對胡第一向感激,他的城府閱曆也遠不如藏如海深沉,但他精通盈缺脈,深知人心自成平衡,胡第一向冷靜,可今天如此不冷靜,這到底是為什麽?


    風驍騎一時間也猜不透。


    胡第往藏如海身下叩拜了三下,額頭磕的鮮血直冒,然後躍身而起,來到風驍騎麵前,說道:“風大哥,這裏就拜托你了,我義父好歹對你有救命之恩,你……好好對待我義父,好嗎?”


    風驍騎忽然反問道:“你怎麽知道你義父對我有救命之恩?”


    胡第一愣,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話,但他反應奇快,說道:“哎,其實我已經來了一陣子了,但是……我竟然膽怯了,看到這個影子如此神通,我不敢出手……隻好躲在一旁,看到你和我義父互相施救……”


    藏如海心中更是狐疑,但他不會像風驍騎這樣坦率問出來。


    楚隨雲催促道:“快點走吧,無需廢話。”


    胡第看了風驍騎一眼,說道:“風大哥,我……走了,你保重。”


    風驍騎長歎一口氣,說道:“隨雲前輩,還請你把蕭彤還我。”


    楚隨雲麵色一寒,怒道:“那你是想讓我死了,是不是?哼哼,你和陳豐都巴不得我死,是嗎?”


    風驍騎搖頭道:“隨雲前輩,蕭彤又有何辜?你們這些所謂江湖高手,為了追求自己的永生,就不顧及別人的性命了嗎?這兩百多年來,你們這些所謂高手,到底禍害了多少無辜?”


    楚隨雲仰天長笑,笑聲淒厲,說道:“無辜?何謂無辜?他們的身軀能被我們占據,成為一代高手,是他們的榮幸,就拿楚蕭彤來說,要不是我的出現,她能夠保護得了你?你們能夠打敗影子嗎?哈哈哈哈,楚蕭彤是真心實意的讓位於我,看到我打敗了影子,她也可以安詳離去了。”


    風驍騎心中悲痛萬分,他伸手想去拉住楚隨雲的衣衫,在他眼裏,這張容姿美絕的臉龐,永遠都是楚蕭彤,而不是其他人。


    熟悉的臉龐,卻不再有熟悉的音容笑貌,風驍騎隻覺得心都要碎了。


    楚隨雲輕擺衣袖,摘下一隻風鈴,仍在風驍騎的麵前,冷冰冰說道:“這個風鈴,就送給你吧,算是你的舊情人的紀念物,哈哈。”


    說罷,楚隨雲提著胡第的肩膀,展開身形,消失於茫茫風雪深處。


    過了許久,積雪覆蓋了這裏所有的血跡,江奕舟也被埋進了深雪當中。


    藏如海猛喝一聲,拔身而起,走到了諸葛疑麵前,諸葛疑此時生死不明。


    藏如海擺手,召喚平萬釧前來,命他把江中白和龍鳳年先在附近挖坑埋了。


    風驍騎此時還在呆呆望著地麵,久久無言。


    藏如海對風驍騎說道:“風驍騎,你要知道,沒有楚蕭彤舍棄自己生命,斷然換不來楚隨雲出手相救,你我二人能夠活下來,與其說是靠了楚隨雲,不如說全是楚蕭彤的功勞啊……”


    風驍騎搖了搖頭,喃喃道:“蕭彤……她……太傻,太傻了……她不應該……”


    藏如海揪著風驍騎的衣領,把他揪起來,怒道:“年輕人受到點挫折,就崩潰了嗎?風驍騎,你的機緣深厚,未來必定有所成就,你給我振作起來!”


    風驍騎麵無表情,毫無興致。


    藏如海繼續說道:“你要是真的看不慣木神和楚隨雲等人的附魂大法,你就想辦法徹底了結這個局麵,在這裏自暴自棄做什麽?”


    風驍騎這才抬起眼睛,問道:“我?我真的能阻止這種局麵?可是,蕭彤她已經徹底迴不來了啊?”


    藏如海冷笑道:“木神和楚隨雲他們,都是借著一代代新鮮的軀體保存他們的魂魄,如果你能夠把他們的魂魄徹底消滅,以後自然就沒有楚蕭彤這樣的悲劇發生了,再說了,你這輩子最愛的兩個女人,不都是這種附魂大法的受害者嗎?難道,你不想幫她們報仇嗎?”


    風驍騎心中一驚,最愛的兩個女人?沒錯,我愛著鏡妹,可是,難道我也愛上了楚蕭彤?


    他一時難以分明,但他心中,卻是因為楚蕭彤的事情,感到深深的心痛,一種痛徹心腑的疼痛。


    “我該怎麽阻止他們呢?”風驍騎問道。


    藏如海冷笑道:“你這麽問,才像話,才是個男人的樣子,其實附魂大法我也不太清楚,你要是問問我們葉教主,再好不過,隻不過,葉教主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道去了哪裏,一時半會恐怕看不到他。”


    風驍騎愣住了,是啊,去哪裏問葉千行呢?諸葛疑的出現,幾乎把魔教的新興力量全部滅絕,尤其是可怕的影子,把藏如海都打敗了,但葉千行仍然沒有出現。


    藏如海看了昏倒的諸葛疑一眼,冷笑一聲,說道:“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諸葛疑徹底控製住,再慢慢盤問他關於影子的秘密,現在我這裏極度缺人手,要不,你留下來幫我吧,你不必加入魔教,我們是合作的關係。”


    風驍騎搖了搖頭,看著屍奴孟天高,他一動不動,已然變成了一座雪中雕塑,風驍騎說道:“我打算先把孟大俠帶迴賀州……闕離剛才也受了重傷,經過這次戰鬥,我希望他能夠化解對我的仇恨,幫我把孟大俠恢複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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