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武功,你就別想了,乖乖當個普通人吧,待會我會送你離開九幽迷宮,你趁著這裏困住了那些人,趕緊離開遮天嶺吧,走得遠遠的,莫再問江湖事,因為你不是江湖人。”


    風驍騎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他歎了口氣,說道:“我本來也不敢希求什麽,可是,我還有牽掛重任在身,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這裏,你趕我走,我也不會離開!”


    楚隨雲奇道:“你有什麽重任可言?年輕人,我奉勸你,別把自己看的太重,看得太重,到頭來隻會落得滿腹失望,一場空。”


    風驍騎忽然盯著楚隨雲,問道:“那個人,難道你不想見嗎?”


    楚隨雲一愣,似乎沒明白,“什麽人?你說的是誰?”


    “我師父!”


    “你師父?你好像是天雲觀的弟子……現在的天雲觀掌門是仁雲天師吧?我看過他的武功,也就一般般罷了。”


    風驍騎搖了搖頭,說道:“我早就不把仁雲天師當我的師父了,他不配!”


    “哈哈,哈哈,好笑,天雲觀的弟子果然沒有什麽好東西。我兩百多年前就領教過了。”


    “我師父,他很想你!想見你。”


    楚隨雲麵色漸漸冷酷起來,怒道:“你師父……到底是誰?”


    風驍騎隻覺得似乎心底有一個巨大的聲音在響起,好像他的師父就要走出來。


    他趕忙從懷裏拿出了《寶庭天祿》以及那個風鈴,扔給楚隨雲看。


    楚隨雲接過這本書,大驚失色,她的手開始變得顫抖起來,不停的摩挲著這本書,眼珠子裏幾乎要滴下淚來,但她又看到了那個風鈴。


    此時,從“美人之眼”上空的縫隙處,吹來了一陣風,風鈴被吹動,發出叮鈴叮鈴脆響,聲聲叩打在人的心扉。


    江奕舟在一旁聽著,不知怎麽著,聽著這陣陣風鈴聲,她的內心悲痛起來,同時,又有一種複雜的感覺升騰於心。


    伴著風鈴聲,《寶庭天祿》也一頁頁被風吹了起來,書頁在楚隨雲的手裏被風掀動,書頁漸漸發出了金色亮光。


    楚隨雲閉起了眼睛,雙手更加用力的抓住了這本書,她竟然是想撕掉這本書。


    風驍騎大吃一驚,忙喊道:“隨雲前輩,不可,我師父他……”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來,“隨雲,你還好嗎?”


    赫然是暮雲祖師的聲音,隻見那本《寶庭天祿》發著金色光芒,並不是很耀眼,卻顯得分外溫暖。


    江奕舟嚇了一跳,往四周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哪裏有人,她發現風驍騎正緊緊盯著那本發出金色光芒的書,不由也把注意力放到了這本書上。


    她心裏疑惑:難道是我受了內傷,產生了幻聽了?為什麽我沒看見說話的人,隻見到這本發光的書,今天真是邪乎,爹爹啊你什麽時候出現啊,你主意多,我們一定有辦法對付楚隨雲,可我不行啊,想不到辦法,她又是女人,我總不能勾引她吧……


    風驍騎心裏激動萬分,他當然知道,這個聲音是從那本發著金色光芒的《寶庭天祿》裏發出來的。


    楚隨雲好像感到萬分驚訝,錯愕道:“你……你竟然沒有走出這本書?為什麽,以你的道行,占據一個年輕的身體,沒有什麽問題啊……你為什麽……”


    “你希望我繼續活下去嗎?”那個蒼老的聲音溫情脈脈,說著生死也是從容不迫。


    “哼……你的死活,與我沒有什麽關係,這麽多年以來,你是知道的,我們哪怕同在這本書冊子裏,我們也沒有再見一麵……”


    江奕舟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但她不知道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還是眼睛出了問題,竟然有一個人,在書裏對著外界的人侃侃而談,而且,聽上去完全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卻聽那個老者以沉痛的語氣說道:“夠了,隨雲,我們……事情該有個了結了。”


    “是啊,該有一個了結了,你兩百多年前就應該去死。”


    那個蒼老的聲音苦笑道:“可惜我沒有,我如果在我二十歲的時候就死去,或許就不會有以後這麽多事情了,而你,也不會遇見我,你會過上更幸福的生活,或者說,你至少能夠很開心的走完自己的一生,不需要……”


    “夠了,囉嗦這麽多做什麽,你想死還不容易,這本《寶庭天祿》現在沒有那麽多魂魄加持了,憑我的功力,輕而易舉就可以把你連同這本書一起毀掉。”


    那個蒼老的聲音慢慢說道:“這也是我苦苦支撐到現在,唯一的理由,再看你一眼,我就滿足了……你兩百多年前,就是這樣的美貌非凡……像一隻忽如其來的小鳥,闖入我的心窩,我這輩子唯一沒有後悔的事情,就是愛上你。”


    楚隨雲盡管表麵裝作無情,但從她湧起的胸脯可以看出,她的心緒難平,一時竟激動的無法說話了。


    風驍騎也萬分感動,倒是江奕舟,她對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感冒,她仍然不肯相信,這本看似普通無奇的小書本裏,竟然會藏著什麽聲音,什麽魂魄。


    幻覺!一定是幻覺!


    果然,那個老者的聲音消失了,很久沒有再說話,江奕舟鬆了一口氣,這些天見到的古怪事情實在太多了,她需要緩一緩。


    這時,楚隨雲手上那個風鈴卻被一陣清風吹響,叮當當,叮當當,悅耳清脆,卻也有說不盡的悲傷在其中。


    這個風鈴老了,這本書冊舊了,人何嚐不是如此。


    楚隨雲慢慢開口說道:“你……為什麽不轉世出來,你的魂魄,明明可以占據一個肉身的……”


    那個蒼老的聲音迴應道:“隨雲,凡事總該有個了結。”


    “哼,兩百多年了,為什麽現在了結?你看我現在過得不錯,你心裏就不樂意了吧?”


    風驍騎心裏苦笑:沒想到慕雲祖師和隨雲師太也經常拌嘴,不過,他們兩人究竟發生了怎樣的糾葛,才沒有能夠在一起呢?


    “你真的過得不錯嗎?隨雲?”


    楚隨雲忽然愣住了,是啊,我這麽多年以來,真的過得不錯嗎?


    慕雲祖師咳嗽了兩聲,那本《寶庭天祿》雖然還放射著耀眼的金光,可光芒似乎淡了很多。


    楚隨雲輕咬朱唇,說道:“我過得好不好,用不著你管!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離死不遠了?”


    蒼老的聲音反而笑了,說道:“其實,我早就該死了,早在兩百多年前,我就不應該答應師父的要求,幫他完成這本可怕的天書。”


    楚隨雲眉頭一皺,怒道:“過去的事情,我不想聽!”


    蒼老的聲音似乎早已習慣了楚隨雲的刁蠻任性,他笑道:“好,過去的事情,我們不提,就說說現在吧。你可知道,你其實很危險。”


    楚隨雲冷笑道:“危險?現在這個江湖,真正有本事的人少得可憐,誰會對我產生威脅?”


    蒼老的聲音長歎一聲,繼續說道:“隨雲,你可知,這次木神的魂魄幻化為人,說明了什麽嗎?你也知道的,兩百年以來,木神的魂魄從來都是占據別人的身體,有一次,他和現在的葉千行一樣,也占據了一個女子的身體。”


    楚隨雲麵色微微一變,她好像確實疏忽了這個細節,她兀自倔強問道:“那又怎麽樣?他的魂魄占據也好,自己化為人身也好,到最後,不還是再創一本《寶庭天祿》,再走一遍生殺循環?”


    蒼老的聲音似乎在輕輕搖頭,而江奕舟幾乎要暈過去了,她側目看到風驍騎正認真聽著,輕聲問道:“風……風驍騎,我是不是看到了幻覺,聽到了幻聽……”


    風驍騎搖頭道:“這些人物才是真正決定江湖走向的大人物,相比之下,哪怕是藏如海,‘北門尊者’諸葛疑也不過是渺小如螞蟻罷了。”


    風驍騎欲言又止,他本想說:更別提你們野心勃勃的江家了,到最後說不定成了人家的盤中餐,白白被利用。


    江奕舟得知自己並不是看到幻覺,心裏倒是慢慢放鬆下來,但她顯然不能認同風驍騎的話,心裏暗想:哼,等我爹爹得到了那幾處藏寶之地的寶貝,我們江家就能橫掃這些老家夥,管他們活了幾百年,都被我們誅除。


    那個蒼老的聲音歎氣聲連連,說道:“隨雲,難道你沒有發現,最近這一百年來,每次進入這本《寶庭天祿》書冊中的魂魄,越來越多了嗎?”


    楚隨雲冷哼一聲,說道:“書中大家各自有各自的世界,彼此幹涉不得,人多又如何,人少又如何?”


    其實,她也很想搞清楚這件事到底怎麽一迴事,所以,她的話不說死,但也不過分表示自己的興趣。


    蒼老聲音說道:“起初我注意到這個現象,還以為是木神的神通越發強悍了,所以才能夠在書中容下這麽多魂魄,可我漸漸又想明白,木神的為人,哪裏是為別人考慮的,許多人借由這本天書,能夠實現魂魄轉移,這對當事人來說,是好事,木神會做這種隻造福他人的傻事?”


    楚隨雲竟然第一次點頭附和,說道:“你師父確實不是這樣的好人,或者說,他就是一個混蛋,徒有其表罷了。”


    蒼老聲音笑了,說道:“我記得你第一次對我如此評價我師父的時候,我還和你生氣了呢,但有時候啊,不得不佩服你們女人的直覺,當時我一門心思想稱霸武林,師父是我麵前一座可望不可即的高山,給了我巨大的壓迫感,但我很尊敬他,敬他如真神。”


    楚隨雲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們男人何曾認真聽過女人的直覺?不過,有一說一,你的師父確實也和真神差不到哪裏去,記得我的隨雲劍始終未成之時,他現身給我點撥了幾句,結果我立馬就突破了隨雲劍的瓶頸之處,達到了劍法巔峰。”


    蒼老聲音說道:“不錯,我師父確實如真神一般,沒想到驕傲如你,也會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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