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驍騎把這句話深深記在了心裏,如今,有了“仙之道”的心法,風驍騎感到多少有了希望,能夠破解屍奴之術和劍奴之術。


    這時客棧的客人都已經被打鬥聲趕跑了,風驍騎從懷裏摸出了一百兩銀子,找到客棧的老板,向他賠了不是和銀子,客棧老板哪裏敢要,哆哆嗦嗦推辭了好幾番,就怕風驍騎使詐。


    風驍騎無奈,隻好把銀兩一掌拍在了客棧前櫃的桌子桌板裏,這下子,客棧老板要想取出銀子,得先把桌子給鋸開了。


    風驍騎又問清楚了附近的澡堂在哪裏,便帶著孟天高,先去附近的衣服店裏買了幾件合身的衣服,然後去澡堂好好的洗了個澡,花銀子請人給孟天高好好梳洗打理了一番,剃去了長到腰間的頭發,割去了蓬鬆拉碴的胡須。


    本來澡堂的老板不願意讓孟天高這個野人進去的,野人身上的味道,隔著三條街區都能聞的清清楚楚,聞到者無不四散而去。


    可是沒有誰會拒絕銀子,當風驍騎把一百兩銀子擺在澡堂老板麵前的時候,澡堂老板立即清場,算是給孟天高開辟了專場。


    孟天高梳洗完畢,盡管模樣仍然癡癡傻傻,可他天生自帶的英武容儀,還是給人以一種俠者風範的感覺。


    風驍騎思來想去,還是把孟天高又帶迴了客棧,鏡水月是從這個客棧走的,如果她有一天迴來,應該就會趕迴這個客棧,風驍騎打算在這裏至少等上十天半個月,再考慮接下來怎麽走。


    本來,風驍騎出於義務和責任感,是想把孟天高送迴賀州,送到淩楓樺和孟小湉的身邊,可是路途遙遠,孟天高不但神誌不清,而且現在還是一個很危險的屍奴,風驍騎必須先設法把孟天高的神誌恢複成正常人,才可以帶他去江湖走動。


    客棧老板看到風驍騎,就像看到瘟神一樣,尤其是那個店家夥計,剛剛包紮好了傷口,身心俱痛之時,又看到風驍騎迴來,嚇得當場幾乎暈倒。


    然而風驍騎還是用銀子擺平了這件事情,畢竟,孟天高此時已經打扮幹淨,客棧老板沒有理由把風驍騎二人趕走了。


    這也是風驍騎身上最後的一百兩銀子,全被他押在了客棧裏,能夠差不多食宿一個月的時間。


    這一晚,一切終於歸於安靜,窗外也不再下雪了,大地似乎變得更加沉默了,皚皚白雪,像是給世間萬物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衣袍,掩蓋了世間所有的不幸和罪惡,待到晴天,陽光普照,積雪融化,能否把這些不幸和罪惡,全部衝刷到河流裏去呢?


    孟天高的神誌依然癡呆,但他的身體卻已經顯示出了不對勁,原來,“忘神之術”隻是在意識上封鎖住了孟天高,但他自身的經脈體質,還是一個屍奴,風驍騎看他胳膊和脖子青筋畢露,知道他此時正在忍受著身心的痛苦煎熬。


    身為屍奴,是非常不幸的,風驍騎心裏對闕離更是沒有好感,如今魔教複興,闕離又榮升為副教主,恐怕他會練出更多的屍奴來,早知如此,真應該在當時遮天嶺的深山裏,把這個老頭給除掉。


    風驍騎把體內的氣息灌入孟天高的後背,融入他的經脈,果然感覺到孟天高的經脈正在遭受著某種類似屍毒的攻擊和啃噬。


    風驍騎的內力此時已經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但他絕不敢把深空之力輸入到孟天高的體內,要知道,深空之力是非常邪門的一種氣息內力,一旦在某人的體內紮根,此人將來必定遭受到深空之力的反噬,而這種反噬,也是困擾風驍騎未來命運的一副鐐銬。


    風驍騎運轉星脈,利用星脈運轉而來的內力,輸入到孟天高的體內,慢慢壓製了那些活躍熾熱的屍毒,孟天高胳臂和脖頸之上的青筋漸漸消退,他的臉色也終於安詳了。


    孟天高像是好久沒有這麽放鬆了,他躺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安靜入睡了。


    風驍騎深吸一口氣,雖然他已經疲憊不堪,可內心多少還是有一種滿足感。趁著孟天高安靜入睡,他連忙拿出懷裏的“仙之道”心法,在燈燭之下,細細看了起來。


    原來,“仙之道”正是與人的意誌心神緊密相關,它的核心在於,它不承認人的肉身可以超越天道,永生不死,它主張人們應該從心念和意識入手,達到超凡脫俗的境地。


    風驍騎漸漸明白了為什麽慕容遵我始終無法修煉成“仙之道”,因為他內心深處始終牽掛著莊黎和他們的孩子英兒,他不能像“北門七子”一樣,放下世間情愫,專心修煉“仙之道”,看到這裏,風驍騎忍不住長歎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這‘仙之道’對我來說,沒有什麽用,我哪能忘得了鏡妹呢。”


    想到鏡水月不知所蹤,風驍騎頓時心生黯然,他沉吟良久,北風從窗戶縫隙裏吹來,寒意刺骨,拉迴了風驍騎飄遠的思緒。


    看到床上躺著的孟天高,風驍騎忽然想到:無論如何,我得設法練成“忘神之術”啊,要不然孟大俠一輩子這麽癡呆怎麽辦,或者將來他不再癡呆,卻因為屍奴的緣故,變得瘋狂不可控製,四處吃人殺人,這可如何是好。


    於是,風驍騎強打精神,在“仙之道”心法裏找到了“忘神之術”,開始鑽研。


    “忘神之術”堪稱是“仙之道”心法裏的上等絕技,與之相對應的,還有“迴神之術”,“定神之術”,“聚神之術”,完全是與一個人的精神力密切相關。


    有意思的是,修煉這幾種上等心法,並沒有要求修煉者忘卻人間萬事萬物,這也就幫風驍騎過了心坎。


    風驍騎極具悟性,早年在望世樓陪伴鏡水月讀書的時候,他雖然讀的不如鏡水月多,但相比江湖中的其他人來說,風驍騎的讀書量,相當於江湖人裏的“探花”水準了。


    正是因此,學看“忘神之術”等上等“仙之道”心法的時候,風驍騎思慮展開,頭腦裏萬事萬物仿若都吸納而進。


    所謂忘神,顧名思義,就是剝奪對手的意識精神力;


    所謂迴神,就是再把對手的意識和精神力重新喚醒;


    所謂定神,則是把對手的心智鎖定在當前的事情之上。


    這讓風驍騎想到了當初龍逝空演奏的“大悲成空曲”,似乎就是一種特殊的“定神之術”,隻不過,“大悲成空曲”是把人們的心神全部鎖定在過往的悲傷情緒之中,誰越是有過往悲慘心結,誰就受傷越重,比如莊黎,差點死在這一曲“大悲成空曲”之上。


    龍逝空已經慘死在慕容遵我的“虛空神掌”之下,風驍騎頓時有了奇妙的聯想。


    既然深空之力用的越多,反噬就出現的越早,那麽,如果配合虛空神掌,效果會怎麽樣?


    從慕容遵我的實戰當中,風驍騎得知,使用虛空神掌,會導致從虛空借力太多,以至於自身經脈內力會在一段時間內被封死。


    和深空之力相比,二者正好能夠形成互補。以深空之力的大盈之勢,去抵消虛空神掌的大虛狀態,豈不會是兩全其美?


    想到這裏,風驍騎開心的跳了起來,當然,具體如何配合,他現在並無把握,如何用深空之力催動虛空神掌,仍需要練習。


    風驍騎暗中輕輕運起深空之力,慢慢集中在右手之上,然後試著催動右手,試圖使出虛空神掌,可他發現,不管他怎麽運力,附著了深空之力的右手就是無法再使用虛空神掌。


    連續試了幾十次之後,風驍騎不得不放棄,暗中感慨,想的和做的怎麽就是不一致呢。


    他於是百無聊賴的翻看和理解“仙之道”心法,無意中看到一頁書中寫到,人的精神可以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如此不斷循環,但對一般高手來說,能夠做到一分為二,就已經是相當高深的境界了。


    像“仙之道”的集大成者,也就是“北門七子”的師傅“北門尊者”,他能夠做到八分為十六的境界,也就是說,他可以同時用出十六種“仙之道”的神通。


    這讓風驍騎咋舌之餘,忽然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既然一隻手不能兼顧深空之力和虛空神掌,那麽,如果我用兩隻手呢?一隻手運轉深空之力,另一隻手運轉虛空神掌,這樣一來,兩者在內息上其實是盈缺互補的,可以兼容的,豈不是兩全其美?


    風驍騎雖然很開心想到了可能的配合之法,也對“忘神之術”有了初步了解,然而他終於抵擋不住困倦之意,沉沉睡去。


    睡夢之中,他幾番夢到了鏡水月,時而遇見鏡水月迴來找他,佳人笑顏依舊似春風;時而,他又夢見鏡水月被人追殺,正四處茫然,唿喊著風驍騎的名字;時而,他還夢見鏡水月和他重新迴到了小時候,兩個人一起在望世樓看書,一起在井邊山後玩耍。


    幾番夢境之後,風驍騎從沉沉睡意中驚醒,隻見孟天高渾身正自顫抖,甚至已經口吐白沫。


    風驍騎心下大駭,莫非“忘神之術”已經失效,孟天高要重新變成饑餓如同餓鬼一般的屍奴?


    風驍騎趕忙躍到孟天高身前,伸出右掌,拍在孟天高的胸口之上,將綿綿不絕的內力灌入孟天高的體內。


    孟天高稍微有些安靜,可還是有躁動的跡象。


    就在這時,風驍騎的耳朵裏飄進一絲極輕聲的笛聲吹鳴,他意識到,原來是有人在召喚孟天高,不用多想,風驍騎就猜到這人一定是闕離。


    沒想到闕離在用這個方法,尋找風驍騎和孟天高的下落,那麽,他來找風驍騎,到底是怎樣的意圖呢?


    風驍騎不及多想,把棉被往孟天高身上一蓋,手裏摸出天命刀,從窗戶鑽出,跳躍到房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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