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議已定,決定趁夜色而行,此時天已拂曉,這一白天就隻能苦等了,駱雄天秘密安排親信力量,風驍騎則慢慢翻看《大天機策》,楚蕭彤百無聊賴,心裏默念鏡水月抄給她的“隨雲劍法”。


    密室有暗孔可以通風,又有人按時送來午飯糧食,為了不讓人起疑心,飯菜還是按照一個人送的,但風驍騎卻不肯吃,而是留給楚蕭彤吃,好在駱雄天心機深沉,特意在密室裏早早藏有幹糧和清水,兩個男人便吃起幹糧和清水來。


    好容易熬到了夜深時分,駱雄天說道:“風門主,我的心腹親信二十人已經在某處密道等我”。


    “好的,我現在就和蕭彤一起出發,城堡地圖機關繁多,我一時不能全部記住,隻是記了一下駱前輩家院的大概位置,待會我和蕭彤也從密道到達門前,把事情鬧大,你一旦從後院得手,救走你的妻兒老少,就立即點火為號。我自會有辦法和蕭彤抽身,然後我們再迴到這間密室,謀劃進行第二個步驟。”


    駱雄天緊緊握住風驍騎的手,說道:“我一家老少的安危,全靠這一次偷襲計劃了,一旦失敗,以後恐怕再無機會了,侯靜天和付明秀的為人我清楚,他們都是極度心狠手辣之人,一旦營救不成,他們為了挽迴麵子,也不會放過我的家人……還請風少俠和楚女俠兩位多拖一陣時間。”


    風驍騎微微一笑,說道:“駱前輩你放心就好,倒是你的二十多個心腹,是否可靠,隻能依靠你自己的判斷了,如果他們中有一個人叛變了你,把計劃泄露出去,後果你是知道的……”


    駱雄天充滿自信,說道:“我這些親信,分為三種,一種是用恩,一種則是用過,一種是用錢。”


    “這三者有何區別呢?”楚蕭彤疑惑道。


    風驍騎在旁插話道:“如果我沒猜錯,這次絕密行動,這二十多人親信,全部都是用‘使過’的手段駕馭的吧?”


    駱雄天再次驚訝,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當年唐高祖用名將李靖的時候,就曾說過——用功不如用過,李靖當時為了脫罪,竭盡全力打仗,終於打了勝仗,得以豁免刑罰,然後才是各種獎賞。相比之下,秦始皇派遣王翦滅楚的時候,就沒想到這一招,王翦為了防止兔死狗烹的命運,故意獅子大開口,向秦始皇嬴政要了很多賞賜,以消除秦始皇的猜忌之心,到最後雖然確實實現了君臣相安無事,但秦始皇付出的未免太多,這就是用恩的短板所在,另外,如果你對一個人恩情很深,一旦傷到他的自尊心,他反而會不記你的恩情,甚至以怨報德……”


    楚蕭彤讚道:“風大哥,你知道的真多……”。


    她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看似敦厚甚至有點傻氣的年輕人,肚子裏藏貨其實很多,而她一開始還把風驍騎和薛伯語等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駱雄天點頭道:“看來那位前輩料事如神,竟然給雄天門,哦,不,應該是驍騎門找了這麽一位傑出的人才!驍騎門振興在望啊!”他激動的老淚幾乎要流下來。


    風驍騎似乎有點飄飄然的樣子,竟然不謙卑的表示一下客氣。駱雄天的話癆屬性本來想解釋一下他如何采取“用過”的手段駕馭這些鐵杆親信的,可被風驍騎這番表態給擋了迴去,不得不把話咽迴肚子裏去。


    駱雄天從密室一處角落打開一個密道,風驍騎心裏有數,帶著楚蕭彤從密道出發,直奔駱雄天家院正門方向去了,密道在風楚二人身後重新關上時,駱雄天臉上飄過一絲詭秘的微笑。


    風驍騎怕楚蕭彤在密道走失,他也知道楚蕭彤比較怕鬼怕黑,於是一路牽著她的手,在蛛網一般的密道裏穿來穿去,那本《大天機策》裝在他的背囊裏,鼓鼓囊囊的。


    楚蕭彤隻覺得臉上發燙,任由風驍騎牽著自己的手走來串去,她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反而喜歡這樣的路程。


    眼前光亮微弱,都是從上麵的石板縫隙裏透進的火光,風驍騎專注著找尋出路,楚蕭彤什麽也不去想,路也不看,風驍騎說怎麽走,她就怎麽走。


    如此這般信賴著他,楚蕭彤心裏忽然警覺,暗想:如果我真的依賴了風驍騎怎麽辦?不行,必須保持克製啊!


    說罷,她把手一甩,反倒嚇了風驍騎一跳。


    “怎麽了,蕭彤,有敵人?”風驍騎警覺的看著周圍。


    “沒……沒敵人,沒什麽……”


    “那你怎麽忽然鬆手了?”風驍騎手已經輕輕按在易水刀上,繼續留心探查四周。


    “你……你的手太用力,捏痛我了……”


    “真抱歉,蕭彤,我可能太著急趕路了,哎,現實裏的密道遠比圖紙上複雜多了,如果我們不能及時找到駱雄天家院的正大門那條密道,今晚就前功盡棄了!”


    “風……風大哥,你著急是對的,我,不該怪你……哎,我沒用,不能幫你找路……”


    風驍騎笑道:“那你牽著我的衣襟,跟著我一起用輕功找路,如何?你輕功其實比我要好的哦!”


    “風大哥,這種時候,你還笑話我……”


    “哈,我沒有笑話你啊,我們第一次見麵,我就發現你輕功很不錯了……”


    “好啊,你說笑話我逃命特別快,是吧?”


    “哪有哪有,第一次和你對打,要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早就葬在後山那裏啦,不過那個地方當墳地確實不錯,一到春天,就會開滿漫山坡的迎春花,我喜歡那種感覺……”


    “風大哥,不許你提死,你是好人,肯定能夠長命百歲!”


    “啊哈,人的生死和人的好壞其實沒什麽關係,就像我這把刀曾經的主人孟大俠,他就是一個義薄雲天,很有正義感的大丈夫!哎,他當年也是拋棄妻子來遮天嶺參加滅魔大戰的,留下一個女兒,哦,對了,蕭彤,我這次來賀州,還要去找一下孟大俠的女兒,羊大哥把她托付給我了……我總得去看看啊。”


    “哦,風大哥你……肩上的擔子不輕啊!”


    風驍騎轉身繼續前行,說道:“擔子重,就得早趕路,以前我每天要在天雲觀打夠十大甕水,那時我就明白這個道理啦,越是擔子重,越得早出發,嗬嗬,駱雄天他直到今天局麵如此惡劣之時才著手處置,已經晚了,這次我真沒有把我能夠贏下枯禪閣啊……”


    楚蕭彤拔出隨雲劍,笑道:“擔子重呢,就不能一個人背,多一個人幫你挑,你也會輕鬆一點,我是隨雲劍傳人,我來幫你擔擔子!風大哥你看小女子我配嗎?”


    風驍騎哈哈大笑道:“你啊,還是和我一起喝喝老酒,吃吃野味更合適!要是你跟著我受個傷,破個相啥的,你以後的夫君不得找我拚命啊?”


    楚蕭彤竟然似乎真的動了氣,說道:“他敢!!以後我怎麽去幫風大哥,誰都管不著!我夫君要是阻攔我,我就休了他!”


    “蕭彤慎言,慎言啊,你這樣的脾氣,豈不把如意郎君們全部嚇跑啦?”


    楚蕭彤臉一紅,說道:“我才不需要你替我操心婚事哩,我愛嫁就嫁,大不了常伴青燈,到時候……風大哥你和鏡姑娘帶著你們的孩子常來看看我……”


    風驍騎歎氣一聲,說道:“希望如此吧,鏡妹她隻要能度過大劫,就好……就好……”


    楚蕭彤不願讓風驍騎繼續難過,她大大方方的拉起風驍騎的手,說道:“風大哥,我們快走吧,這次……輕著點……”


    風驍騎倒是有些手足無措,說道:“額,冒犯蕭彤了,其實我是擔心你怕黑怕鬼,而且密道太多,怕你走丟……”


    楚蕭彤哼了一聲,說道:“知道啦,知道啦,所以你拉本姑娘的手,我也沒反對啊,哼,換做別人,我早就一劍剁下他的爪子了!”


    楚蕭彤說完爪子二字,笑了起來,風驍騎也笑了起來,兩人繼續往前抓尋密道。約莫過了半柱香功夫,風驍騎忽然站住,指了指頭上,上麵似乎有一個隔板。


    “如果我沒猜錯,這裏應該就是駱雄天家院正門前的密道出口,雄天門總舵城堡很特意,每一座房屋的牆壁都很厚實,也就是說,我們順著隔板爬出去的時候,也許是在某個牆壁裏,還有挪到暗門處,推開暗門走出去,一路走來,你可曾注意到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沒有啊……”楚蕭彤芳心如小鹿亂撞,一路上哪有心情觀察思考。


    “這條密道,不夠髒,而且就連空氣也不怎麽潮濕……”


    楚蕭彤用力深唿吸了幾口,發現風驍騎說的很對,按理說,如果一條密道長期封閉,無人行走,那麽潮濕的空氣和一路青苔才是正常的,可這條密道竟然似乎常有人走過,以至於路麵有好多地方並不濕滑,空氣也不那麽渾濁。


    “這有兩種可能,一是《大天機策》這本書神鬼莫測,有方法能夠保持密道的幹爽通風,但這很難!而且也失去了密道固有的隱蔽作用;另一種可能就是,許多人常常借由這條密道進出,以駱雄天的精明,不會把這麽重要的密道忽略掉的,也就是說,應該是駱雄天布置安排親信時,親信進出常常走這條路。”


    “那,風大哥,頭上那塊擋板的後麵,會是怎樣的出口呢,會不會有危險呢?”


    風驍騎若有所思道:“你想,如果你是駱雄天,想安排自己的親信辦事,那你,你想躲開誰的視線呢?”


    “你的意思是,他要躲避自己人?”


    “聰明!蕭彤!我一直以為駱雄天采取行動太晚了,但其實不然,他早先許多年就開始籌劃退路了,所以才會事事安排親信走密道,避人耳目,尤其是避開他身邊不能相信之人的耳目,比如侯靜天,付明秀以及駱雄威等人。問題是,付明秀曾經是他的絕對親信,這條密道付明秀究竟知道不知道?”


    “為什麽你這麽擔心這個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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