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驍騎看著危明泰遠去的身影,搖頭道:“太不可思議了,神穀門竟然認輸了,危明泰作為王牌還沒上,而且還有那個神秘的左使也沒上,神穀門竟然認輸了!恐怕這背後有什麽陰謀吧。”


    鏡水月笑道:“驍騎哥,你的觀察分析真是越來越厲害了,不錯,事出反常必有妖,危明泰打的什麽主意,我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什麽好事,但你想過沒有,楚歌童如此人物,怎麽也會輕易相信危明泰這番欲揚先抑之言辭呢?”


    “莫非……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鏡水月點頭道:“正是!我猜楚歌童中毒頗深,哎,神穀門當真可怕至極。”


    莫輕塵在旁邊隱約聽到風驍騎和鏡水月二人的言辭,眉頭上卻浮現一層隱憂,他在憂慮什麽呢?


    經過今天這幾場的比試下來,八強最終決了出來,分別是丐幫,興雲幫,楓葉令,楚家山莊,以及莫家山莊,還有其他三家,比較赫赫有名的門派是黃山派,另一家讓人大跌眼鏡的則是潞州拳館,還有一家是來自最南邊海島的龜龍島。


    為了防止各個門派互相串通一氣打假賽,對陣形式明天才宣布,對於這幾個門派,莫輕塵憑著十七年前參加滅魔俠盟的經曆,對它們的淵源倒也能夠說出一二,反倒是這個什麽潞州拳館到底是什麽來頭,莫輕塵也好,單梅秋也好,毫不知情。


    當晚,單梅秋不但繼續督促莫懷遠練劍,自己也纏著莫輕塵在旁指導,今天的對戰讓單梅秋很受傷,尤其是心裏過意不去,他們沒有人提及鏡水月的古怪表現,就連風驍騎也避而不談,鏡水月心裏隱約覺得似乎有什麽不妥,但卻想不起來,說不出來。


    這晚梳洗的時候,單梅秋奉莫輕塵的意思,來到鏡水月梳洗的房間,親自給她整理換洗衣服,她留意到,鏡水月的右臂肘內赫然有一個紅色血印,這個血印絕不是受傷所致,單梅秋問起,鏡水月害羞說道這是她自出生以來就有的胎記,反問單梅秋為何不記得了。


    單梅秋支支吾吾說道,可能是鏡水月小時候這個印記太小了,所以沒看見,可單梅秋明明記得這個紅色胎記出生時是在鏡水月的右手手心,雖然極其微小,但當娘的怎麽會留意不到。


    單梅秋離開鏡水月房間時,一時也拿不準該不該告訴莫輕塵,可轉過走廊拐角時,莫輕塵像個鬼魂似的突然出現,嚇了單梅秋一大跳,莫輕塵急不可待的想知道單梅秋觀察到了什麽,單梅秋憑直覺感覺一絲不妙,故意說什麽也沒看到。


    莫輕塵那雙眼睛充滿狐疑,又盤問了幾句,才自行離開。單梅秋想起鏡水月四歲時,莫輕塵說見到月兒在橋上看著河裏的魚兒戲水,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因此莫輕塵不顧單梅秋的堅決反對,把鏡水月送到了蘇州天雲觀。


    單梅秋突然發現,自己其實一直都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天邊明月如玨,她抬頭望著月亮,忽然羨慕起月宮裏的嫦娥,人間之苦和月宮的清冷,究竟哪個更不堪忍受呢?


    鏡水月在單梅秋走後半個時辰,按照和風驍騎提前做好的約定,來到後門小花園處和風驍騎碰頭,兩人商議過,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去“若水山莊”一趟,他們迫切想知道照雲道人的事情,雖然昨晚去了鄧家山莊驚險萬分,也沒有問出關於“劍奴”的終極答案,但這兩個年輕人,就是有著探索的勇氣和耐心。


    鏡水月告訴風驍騎,了解照雲道人,會對天雲觀幾十年以來如此殘酷的師承製度有所了解,或許,照雲道人的神秘消失給天雲觀帶來了深遠的影響。


    而據慕容左丘曾經透露的,十七年前的遮天嶺大戰絕不是表麵那麽簡單,而鏡水月父母的死,以及鏡水月遭逢大劫,必然也有許多隱秘。


    但風驍騎和鏡水月都忽略了一件事,照雲道人消失於神穀門這件事,是今天在場的鄧離透露出來的,他為何知道,他為何又告訴這兩個年輕人呢?


    若水山莊離莫家劍仙山莊並不遠,但一路卻有很多曲折繞行,鏡水月和風驍騎不得不小心前行,畢竟神穀門是用毒的門派,不得不防,可奇怪的是,一路上卻沒有任何明哨暗哨阻攔。


    遠遠望去,若水山莊映入眼簾,烏雲蔽月,整座若水山莊除了幾盞高懸的燈籠,再無其他亮光,早先若水山莊曾是一處很大的寺廟,直到前朝潞州城的幾個富商合力把這個寺廟買下,改造成了山莊,進入本朝後,這座山莊便被皇室征用了。


    隨著皇室的人丁蔓延和降爵製度,這座若水山莊的主人也不停的更換,富貴人間尋常事,一會是高樓起,一會卻又是高樓塌,這座若水山莊見證了太多的繁華,也見證了太多落幕,久而久之,它也染上了人世間的風塵氣,展現出飽經人世的滄桑。


    就在潞州城江湖武鬥會開始前的一個月,神穀門出巨資,買下了這座山莊,據稱所費金錢能夠買下小半個潞州城了,從中可見危明泰的大手筆和大氣魄。


    神穀門買下若水山莊之後,單憑“神穀門”這三個字,就像是上了一道護城牆,靠近周邊,怎麽毒死的都不知道,哪還敢有人靠近。


    風驍騎和鏡水月悄悄來到弱水山莊的正門,發現正門竟然是敞開著的,而旁邊隱蔽的側門則是牢牢關上。風驍騎問道:“鏡妹,我們……走哪個門啊,神穀門怎麽把正門打開了?還是從牆壁翻過去呢?”


    鏡水月抿嘴一笑道:“哎,驍騎哥,看來人家早就算準了我們會來啦,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大大方方的赴宴入座?”說罷,鏡水月徑直走向正門,腳步歡快,仿佛參加老朋友的宴席。


    風驍騎佩服鏡水月的膽大和瀟灑,也快步跟上,兩人剛剛邁入正門,發現有八個仆人模樣打扮的人迎麵走了過來,四男四女,跪倒在風驍騎和鏡水月跟前,說道:“奉門主之命,恭迎風大俠和鏡姑娘,請隨我們入大堂吧。”


    說完話,四男四女分立兩側,恭敬的站在風驍騎和鏡水月旁邊,鏡水月笑道:“你們門主還真是個客氣人啊!”這時從前方陰影處飄出一個人影,幾乎把鏡水月嚇一跳,細看這人,發現他一隻左眼遮了一個眼罩,赫然是瞎了一隻眼,他的麵相看上去倒也順眼,不像右使穀洸冥那樣麵目可憎,但臉上毫無生氣,看久了反而讓人覺得更不舒服。


    鏡水月拱手道:“閣下應該是神穀門左使了吧?小女在這有理了。”


    那個獨眼怪人一臉平靜,什麽也不說,隻是轉身往大堂走去,鏡水月拉著風驍騎的手,快步跟上,另外八個仆從跪倒在地,說道:“恭送左使!”印證了鏡水月的判斷。


    風驍騎暗暗問道:“鏡妹,你怎麽知道他是左使呢?”


    鏡水月反而聲音故意放大,說道:“危明泰乃當世梟雄,凡事既要講究牌麵,也要講究裏子,他敞開大門恭迎我們,好像是遊刃有餘,一切都在他算計之中,可他同時還要派出一個鎮得住場的人出來,作為後招,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早在我們之前來若水山莊的人,一定沒有按照危明泰的意思,從正門走進來,傷了他的麵子。所以,左使必須親自跑出來,迎我們兩人進來。”


    風驍騎聽的是一頭霧水,疑道:“早在我們之前來這個山莊的人?鏡妹,你說的是誰啊?”


    聽到鏡水月這番話,走在前麵的那個獨眼怪人身形猛然動了一下,顯然鏡水月的猜測基本準確,讓他深感震動。


    鏡水月隻是笑笑,沒迴答風驍騎的話,兩人已經跟著獨眼怪人穿過了重重連廊,終於繞到了一座燈火通亮的大廳之前,這時,獨眼怪人停下腳步,往裏一指,意思是讓風驍騎和鏡水月進去。風驍騎右手輕輕按在“易水刀”上,以防萬一。


    鏡水月輕輕按住風驍騎的右手,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如此,風驍騎把手撤開,腳步卻沒停,和鏡水月走入大廳。


    這個大廳明顯剛剛經過新的裝砌,布置頗為豪華大氣,大廳正中,坐著一身紅衣的危明泰,他身後左右各站立四個人,穿著緊衣,個個都是高大威武,麵容肅穆,應該就是神穀門“八大金剛”。在兩側一共擺放了八個座椅,左右各四個。


    風驍騎立即明白了鏡水月剛才那番話的意思,因為在右側座椅的頭兩個位置上,坐著兩位美女,這兩個美女他可算是熟識,一個是楚蕭彤,一個是燕妃妃。


    風驍騎想明白了,一定是楚歌童的毒性發作了,楚蕭彤和燕妃妃來若水山莊找尋解藥,卻不知結果如何,看這兩個女子臉上頹喪憤懣的表情,看來解藥並沒有到手。


    楚蕭彤看到風驍騎和鏡水月二人過來,一臉驚訝,眼睛裏卻也有幾分驚喜。燕妃妃則冷哼一聲。


    危明泰朗聲笑道:“一對璧人,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深夜大駕光臨神穀門,我危明泰真是榮幸萬分!”他口上雖然這麽說,但絲毫沒有挪動位置,更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氣派十足,指了指左側座位的頭兩個位置,“請坐!”


    鏡水月拱手道:“天雲觀門人八弟子鏡水月,九弟子風驍騎深夜特來叨擾,還望門主海涵。”


    “哈哈哈哈,嗯,不錯,年輕人算是有禮貌,仁雲天師近來可好?等我在潞州安穩住了,自然會去蘇州見見天師,當麵討教。”


    鏡水月很自然的坐在了左側第一個位子上,風驍騎也跟著坐在旁邊,他看到楚蕭彤正望著自己,不禁臉頰一紅,想起那天在山洞附近得罪她以後,竟然也沒有對她說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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