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驍騎也不禁後怕起來,說道:“真是辛苦羊大哥了,小弟感激不盡!”


    羊左樓從懷裏掏出一本刀法,說道:“這就是‘月影刀法’,你拿去多加練習,最好把它牢牢記住,這本刀法貌似普通,對沒有開辟‘影脈’的人來說,形同廢物。”


    風驍騎內心無比感激,他感激的不隻是羊左樓,而是命運,讓他在關鍵的時候總能遇到轉機,然而他卻忘了問問羊左樓今晚來天雲觀是找誰。


    羊左樓擺擺手說道:“我還有事要做,老弟,我先走一步了,你莫忘我們之間的約定啊!”


    風驍騎說道:“羊大哥,你放心,我絕不負你所托!”羊左樓展開身形,瀟灑而去,風驍騎把刀法揣好,迴到了天雲觀裏自己的房間。其實月輪在空,分為明亮,風驍騎按捺不住內心激動,借著月色,研習起了“月影刀法”,自從他得到“易水刀”之後,他是第一次得到一本完整的刀法,而且還是一等一的刀法,如何不欣喜?


    正如羊左樓犀利的眼光所判定的那樣,風驍騎果然是學武的奇才,他對世間萬物之間的聯係,有著一種發乎本能的直覺,所以早在他使用那三招刀法的時候,就已經能夠演化出很多新招式,如今這“月影刀法”,精妙絕倫,許多細微之處的奇思巧變,讓風驍騎看的如癡如醉。


    看到興奮之處,風驍騎忍不住拿著斷刀,走到他的廂房小院落,看四下無人,練了起來。月影,刀光,漸漸融合在一起,刀刀生風,刀隨月影,似乎無處不在,卻又虛無縹緲。


    一套“月影刀法”,共十八招五十四式,它最奇妙的地方在於需要體內“影脈”來駕馭,風驍騎一開始隻用了一顆星“影脈”,已覺威力非常,他逐步用起了兩顆星,三顆星,直到七顆星,“北鬥七星脈”全部點亮時,已經不是發著星光,而是朦朧黑色,運轉越是流暢,這黑色星芒越是晶瑩透徹。


    院子裏刀鋒卷起疾風,樹木花草在刀影的帶動下,紛紛飄落,風驍騎看到一片新葉從樹上落下,突然起了心意,他以這片葉子為目標,揮舞“月影刀法”,隻見刀影隱約,這片葉子被卷在其中,在半空中上下翻舞,竟然始終無法落到地上,而且“易水刀”從不沾碰這片葉子,隻有刀影在它上下左右,四麵八方將其團團包圍。


    等風驍騎收刀之後,這片葉子才悠悠然飄落下來,好像終於從疾風暴雨般的空氣中,得到了安寧歸宿。


    風驍騎想到三天後就要離開他從小長到大的天雲觀,不覺有些不舍,天地廣闊,何處為家,終於還是要離開這裏了,他想起多年前月下井邊,那個小女孩給他輕披薄被,幸好,這個女孩還在他的身邊……


    *********


    第二天,風驍騎出現在鏡水月眼前時,鏡水月看他雙眼腫起,明顯沒有睡好的樣子,風驍騎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鏡水月,鏡水月也開心的不得了,但她也有幾絲憂慮:“驍騎哥,你也不問問你這個大哥為什麽偷摸來天雲觀,來這裏又是想見哪個人……”


    “哎,我真是粗心大意了!”


    “沒關係,既然有這個淵源,下次肯定也能見麵。羊大哥急於擺脫孟夫人和她女兒,背後也有隱情,倒是你,驍騎哥,你別給自己背負這麽多,練武也不要如此瘋狂,你要注意身體,你的前程還遠大的很呢!”


    風驍騎黯然道:“鏡妹,你知道的,我的前程就是你,我所做的努力,隻是求能把你大劫度過……”


    “驍騎哥,你真是越來越會哄人開心了……我倒是很想見見這位孟姑娘呢,看看她有多聰明!”鏡水月表麵上微笑,內心卻是複雜的,她必須做好自己渡劫失敗的準備,尤其是驍騎哥的未來,她絕不想讓驍騎哥因為她的死而泄氣,如果這個孟姑娘真的不錯,她甘願設法撮合成全,而那位楚姑娘也是不錯的,其中還有“隨雲劍”的牽絆機緣,這一切,鏡水月相信不是巧合。


    風驍騎哪能看透鏡水月如此複雜的女兒家心思,他壓根對什麽楚蕭彤,孟姑娘毫無想法。鏡水月隻顧著給風驍騎找退路,竟忽略了風驍騎的感受,這是每個陷入戀愛卻又最終可能戀而不得的女孩子的通病。


    按照仁雲天師的安排吩咐,眾弟子和仆從都在給風驍騎他們打點行裝,鏡水月和風驍騎也不必勞神費心,他們一邊漫步,一邊聊天,其實他們心裏都清楚,這次離開天雲觀,下次什麽時候迴來就不一定了,甚至可以說,下次迴不迴得來,也不一定了。


    不知不覺間,他們兩人走到了望世樓樓下,兩人相視而笑,這座書樓,留下了他們多少美好的迴憶,他們沿著樓梯,慢慢上樓,鏡水月把每一層每一個書架到翻看了一遍,風驍騎明白她的心思:鏡妹一定是在想她可能再也迴不來了,所以把每一個角落都逛了一遍,記住每一本書的模樣和溫度。


    風驍騎內心一酸,暗暗發誓:我一定要讓鏡妹度過這次大劫!


    兩人漫步到了六樓,再往上,就是那神秘的七樓了,上次就是在這裏,鏡水月替風驍騎挨了一掌,而風驍騎的“地脈”也因此盡毀,有如此不開心的記憶,他們也就不再到七樓看看,轉身往樓下走去,如果他們這時去七樓看看,必然會發現供奉曆代祖師畫像的廂房裏,從門口滲出了血跡,然而這一次錯過,導致了後續無數風波乍起……


    轉眼到了第三天,風驍騎還是每晚練武到深夜,白天忍不住瞌睡,這一天,天上下起了蒙蒙細雨,像是告別的淚水,仁雲天師帶著全體弟子,把鏡水月送進了轎子。


    這頂轎子花費了重金打造,裏麵極為寬敞舒適,一半的空間都放滿了書,轎子由兩匹來自西域的良種駿馬牽引,風驍騎坐在轎子前趕轎,運廣和天廣、地廣則騎著駿馬跟在側旁,另外專門帶了四匹馬和四個馬夫,帶著行李輜重,用作一路北上的物資。


    仁雲天師看著他們,慢聲道:“月兒,此次離開天雲觀,是你這十多年來第一次,此次去往塞北賀州,路途遙遠,其中經過潞州時,你去‘劍仙山莊’看看你闊別多年的養父養母,為師已經提前寫信給他們,他們想必也是盼你盼很久了。”


    鏡水月想到多年不見的養父養母,不禁淚水湧上雙眼。


    仁雲天師又交待運廣道:“你是他們的二師兄,此行由你全盤掌控,切記,要盡快趕到賀州,一路上我已經發動各路江湖朋友幫忙打聽莊黎道長師徒三人的行蹤,一旦有信,立即告知你。”運廣領命。


    師徒依依惜別,仁雲天師早在昨晚就秘密把一顆洗髓丹交給鏡水月,讓她務必保存好,將來關鍵時刻,可以用它對抗葉千行的魂魄,鏡水月感念師父這些年的養育之恩,數次流淚,此次一別,未來縹緲不定,更添了幾分離別的惆悵。


    風驍騎輕揚馬鞭,一行人漸漸遠離了天雲觀,鏡水月掀開轎簾,再次迴頭張望,天雲觀門前的師父和眾位師兄弟,已經模糊不見,隻有那層層的屋簷,高聳的“望世樓”在說著無聲的告別。


    一行人接連幾天,一路北上,市井繁華,郊外美景,讓從來沒出過遠門的風驍騎新奇不已,他就像一個闖入大千世界的陌生客,四處打量,好在運廣長年在外跑江湖,三教九流無所不通,幾天下來,他們一路說說笑笑,吃吃喝喝,倒也愜意自然。


    鏡水月有時候在轎子裏待不住,就和幾位師兄輪流換著騎馬換轎,有幾次她還把風驍騎趕進了轎子裏,她揮舞著馬鞭,牽著馬綹,風驍騎尷尬苦笑,任由她的性子。


    幾日奔波下來,他們終於靠近了潞州地界,潞州在江湖裏地位赫然,門派眾多,同時爭鬥也多,如果說本朝以武立國,崇尚武道,那麽潞州就是其中的典範,該州老百姓對練武有著極度的癡迷,修為高超的武者有著巨大的聲譽,但如果一朝失敗,又會淪為人們的笑柄。


    好武者,自然就會鬥心強烈,所以潞州的一大特色就是各種比武決鬥繁多,一言不合就下戰書,戰書動輒就是生死局,如此一來,潞州各種賭局也跟著多了起來,起初隻是在地下偷摸設局,可隨著本朝對武鬥的寬容,漸漸上了台麵,大場麵的決鬥,不但賭金巨額,更是能夠吸引足夠多的老百姓來圍觀,甚至據傳聞說,兩百多年前第一冊《江湖點將錄》就是潞州某位江湖人炮製出來的。


    接近潞州地屆,風驍騎和鏡水月等一行人,已經開始感受到這種氛圍,原來一年一度的潞州江湖武鬥會再過三天就要開始了。


    運廣起初是極不樂意攙和此事的,他甚至建議繞行潞州,躲開這場是非,可一來他架不住風驍騎、天廣、地廣等人年輕氣盛,喜歡湊熱鬧,二來鏡水月的養父養母——劍仙山莊的莊主莫輕塵及夫人單梅秋就在潞州,而仁雲天師早就交代過,他已經給莊主夫婦寫了信,告知他們鏡水月會迴家省親,如此這般,運廣便同意了大家的意見。


    一行人風塵仆仆趕赴潞州,先去拜見莫莊主,然後再去瞧瞧這個潞州江湖武鬥會的熱鬧場麵,不過運廣以二師兄的身份,明確要求大家隻能圍觀,不能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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