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啞聲說話的老者這次卻沒有穿著黑衣,而是著一身道袍,道袍前麵一個“天”字,後麵一個“雲”字,風驍騎識得這正是天雲觀的道袍,而且隻有“八大弟子”及掌門人才能穿,普通弟子穿道袍,身後隻有一個“觀”字,這是地位等級森嚴的表現,但鏡水月因為是女孩子,所以可以穿素衣,風驍騎不被仁雲天師認可為門人弟子,所以也常常是素衣打扮。


    “你……你是誰,怎麽穿著我們天雲觀的道袍!”風驍騎問道。


    “哦?小子,你是天雲觀?仁雲那個老匹夫教你的刀法不錯啊!”啞聲道袍老者說道,他的啞聲聽起來讓人極為不舒服。黑衣女子也發話問道:“對,你這個老道到底是誰,為什麽暗算本姑娘?”


    薛伯語卻喊道:“老爹,您來啦,有人欺負我們!”


    “老爹”突然厲聲道:“什麽你們我們!隻有宮無過是咱們自己人,那個女子和這個斷刀小子,也配是我們自己人?我要你立刻殺掉這個女人和斷刀小子!”


    “我……老爹……我……”薛伯語幾乎要哭出聲來,“姐姐人很好,我不要殺她!”


    “那就閉嘴!吃裏扒外的畜生!”啞聲道袍“老爹”怒道。


    被老道稱為“花師弟”的那個老者冷冷說道:“嗬嗬,我們還沒有迴到天雲觀呢,就自相殘殺起來,仁雲那個老匹夫要是知道了,怕會笑掉大牙!”


    “花師弟,我有分寸,我現身出來,就是想和你談談的。”啞聲老者慢斯條理說道。


    “哼,和你合作,我可不敢啊,四年前你把我的二弟子拐跑了,要不是我警覺,恐怕我的老命都沒了,老二盜走的《奇真經》,你恐怕都練會了吧?”


    啞聲道袍老者從懷裏拿出一本書,扔給“花師弟”,說道:“還給你,這本真經我本來就不感興趣,我隻是用它來檢驗一下你二弟子對我是真的忠心還是假的!剛才看到他在危難生死之際,都不肯向你認錯,嗬嗬,我沒看錯人,你的二弟子和我有緣。”


    “花師弟”冷哼一聲,道:“慕容師哥,你還是這個樣子,從來不肯吃虧,從來隻有你占別人的便宜。除了仁雲那個老賊能騙到你,我看這世上沒人能夠擊敗你了。”


    “花師弟,你不用激將,仁雲那個老賊我是不會放過的,但你仔細想想,單憑你我二人各自之力,能鬥得過仁雲嗎?你的這兩個弟子,能否鬥得過仁雲的那幾個弟子?我就算再精明,不也是上了仁雲的當?”


    風驍騎聽他們口口聲聲說仁雲老賊,早已不滿,雖然他不是仁雲天師的弟子,但他畢竟是在天雲觀長大的,而且仁雲天師也是鏡水月的師父,他怎能容忍,拱手說道:“兩位前輩,我不認識你們,尊稱你們一句前輩,是想提醒你們,不要總在背後說本門掌門人仁雲天師的壞話,否則我不會坐視不理的!”


    “花師弟”哈哈怪笑起來:“你看,慕容師哥,仁雲他多會給弟子洗腦,你讓這個野人殺了這個女人和我的弟子,這個野人敢抗命不遵,你教的徒弟連話都不聽你的,你看人家仁雲的弟子,多麽維護他師父,哈哈哈。”


    慕容道人臉色陰沉,恨恨的瞪了薛伯語一眼,說道:“仁雲的手段,我們都領教過,所以我這次想和你聯手……花鼓喧,這種機會可是很難得的,別逼我撕破臉。”


    花鼓喧笑道:“慕容左丘,和你聯手嘛,我也挺感興趣的,但我有個條件!”


    慕容左丘揚眉道:“什麽條件?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


    花鼓喧笑道:“就憑你對仁雲恨之入骨,我可以和你一起聯手把他挫骨揚灰,而你一個人做不到!你忘了二十多年前了?!”


    慕容左丘臉上陰沉不定,似乎想起了很多不愉快的往事。


    “二十多年前,要是你我二人能夠聯手,先殺了‘擎天師’這個老匹夫,再宰了仁雲這個老賊,天雲觀豈不就是你我二人的天下?哪怕我們把天雲觀一分為二,也好過這二十多年四處狼狽的境況!”花鼓喧恨恨說道。


    慕容左丘深吸一口氣,說道:“所以,我們這次不能再像二十三年前那樣子!好吧,你說,你什麽條件?”


    “放心,我可不會讓慕容師哥吃虧,你也不會吃虧。除去仁雲,重奪天雲觀後,我可以把天雲觀讓給你!但你必須把這個野人,讓給我做徒弟!反正你也從我這裏撬走了一個徒弟,這樣也算是一報還一報。”


    “哈哈哈,你這買賣不錯,要不是你把天雲觀讓給我,我是不答應的,你的這個公孫老二,天賦比這個野孩子差的太遠,不過他好在對我還算忠誠,這幾年在我手底下也漲了不少本事,好,我答應你就是了!”


    慕容左丘這番話,風驍騎聽起來特別不舒服,這兩個老頭對自己的弟子完全當成了商品,換來換去的,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宮無過,發現宮無過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哪怕他師父慕容左丘這樣貶低他,他也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薛伯語卻慌了:“老爹,你……不要我了嗎?”


    慕容左丘兩眼一眯,啞聲說道:“孩子,你和老爹的緣分也快結束了,乖,聽話,過了明天,你就跟這位花叔叔走,他會好好照顧你的。”


    薛伯語幾乎哭了出來,兀自低頭不說話。黑衣女子看不下去,突然插話道:“你們兩個老頭在說什麽?他們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被你們換來換去的,你們把他們當什麽了?狗啊貓啊?”


    花鼓喧笑道:“小美人,我和慕容師兄一向很疼愛弟子,隻是管教的嚴了點,棍棒底下才能出高徒,你要理解我們的苦心啊。”


    慕容左丘點頭道:“花師弟說的不錯,良禽擇木而棲,薛伯語跟著花師弟,是去長本事的,何必在此假裝不舍,惺惺作態,真是讓人作嘔!”


    風驍騎說道:“這位姑娘說的甚是,人相處久了就會有感情的,你們怎麽能夠如此不珍惜師徒情誼?”


    “哈哈,仁雲的弟子來對我們講什麽師徒情誼,哈哈,師兄,你說好笑不好笑,我是要笑死了,哈哈哈!”花鼓喧捂著肚子笑了起來,他繼續說道:“對了,這個女人和這個用刀的,怎麽處理?”


    慕容左丘沉吟道:“既然這人是仁雲的弟子,當然是殺掉了,這個女人嘛,她的師父我們還是要尊敬一下的,不能殺,剛才我聽到你三弟子說到,想和這個姑娘睡覺?依我看,花師弟,你的三弟子相貌非凡,用劍也是高手風範,這個女人長得也不醜,兩人正是天作之合,要不我們成全這對佳人吧,哈哈。”


    黑衣女子聽到此言,心裏涼了大半截……


    花鼓喧笑道:“慕容師兄,你可別把我當傻子,讓我弟子和這個女人成親,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女人的來曆,你是在玩我的吧,讓我得罪她的師門?哼,你倒是很會算賬!”


    慕容左丘正色道:“師兄怎麽會害你?我這個傻徒弟口口聲聲叫她姐姐,過了明天,他跟著你,當你的四弟子,豈不要稱唿這位矮胖劍俠一聲師哥?師哥配姐姐,當然是絕配了!”


    “哈哈,說來說去,你還是要挑撥我和這個女子師門的怨仇,哼,師兄還真以為我會怕他們?等我收了這個野孩子,略加調教,就算‘隨雲師太’複生,我也不怕了。”


    風驍騎聽到“隨雲師太”這四個字,內心咯噔一下,暗想:難道這個女子真是“隨雲後人”?鏡妹一句無意的謊言,竟然說中了?如果這個姑娘真與“隨雲師太”有淵源,那就是和我師父慕雲祖師也淵源,我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她!


    想到這裏,風驍騎手拿斷刀,擋在那女子身前,說道:“兩位前輩,這個姑娘如果真與‘隨雲師太’有淵源,那就是與我師父有淵源,我要帶她離開此地!算是給我師父一個交代!”


    慕容左丘和花鼓喧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風驍騎,慕容左丘說道:“仁雲什麽都沒告訴你們?這家夥一肚子藏著什麽壞水?你身為仁雲弟子,難道不知道兩百年來,‘隨雲後人’與天雲觀是死敵?!”


    風驍騎一愣……黑衣女子在身後對風驍騎冷冷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寧肯自刎當場,也要維護師門尊嚴,你要是真想迴護我,就一刀殺了我算了!”


    風驍騎心念一轉,說道:“仁雲天師以及天雲觀和‘隨雲後人’有什麽仇恨瓜葛,我不清楚,但我並不是仁雲天師的弟子,也不是天雲觀的弟子,我隻是一個從小生活在天雲觀裏的家仆罷了。你們那些恩怨我不想知道,但這個女子,我必須保護她周全!”


    眾人聽後都是一愣。花鼓喧笑道:“慕容師兄,你看,仁雲教的好徒弟啊,真是能說會道,能言善辯,我看這小子是色膽包天,想把這個小美人據為己有”。


    他說起這句話時,已經不顧身份,不顧師輩尊嚴,原形畢露了。花鼓喧二十三年前被仁雲天師設計暗算,付出巨大代價,這二十多年來仇恨一天未曾停止過,因此他看風驍騎,總是想起仁雲那張城府極深,能言會道的嘴臉,心裏的恨意就不打一處來,於是出言挖苦。


    黑衣女子卻聽出風驍騎此言充滿真誠,她內心一時糾結萬分,恨也不是,惱也不是,信也不是,感激也不是,一時沒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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