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家主發話了,楚府上下全都調動了起來。


    家將們人人鎧甲上陣,周勃一身布衣,閑庭信步,但人人都看到了他眼中的殺氣。


    “先生,孤和你一同前去!”


    扶蘇看得熱血沸騰,不顧蔡榮瘋狂使著眼色,也拿起起了佩劍。


    楚陽使了個眼色,便有家將把扶蘇攔了下來。


    身為儲君,參與到這種事情裏麵,並不是什麽好事。


    更何況,自己學生被人欺負了,自然是他這個當老師的出頭,哪有假借他人之手的道理。


    院子裏,那些準備看楚陽笑話的功勳子弟見到這場景,全都嚇傻在了原地。


    打頭的一個人硬著頭皮嚷嚷道:


    “你……你想做什麽?莫不是要起兵造反不成?”


    楚陽瞥了那人一眼,看向周勃,淡淡道:


    “扔出去!”


    “得令!”


    周勃臉上帶著獰笑,看向那些人猶如老鷹窺伺雞群一般。


    他才不管什麽勳貴不勳貴,這些人敢來楚府撒野,那便是找死!


    幾乎幾個唿吸的功夫,隻見他拎起那些人的衣領,全都甩了出去。


    “要是不服,大可以來找麻煩試試看,楚某別的什麽沒有,就是功勞管夠,看值不值斷你們幾條腿!”


    那些原本還罵罵咧咧的年輕人,在聽到這話之後,全都鴉雀無聲了。


    他們這才想起,這位猛人最近興起的名聲!


    行走的軍功章!


    這個稱唿,原本是用來形容俘虜與間諜的,意思是指隻要抓住這些人,就會獲得妥妥的軍功。


    可眼下這個名字,卻又有了另一重含義。


    這位動輒就拿出文昌紙,土豆,甚至蜂窩煤這種奇物的高人,可不就是把立功當喝涼水麽!


    老秦人最看重的就是軍功,講得就是一個公平交易,說得誇張點,大秦的軍功是可以按斤兩來賣的。


    按照這種說法,似乎打斷他們腿這件事情,並不困難。


    看著楚陽,周勃主仆二人騎馬揚長而去,那些勳貴子弟們,臉色漲紅地杵在楚府門口,麵麵相覷。


    這時,周圍不少慶賀楚陽升官的人還沒有散去,感受到周圍刺眼的目光,有些人臉上便掛不住了。


    “現在怎麽辦?咱們要不……算了?楚先生平日裏對大家特挺和氣的,用不著搞得這麽劍拔弩張吧!”


    “是啊,馬鈺這件事情,原本就是你們欺人太甚,嫉妒人家罷了,趁著現在還沒有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收手吧?”


    “都給我閉嘴!”


    不等那些人說完,領頭一個虎著臉的年輕人厲聲喝斷道。


    他冷冷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全都低下腦袋,不敢言語了。


    “你們這群沒出息的,人家隻是糊弄幾句,就把你們給嚇住了,還說什麽要學自家祖輩,上陣殺敵了,就這?”


    領頭的年輕人招了招手,路旁便有人將一匹紅鬃烈馬牽了過來。


    “沒卵子的,就在這裏哭哭啼啼,丟人現眼吧,還自認是老秦子弟的,就隨爺爺去廷尉府,我倒要看看他楚陽如何了結此事!”


    領頭年輕人揚起馬鞭,狠狠甩在了馬屁股上,一騎絕塵。


    剩下的那些年輕人,相互對視一眼,最終也咬牙讓人將馬匹牽了過來。


    數十人就這麽鮮衣怒馬,在集市上唿嘯而過,一時間,漫天飛塵,雞飛狗跳。


    此時,阿房宮中。


    剛下早朝,嬴政正拿著幾個白白的紙袋,一副思索的模樣。


    “這就是楚陽給寡人的迴禮?你確定沒有拿錯?”


    年輕內侍恭敬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楚令正得到旨意之後,就立馬將此物送了過來,一路上小的可都很小心呢。”


    “真的是他親自送來的?”嬴政似笑非笑地說道。


    內侍聞言,臉色劇變,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


    “其實……其實是楚令正派人追上小的,送來的。”


    “你收了他多少好處?”嬴政淡淡道。


    “迴稟陛下,臣收了楚令正十金。”


    “一個小小內侍,也敢自稱為臣?明日若是被朝外那些人知道了,怕不是要被唾沫淹死了……”嬴政輕笑道。


    年輕內侍偷偷看了嬴政一眼,猶豫很久,才恭聲道:


    “啟稟陛下,古人常說,勢如天子,未必貴也,窮如匹夫,未必賤也,臣子隻分忠心與否,能幹與否,哪裏有什麽內外之分……”


    “這話是誰教你的!”


    嬴政聞言,臉色一變,語氣變得冰冷起來。


    年輕內侍抬起頭來,一臉迷茫。


    “臣那日隻是無意間聽楚令正給太子講過這句話,覺得很有道理,便記下來了。”


    聽到這句話,嬴政臉色才緩和起來。


    楚陽這小子,倒是常有一些驚人之語。


    之前似乎還說過什麽,君為舟,民為水,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還真是膽大妄為呢!


    老莊之說,與鬼穀一脈互有借鑒,這句話能從楚陽口中說出來倒是不足為奇。


    嬴政深深看了年輕內侍一眼,良久才緩聲道:


    “你若是願意讀書,楚陽講課之時,寡人準你旁聽,順便將聽到的迴來給寡人講講。”


    “臣王紹安叩謝陛下隆恩!陛下放心,臣一定會做好陛下的眼睛,耳朵!”


    內侍一臉激動地叩頭謝恩,看得嬴政搖頭苦笑。


    “寡人是讓你修習學問去的,誰讓你做眼線的?行了,告訴寡人這個東西到底怎麽用!”


    聽到嬴政這句話,內侍這才喜笑顏開的站了起來。


    “陛下,此物喚作暖寶寶,可藏匿於衣物之中,寒冬天裏,也能周身發熱,猶如捧著一個暖爐一般。”


    內侍一邊說著,一邊將暖寶寶貼在自己身上,沒過多久,隻覺得幾股暖流在身上湧起,連忙邀功似的看向嬴政。


    “陛下一試便知!”


    嬴政摸了摸內侍的衣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寡人聽說那楚陽與墨家钜子比試之時,曾有憑空製冰的本事,想不到在製熱一事上,依然厲害!”


    作為一個君主,嬴政的眼光自然不會隻局限於奇淫巧技上麵。


    若是這暖寶寶可裝備於軍中將士,那麽以後北地的戰事,或許就不會那麽慘烈了。


    “是啊,楚令正確實厲害呢,臣活到現在,還沒見過誰能有如此手段呢,這鬼穀一脈當真厲害呢!


    陛下前有老國尉輔佐,現如今又有了楚令正,我大秦江山必然萬年呢!”內侍在一旁吩咐道。


    “萬年麽?”嬴政笑著點了點頭。


    罷了,先將那小子在廷尉府磨練一段時間吧,隻待過幾年有了幾分老成穩重之風,再做別的打算把。


    嬴政拿起幾片暖寶寶,自己嚐試了起來,也是覺得有趣。


    就在此時,一個侍衛從外麵急匆匆跑了進來。


    “啟稟陛下,鹹陽令來報,說是楚令正與幾十位勳貴子弟,當街縱馬,毀壞攤位數百家,所幸並無百姓傷亡,鹹陽令問您,要不要下旨捉拿?”


    “幾十位功勳子弟當街縱馬?”


    嬴政聞言,臉色一沉。


    “領頭的是什麽人!”


    侍衛有些猶豫的看了嬴政一眼,這才吞吞吐吐道:


    “是……大將軍王翦之孫……王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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