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北一代執行高拋殺的地方,在城牆根處,那裏立著一根矮柱子,它的上方,就是城樓,城樓處伸出一根橫木,那是高懸石條的地方。


    現在,矮柱子和城樓處伸出的橫木都在,隻需把歐陽丹綁在矮柱子上,在城樓的橫木上穿起一根麻繩,麻繩上吊下一塊石條,再在麻繩的上端纏上火繩,就齊活了。


    綁人的矮柱子上刻有一行小字,隻見是“高拋殺行刑紀念處”,都是繁體字,估計是鮮北一代之後,有人刻上去的,隻為了留有一個紀念,沒有人想到會有誰再次啟用這種刑罰。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軻比能在五百多年以後又啟用了這個刑罰。


    懸好了石條,在綁石條麻繩的上方,纏上了火繩。


    把歐陽丹反手綁在矮木柱上,他的頭蒙著一個白色袋子。


    軻比能走到跟前,對歐陽丹說,“祝你穿越順利。”


    歐陽丹說,“謝了。我隻是愁,你沒我這個軍師,你怎麽實現你塞北霸主的夢?”


    軻比能歎了一口氣,說,“被你暗殺了,不是更不能實現我塞北霸主的夢了嗎?”


    歐陽丹無語。


    軻比能始終在盼望著歐陽丹可以強有力地替他自己辯解,說他沒有取軻比能而代之的想法,沒有想暗殺軻比能的念頭,別人說的,都是在陷害他,或者,是誤會了他。可是,歐陽丹始終吐不出一個辯解的字。


    軻比能說,“你沒有什麽可說的嗎?”


    歐陽丹搖搖頭,說,“沒有。”


    軻比能又問,“沒有什麽遺憾的嗎?”


    歐陽丹歎了一口氣,說,“我在這個世上沒留下一男半女,是我遺憾之處。”


    歐陽丹原來家小,都被曹氏斬盡殺絕,跟隨軻比能之後,娶一漢女,叫李貞,嫁他,隨他姓,叫歐陽貞。時間不長,但是,也不見孕意,他這一輩子真是孑然一身,了無掛念了。


    軻比能說,“那是沒有辦法了,有下輩子,下輩子再說吧。”


    軻比能說完,向城樓上一招手,城樓上有人把纏在麻繩上的火繩點燃。


    火繩在燃燒……


    ??????


    有一個半大小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他跪伏在地上,對軻比能說,“稟、稟告主主帥!我家的驢口吐人語!”


    “噢?”軻比能說,“還有這等事?”


    半大小子說,“而、而且,它說它是軍師!”


    軻比能“唿”的一下子站了起來,說,“它說它是軍師?!”


    半大小子說,“是。本來我家那頭驢都要死了,可是……”


    軻比能往外走,說,“待我看來!”


    ??????


    一頭豁耳驢趴在用木柵圍起來的圈裏,它閉著眼睛,眼皮動動的,肚子鼓鼓的。


    軻比能蹲下身,對驢說,“你是軍師?”


    驢不語,還是那麽跳跳著眼皮閉著眼睛。


    軻比能看問它不說話,轉而問半大小子,說,“你就說這頭驢會說話?”


    半大小子說,“它會說話,前一陣子還說呢。”


    軻比能說,“它說它是軍師?”


    半大小子說,“是,它說它是軍師。”


    軻比能想起來,說,“這頭驢是不是前些日子從三城而來,跌跌撞撞往我身上撞的那頭驢?豁耳朵嘛。”


    那個半大男孩說,“是,就是我家的驢,當時是我把它攬迴去的。”


    軻比能看了那隻驢一眼,見它鼓鼓個肚子,說,“這驢要下崽子了?”


    半大孩子說,“沒有,它是一頭公驢。”


    軻比能指著驢的肚子說,“公驢怎麽這麽大的肚子?”


    半大小子說,“誰知道,來到這裏後就不吃草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也不知得了什麽病。我們老圍子有個說法,叫做病畜不殺,要不,我早就把它殺了吃肉了。”


    軻比能站了起來,問半大小子,說,“病畜不殺,你們怎麽辦?”


    半大小子說,“埋了,怕它有什麽傳染病,害了別的牲口。”


    軻比能說,“還活著呢,就埋了?”


    半大小子說,“都是死了……舍不得……”


    軻比能站了起來,扒拉扒拉手掌,對半大小子說,“活著埋了吧。”


    沒等半大小子應聲,軻比能轉過身子要走,這時,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說,“主帥救我!”


    軻比能怔了一下,又轉迴身去,看著那頭驢。


    那頭驢睜開了眼睛,看著軻比能,說,“我真是歐陽丹。”


    軻比能走了兩步,來到驢的跟前,對驢說,“你穿越了?”


    驢歐陽丹說,“那是唄。”


    軻比能說,“你不說你穿越到21世紀嗎?怎麽……還穿在一頭病驢的身上?”


    軻比能有所不知,穿越有一個就近的原則,如果近處有個瀕死的生命,就會穿越到那個生命裏。


    不是瀕死,哪個生命讓你穿越啊?


    鮮北原來是個大學曆史教授,他因為車禍,穿越到一個修長城的秦國役工身上,而那個役工是從長城上跌下來,處於瀕死的邊沿,才使鮮北的那次穿越得以實現。


    所以,驢歐陽丹說,“穿越到哪裏,其實自己說了不算,死的時候不知——什麽砸在自己的頭上就什麽也不知道了;活過來,也不知怎麽活過來的,一睜眼,覺得不對勁,一看自己變成一頭驢了,你說,這上哪兒說理去?”


    軻比能笑了,說,“你還想找理?你要不動了謀害我取而代之的念頭,你不還是我的軍師嗎?”


    驢歐陽丹說,“我這也可以當你的軍師,我身子是驢,但是,腦袋還是軍師的腦袋,出謀劃策還是沒有一點兒問題,你救救我,看我這麽大的肚子是怎麽迴事,找岐黃(醫生)給我看看,給我治好了,我就在你的身邊,當你的軍師;缺乏腳力,我還可以讓你騎……”


    軻比能“噗嗤”一聲笑了,他說,“這迴我可撿著了,有了軍師,還有了腳力。快去快去把岐黃叫來,給這頭驢看看是怎麽了,一頭公驢怎麽這麽大的肚子?”


    岐黃找來,他讓半大小子把平常趕驢的鞭子拿來。驢歐陽丹突然說話,“拿鞭子幹啥?你說幹啥,我就幹啥得了。”


    把岐黃嚇個腚墩,說,“這驢成精了,怎地口出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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