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丹說,“你抬起頭,認認我,別下次又認不得了。”


    守門人仰起臉來看歐陽丹。


    歐陽丹把他手中拄著的方天畫戟,一鬆手,倒向守門人,隻聽得“哢嚓”一聲,戟月嵌進守門人的臉上,登時,鮮血四濺,萬朵桃花全開。


    歐陽丹明明是有意為之,可他卻說,“失手失手!”


    剛開始守門人的指尖還勾勾幾下,後來,就紋絲不動了。


    西姆哈驚在了那裏,都不會說話了,他“呃呃呃”的從嗓子眼擠出這麽幾聲。


    歐陽丹站起來,走兩步,來到守門人的臉側,抓住他的戟槍,往下拔戟月。紮的太深,把那守門人都帶了起來。歐陽丹隻好用一隻腳踩住守門人的胸口,才把戟頭拔了下來。


    歐陽丹把他的方天畫戟杵在了地上,看著西姆哈說,“要信你的話,把這兵器交於侍兵就好了,哪能出這樣的羅亂?常言道,‘聽人勸,免羅亂’啊。”


    西姆哈連忙說,“沒事沒事,一個卒子,不當什麽。”


    歐陽丹向廳裏的另一個侍兵招一下手,那個侍兵走過來,歐陽丹把手裏的方天畫戟交給了那個侍兵,說,“不必擦上邊的血,我這戟頭需人血滋養。”


    那個侍兵戰戰兢兢地應諾,把方天畫戟接在手中,用身體依附著,拿了下去。


    看侍兵走了出去,歐陽丹方方正正地坐了下去,西姆哈也隨之坐下去。歐陽丹對西姆哈說,“今天這事不要對主帥說。主帥愛兵如子,聽我傷了一個士兵的性命,該埋怨我了。”


    西姆哈連忙說,“不說不說。哈麽央說那幹啥?”


    忖了一下,歐陽丹又說,“我來到這裏,也別當主帥說——我本來出來打獵,是一隻麂引我來到這裏的。”


    平剛到白狼三百多裏,打獵打到這裏了?一聽就是假話;再者說,“麂”說的是麂鹿,是鹿中最小的鹿種,平日裏見到,看著它蹦蹦跳跳從身邊而過,都沒誰去獵殺,更何況追了這麽遠?真是沒什麽打的了,至於嗎?


    西姆哈知道歐陽丹讓他跟軻比能說謊,他也不去拆穿,連連應諾著。


    西姆哈有所不知,歐陽丹就是訓練自己跟軻比能說謊。


    西姆哈說,“許久不見麂了,軍師還追出一隻?”


    歐陽丹說,“那隻麂有些怪異,我快追它快跑,我慢追,它慢跑,似是有意在等著我,你說怪也不怪?”


    西姆哈想了一下說,“那是那個守門的兵士得罪了神隻,神隻引你來除掉守門人的。”


    歐陽丹聽了“神祗”一詞,心裏忽悠一下。


    黃巾領袖張角,為太平道的首領,歸於道教旁支,奉黃帝、老子為教祖。他的三十六方各個隸於道教一個名號,與他相應。方渠帥如此,方渠帥下邊的人也紛紛效仿,歐陽丹就效仿道教神人楊戩。


    我們現在知道的楊戩,有三個主要特征:一是額頭上有第三隻眼;二是手使三尖兩刃刀,也就是方天畫戟;三是身邊總跟著一隻狗,也就是哮天犬。


    這隻狗是《西遊記》作者吳承恩加上去的——沒有那條狗,怎麽能使孫悟空跌一個跟頭?


    實際商代時,楊戩隻有一個特征,就是額頭上有第三隻眼。道教認為,人修煉到一定程度,在腦內開了鬆果體,就可以在鬆果體相對應額頭的兩眼間修出一隻外型的眼。


    1986年出土於三星堆遺址裏的青銅麵具,就有幾個是開天眼的,說明了道教的修煉文化以及天眼說在那時已有傳播。


    道教是中國的原始宗教,出現的年代要比一般人認為的早許多。


    後來,楊戩才有了方天畫戟(三尖兩刃刀)和哮天犬這兩件可以戰勝齊天大聖孫悟空的“利器”。


    歐陽丹額頭上也有一隻眼,那隻眼是怎麽來的?


    實際上,那不是什麽眼,而是一道疤,是小時候和別的孩子玩鬧,一個孩子用樹枝給他戳的,成人之後,這道疤就長成一隻閉合眼的樣子。


    正是由於這隻眼,加上他的名字裏有個“yáng ”(歐陽丹裏的‘陽’比對楊戩的‘楊’)字,他才在黃巾軍裏詭稱自己是楊戩“轉世”,或者說是“現世”。


    有了道教,就有了玉皇。道教稱天帝為玉皇大帝,簡稱玉帝、玉皇。說的是玉皇的妹妹叫雲華,在天上很寂寞,就偷著她哥哥下凡,和一個叫楊天佑的小夥結合了,生下了楊戩。玉皇知道這事,硬生生把這段姻緣拆散,把妹妹壓在了桃山下邊。


    而楊戩被玉鼎真人所收教,後得一神斧。此斧有二解:一,叫萱花沉香之斧,之前為霹靂大仙所有;二說,華山的西峰頂上,有一塊十餘丈長的巨石齊茬茬被截成三節。巨石旁邊插著一把七尺高三百多斤重的月牙鐵斧,這就是楊戩當年劈山救母的神斧。


    總之,楊戩得到了這把神斧,來到了桃山,把桃山劈開,把壓在山底下的母親救了出來。


    宋代張唐英撰寫的《蜀檮杌》,對楊戩的容貌,穿著都有描述,看來早就有此記述,歐陽丹也按著這些記述,裝扮自己。隻是在後來黃巾軍被官方絞殺得式微,沒了當年的榮光,歐陽丹自己走下了神壇,都差不多忘記了楊戩這個茬兒。


    今番西姆哈提到了“神祗”一詞,楊戩“唿”的一下子在他的身上又迴光返照了。


    歐陽丹想著說,“你說那隻麂是神祗?”


    西姆哈說,“不是神祗又能是什麽?軍師,你是從哪裏把那隻麂趕出來的?”


    “哎呀,”歐陽丹迴憶著說,“那可遠了,出了平剛城不遠,我就瞄住了它的影子,走走,等著我一樣,我就緊隨著它不知不覺地到了白狼。”


    西姆哈說,“哎呀,平剛離白狼三百多裏,你能不知不覺走到這裏,說明那麂真是一隻神祗。”


    歐陽丹用手拂了拂自己額頭上的“三隻眼”說,“我這隻眼昏暗許久了?這會兒漸次明亮了起來,你能不能看見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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