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求從三色鳥的下頦穿進去,隻要從它的肚囊子穿過去就行——它是什麽,三色鳥唉,比大雁可難射得多了好嘛。而這一群,隨便向空中放出一箭,就有射下一隻的可能。真是蒼天不負有心人呐!


    泄歸泥心想,我把射下來的三色鳥拿迴去,給義安邦·阿馬(叔)軻比能和他的眾將看,他們會用什麽樣的眼光看我?


    想著,那群鳥就飛了過來,而且還不太高。泄歸泥拉開了弓,瞄著,三色鳥群從他頭頂飛過,他把箭射了出去。


    可是,沒射中,隻從空中掉下一根大翎,打著旋兒掉落下來。


    一個兵士把落地的大翎撿了迴來,拿給泄歸泥看,說,“副帥,你把大翎射下來了!”


    泄歸泥一看那支大翎是黑色的,就說,“誰看到這隻翎認為它是三色鳥的?”


    那個兵士說,“我們給你證著,我們這些人都看見是從一群三色鳥中掉落下來,不是三色鳥的,又是誰人的?”


    泄歸泥擺擺手,說,“算了。”


    那個兵士問,“副帥,你為什麽不射鳥而射鳥的大翎?”


    泄歸泥一時無言以對,滯了一下,才說,“我看那鳥太好看了,一時惻隱,沒有傷及性命。”


    那兵士說,“那卻怎麽是好?如何使人相信這是三色鳥的羽翎?”


    另一兵士說,“那隻有把另外兩種顏色的翎羽射下來,搭在一起給人看,方可信著。”


    泄歸泥一揮手,製止了議論。要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尾部是黃色翎羽,頭是紅色翎羽,要是把紅色翎羽射下來,那整個一隻鳥,不也射下來了,還談什麽“惻隱”不“惻隱”的?也用不著拿三支三色鳥的翎羽給別人看了,拿一隻死鳥好了。


    十幾個人騎著馬往平剛山頂上爬,泄歸泥希望那群三色鳥旋一圈再旋迴來,從他們頭頂飛過,讓他再碰碰運氣。


    他們到了山頂,就看到有一群鳥從南邊飛來,大家一同往那群鳥看去,有個人說,“是一群鳧(一種野鴨)。”


    另一人說,“你是天眼,能看出是鳧?”


    “看不到,你還聽不到?”那人說,“你沒聽‘嘎嘎’的?”


    大家都屏聲靜氣地聽著,果然,聽到三五聲“嘎嘎”的叫聲。


    一個兵士對泄歸泥說,“副帥,你射下一隻來。”


    另一個嗬斥說,“大膽!你敢褻瀆副帥?你是不想活了!”


    泄歸泥擺擺手,說,“算了,往前邊走就是了。”


    再沒人出聲了,大家驅馬往山的那一邊走。


    走下去,就是一片黑鬆林,進了林子,就有一種莫名的恐怖。泄歸泥說,“咱們要小心,我感到這林子裏有埋伏。”


    一兵士說,“這是咱們的地界,還有埋伏得了咱們?”


    說著話,往黑鬆林的裏邊走,走著走著,連一點天光都不見了。泄歸泥勒住了馬,說,“這是什麽去處?怎地這種陰森?”


    話音未落,就從上邊落下個什麽,想去掙脫,原來是一張藤網。泄歸泥拔出腰刀,揮砍藤網,隻聽滑觸觸一陣響動,不曾傷及皮毛。原來,這藤網浸透桐油,甚是紉實,別說你用刀砍,你就是用什麽也休想把它打碎,一砍一出溜,滑觸觸的,就是無法折斷。


    這東西隻有用火燒,方可燒斷,而藤網是扣在人身上的,誰敢去用火燒?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隻聽得一人“哈哈”大笑,然後說,“小王,不要驚擾,某是皮皮卡也。”


    “皮皮卡?”泄歸泥定睛看了看,可不真看見了皮皮卡,就指著他大罵道,“丁勾兒(鮮卑罵人話)的皮皮卡,你網住了本帥倒是何故,快快放開我等!”


    皮皮卡再行走近一些,更加看清鼻子眼了,他衝著泄歸泥一拱手,說,“小王不要氣惱,我和薩力嘎是奉咱大單於之命,來請小王迴彈汗山,大單於有話對小王講,怕小王不往,才出此下策的,望小王海涵,趨步隨我們前行。”


    這藤網不著馬身上,在騎馬人的頭上頂著,網,攏著眾人前行。要是老老實實地跟著帶路的人走,倒也沒什麽;但是,被網住的人要想催馬逃出藤網,那是萬萬不可的,因為,那張網是扣在人的身上,在人跨鞍垂下的腿部有一根繩子攏著,任是誰,也別想掙脫。


    泄歸泥說,“單於要我去彈汗山作甚?”


    皮皮卡說,“那就不知了,到時你自然會知曉。”


    停了一會兒,泄歸泥突然高聲罵了起來,“丁勾兒的皮皮卡,你一派胡言,大單於是我的親安邦·阿馬(叔),他不會用這種方式賺取我的,分明是你們有不可告人的險惡用心,來呀猴人,把皮皮卡和薩力嘎給我拿下!”


    有應聲,隨即,就從黑鬆樹上“噌噌”跳下幾個黑影,落在皮皮卡和薩力嘎的背後,勾肩一逮,就把二人折翻馬下,用手裏的柳葉刀逼住了二人的脖頸。


    這是怎麽迴事?猴人怎麽來了?


    原來,賺取泄歸泥的諜報傳迴平剛城,軻比能怎麽辦?還能製止泄歸泥外出?顯然不能,隻好讓猴人暗中保護。因此,在泄歸泥又一次外出的時候,軻比能對泄歸泥說,“射獵途中遇有不測,你就大喊猴人,猴人定會現身,聽命於你。”


    在被皮皮卡和薩力嘎劫持,萬分無奈的關口,泄歸泥忽然想起了軻比能的囑托,就喊起了猴人,還真好使。猴人的出現,立即製服了皮皮卡和薩力嘎,刀逼在脖子上,若有異動,二人的性命不保,所以,跟隨皮皮卡、薩力嘎而來的幾個人都不敢亂動,處於被逮的狀態。


    奉命營救泄歸泥的是在平剛城的三個猴人,有兩個逼住皮皮卡和薩力嘎二人,另外一個把圍泄歸泥等人的藤網砍斷,泄歸泥以及他的親兵衛隊才算解脫。


    泄歸泥翻身下馬,沒鼻子、臉的踹咕皮皮卡和薩力嘎一頓,把二人踹咕的鼻口流血。然後,口裏喘著粗氣對他們倆說,“我、我不殺、你們倆,是讓你給、單於、傳個話,說,本帥過的好、好,不勞、他操心,有什麽、話,讓他、到平剛城去、問我,不要苟苟且且的,當單於,就、就得有、個單於的樣子!別讓人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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