軻比能把城內的細軟分成兩堆,都用包袱皮包著,堆放在小校場上。歐陽丹看了問軻比能,“你這是幹什麽?”


    軻比能說,“我那位義兄啊。你說他千裏迢迢的趕赴這麽一個事,還死了那麽多人,不分給他點兒什麽,他能過意嗎?”


    歐陽丹想了想,說,“我看這樣:咱們這裏就留下一堆,另一堆讓可靠的軍士偷偷帶出去,對你那個義兄就說,我們就得到這麽多細軟,你要要,就都拿去,把凡城留給我。”


    軻比能說,“他要說他要凡城,把細軟給我們,你如何處?”


    歐陽丹說,“那就把凡城給他!”


    “給、給他?!”軻比能驚訝,他說,“這麽大一座城池,周圍這麽多熟地,每年收地租的多少?這裏又是塞北、內地的交通要塞,商賈要地,每年收沒交易稅金又是多少?給他?我不是昏了頭?”


    歐陽丹說,“最好他的心裏也有這麽個小九九。”


    “什麽意思?”


    歐陽丹說,“他要是也有你這樣的腦瓜,他也會算這筆賬——他當然就會要這座城了。”


    軻比能轉了半天眼珠,說,“聽上去,你倒盼他要了這座城?”


    歐陽丹點點頭。


    軻比能說,“為什麽?”


    歐陽丹把身子轉向南方,一手叉腰,一手環形一指道:


    “不出十裏的白檀、凡城一線,向來被曹操視為他們魏國的國境線,隱有重兵——他不會讓誰染指他的國境線,明年開春,他定然先奪取凡城,然後西進,奪取白檀。到時,一定戰火連天。


    “上個月,曹操親率五千虎賁兵奔襲咱們老營,無功而返,定然窩了一肚子火,再次進擊,他必定是調集俊靡、徐無、盧龍塞的重兵包圍凡城、白檀二城,一舉奪取。發現駐紮在凡城的不是我們駁頭字號的旗幟,他可能就打斷襲擊我們老營的計劃,我們反倒得以生存。”


    軻比能說,“咱們和曹操,總有一搏,避開春三月,還能避開永遠?”


    歐陽丹說,“我們的翅膀還不算硬,最好再能緩上兩三年。要知道,魏、蜀、吳,魏是最強的,他要動了傾一國之力來圍剿我們的心思,我們是難以負重的。就是蜀、吳兩國,聽說魏要侵襲哪國,那國定然和另一國結盟,才能對付魏國,況我們乎?”


    軻比能歎了一口氣,說,“看來我們還要更多地吸附,身體才能夠再長壯。才能有和魏一搏的能力。”


    歐陽丹說:“最近我總在想我們的營盤,不夠大,不能任意大。防止了外敵,也束縛了自己。我們草原民族,要分,分成滿天的繁星;要聚,聚成中天的太陽。這才是我們的優勢,我們應有的特點。


    “所以,我們不能攻下城,占據城,像扶羅韓樣的,他攻下廣寧、馬城,就占據了這兩座城,那他還是草原民族了嗎?還具有草原民族的優勢了嗎?你看著,曹操收複了凡城、白檀,不能收兵,還要繼續揮師西進,直至收複廣寧、馬城,到那時,扶羅韓的麻煩可就大了。”


    軻比能聽到這裏高興了,他說,“那就攛掇著,讓他無論如何要收下凡城,有他被曹操打散的那一天,我們就搜羅起他的部眾,我聽說,他不菜其(遜色)步度根的勢力。”


    歐陽丹問,“他和步度根是什麽關係?”


    “他是步度根的中兄,不是一奶同胞。”


    “哦,”歐陽丹點點頭,說,“看來他是庶出,因此才沒有爭奪單於大位。好,那就先讓曹操把他打散了,咱們去聚攏他的人馬,都是現成的,不用怎麽訓,多好!”


    ??????


    軻比能、扶羅韓、歐陽丹還有扶羅韓的兒子泄歸泥四人站在小校場上。


    軻比能說,“……就是這樣,義兄,由你來選。”


    扶羅韓說,“為什麽這樣?”


    “你看,”軻比能說,“咱倆是結義的兄弟,你千裏迢迢的,攻占凡城死了那麽多的兵士,我也不能讓你白忙活不是?”


    扶羅韓皮肉不笑在一起地說,“你個阿罕紮姆(結義兄弟互相的稱謂),挺陰啊,你早就在凡城布置了你的人?”


    軻比能說,“那是當然,我早就有奪取凡城的心思。可是,你來了,是奔奪取凡城而來,我跟你說‘我早就有了奪取凡城之念,義兄,你就打消這個念頭了吧’,你會怎麽想?你會覺得我糊弄你,故意找話搪塞你,我能做那樣的事嗎?我那樣做,天底下我還能頂的起一個‘義’字嗎?”


    扶羅韓重重地拍了拍軻比能的胸肌幾下說,“夠意思,我沒白結交你這個阿罕紮姆。可是,這麽大個凡城,就這麽點兒浮財?”


    歐陽丹接過話來說,“這隻是閻柔一家的,城中富豪大戶,我們還沒來得及搜掠。”


    “啊,那我要這座城!”扶羅韓急忙說。


    軻比能刁刁地說,“我可不知道富豪大戶都有多少浮財,要是不多,可別怪我吆?”


    “不怪你,不怪你!”扶羅韓急三火四地說,“我要這座城,也不圖富豪大戶的浮財,不是每年還有稅收嗎?”


    軻比能說,“是,有稅收,而且是兩筆。”


    “我知道我知道。”


    軻比能說,“好,那咱們就這麽分了,我要這些浮財,你要這座凡城。”


    “好好,好,”扶羅韓拱起手來說,“感謝阿罕紮姆。”


    扶羅韓的兒子泄歸泥也拱起了手,說,“謝謝安邦·阿馬(叔)!”


    軻比能把手搭在泄歸泥的拱拳上,說,“其實,咱倆就差兩歲。無奈,我和你阿咪結拜為義兄弟,你就得叫我一聲‘額車’,要是咱倆結拜,就不像你阿咪這樣耍心眼兒了。”


    扶羅韓“哈哈”大笑了起來。


    軻比能和泄歸泥也跟著笑了起來。軻比能拍了泄歸泥一下說,“我真想管你叫一聲阿罕紮姆。”


    泄歸泥說,“我也想。”


    扶羅韓說,“那你們就叫好了,我還長一輩,由阿罕紮姆變成了安邦·阿馬(伯父)。”


    軻比能說,“那咱們就改過來,誰怕誰呀?!”


    扶羅韓向天上一指,說,“騰格裏(最高的神)可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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