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雲原本就對嫁入土匪起家的軍閥有些忐忑,沒想到的是,她的夫婿風度翩翩,麵容俊俏,溫文儒雅,和她想象中的丈夫幾乎沒有任何差別。唯一令人尷尬的是,她的丈夫留過洋,而她隻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傳統閨閣小姐,什麽都不懂,每次當李齊光想要和她討論更深入的話題時,比如舞會、藝術、哲學,陶如雲總是發現,自己一丁點兒都不懂,她隻能木訥地點頭,表示自己在聽丈夫的話,久而久之,李齊光對這個妻子也就失去了興趣。


    逐漸受到李齊光冷落的陶如雲發現,李齊光對所謂的“妹妹”葉綠蘿多有關照,葉綠蘿也經常借故找李齊光談詩歌、談喜劇、談哲學。


    終於,在一個夜晚,葉綠蘿主動來找陶如雲談心。


    葉綠蘿燙著這個時代最流行的卷發,身穿時尚的蕾絲邊繡花洋裙,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整個人就如同歌舞廳的海報裏走出來的一樣。而且她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俗話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她的身上還帶著一股本朝傳統女人所沒有的氣質。


    這麽驕傲的一個人,當時的她卻雙目含淚,跪在陶如雲麵前求她:“太太也知道,我已經無家可歸了,我是真的喜歡齊光,我懇求陶姐姐高抬貴手,同意我和齊光的感情,讓我和姐姐一同服侍齊光。”


    當時新舊社會交替,法律規定男人可以娶一妻多妾,稍微有兩個錢的男人尚且想要花錢買一個小妾,更別說有權有勢的人家。


    從小接觸了傳統女性教育的陶如雲對這樣的社會規則並沒有更多的異議,她的父親和母親就是這樣過來的。


    陶如雲以為自己的做法是正妻的大度,她沒想到的是,在國外留學了多年的李齊光從來奉行的是一夫一妻的製度,因此,當李齊光得知陶如雲同意了葉綠蘿的請求時,他對這個循規蹈矩、思想上腐朽不堪的妻子徹底失去了興趣。


    李齊光對陶如雲提出了離婚的請求。


    陶如雲震驚到無以複加,在她看來,女人被離婚,那就相當於宣布死刑。陶家的姐妹從來沒有被休棄過的先例,如果她被休了,那麽迎接她的肯定是家裏人的白眼和冷落,按照祖父和祖母的性格,甚至會認為她為家族蒙羞,將她送入尼姑庵裏美其名曰修行。


    李齊光也知道陶如雲和他離婚的下場,他當時說道:“我和你的婚姻說白了並沒有經過新政府的法律程序,現在是新社會,男女過不下去了散夥,稱之為離婚,你不是被我休了,而是離開雙方各過各的,你也不必擔心你離婚後的生活,我和你哥是很好的朋友,我會安排他處置好一切,我每個月也會給你一定的生活費。”


    這個社會並沒有一個男人會對離婚的妻子這樣做,李齊光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已經算是仁義盡致了。


    但是陶如雲絲毫不接受這樣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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