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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嶺,彎彎曲曲的武關道穿梭在秦嶺那無數山嶺之間,作為關中和山南之地相互間往來的要道,武關道自古即為兵家必爭之地。


    隋軍扼守著武關,防的就是山南周軍攻破關隘,然後順著古道一路向西北方向的關中挺進,一旦讓其順利突破隘口,長安就暴露在周軍的兵鋒麵前。


    武關南側高山,一處崎嶇山路上有十餘人正在爬山,他們向著山南方向前進,看樣子是要繞過武關,隻是山路狹小,甚至連一人都難以行走需要手腳並用,也不知能否平安通過。


    如此危險但也不能不繞路,武關如今‘此路不通’,所有試圖從武關東進之人都會被視為周國細作,當然手持密令的人不算在內,而往來關中、山南的商販們隻能另辟蹊徑。


    “先休息一會吧,待會再前進。”領頭之人說道,隨行人員隨即各自找了塊安全的地方坐下,拿出竹筒喝起水來,吳明從懷裏掏出一個炊餅,遞給身邊一個年輕人。


    “先吃吧,要不沒力氣爬山。”


    那人嗯了一聲,接過炊餅吃起來,隻是和旁人那狼吞虎咽的樣子不同,吃得是細嚼慢咽,雖然身著男裝紮著發髻,但其膚色卻十分白皙,一副細皮嫩肉的樣子,而胸脯鼓囊囊,明顯是個女子。


    “司馬姑娘,還受得住麽?”賈牛問道,見著對方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他轉向吳明打趣:“我說你當時為何要留下來,原來是內有乾坤呐!”


    “莫要亂講,我和司馬姑娘清清白白...”吳明難得的臉紅起來,這話他說得有些底氣不足。


    那位女扮男裝的姑娘聞言麵色發紅,隻是低著頭吃炊餅,賈牛一臉促狹搶過吳明的竹筒,討好的遞到姑娘麵前:“阿明說他要清白,那我賈牛便來獻殷勤了。”


    周圍人見狀啞然失笑,做和尚還俗的吳明,竟然比他們還先搭上一個姑娘,這真是讓人無法咽下那口氣,大夥決定迴到巴州後要好好折騰一番。


    他們是宇文溫派往長安‘潛伏’的府邸護衛,負責與沛國公鄭譯保持聯係,順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今按照計劃返迴山南巴州,而提前返迴巴州的賈牛等人先趕到長安,負責帶路穿過秦嶺。


    走的當然是武關古道,隻是要在武關附近繞行山路,賈牛上次是跟著沛國公鄭譯的人一起走,把路徑記得清楚,迴到巴州之後帶著信件和替班的同伴再度折返長安,然後當向導再走一次。


    經過一年多的曆練,吳明、賈牛和其他護衛行事愈發老成起來,十餘人翻山越嶺難免遇到心懷叵測之人,但他們也不是吃素的,該帶的武器一件不少,不怕剪徑的賊人。


    “秋天了,想來能在下雪前迴到巴州,也不知府裏諸位如何了。”一人歎道。


    賈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府裏的別院應該修好了,李管家說了,到時大家去見識見識。”


    “大家再加把勁,到了山南地界就不用躲躲藏藏,有車船代步,一路上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要坐船?是從樊城上船麽?”


    “在穰城就能上船,一路下來入了漢水再入長江,一路順水順風很快就到巴州了。”賈牛解釋道,他迴了巴州一趟,對此次歸途的路線知道得清清楚楚。


    “還要入長江?陳國郢州的水師莫非是吃幹飯的?我等乘船不會被攔下吧?”


    “嗨,郢州如今被虎林軍還有官軍折騰得吐血,水師戰船又被燒了一輪,哪裏還敢出來巡江,如今漢口到巴口,都是官軍水師的天下。”賈牛解釋著。


    吳明聽了點點頭,有了車船代步,確實是省事很多,其實長途跋涉倒無所謂,其他護衛也熬得住,隻是身邊的這位就不行。


    他關切的問那位姑娘雙腳有沒有起泡,畢竟走山路可不比平地,尋常人走山路久了都未必受得了,更何況前皇後了。


    司馬令姬,周國皇帝宇文闡的皇後,兩年前因為其父司馬消難涉嫌謀反,宇文闡將其廢為庶人,當然實際下令的自然是相國楊堅。


    四年前,當時的周國皇帝宇文贇,別出心裁的要做太上皇,把太子宇文闡立為皇帝,改元大象,雖然小皇帝隻有七歲,但皇帝必須有皇後才像樣,所以就有了皇後。


    司馬令姬嫁給宇文闡時才十二歲,而宇文闡那時更是隻有七歲,夫妻倆不過是幼兒和少女,所以這是一場純粹的政治婚姻。


    兩年前司馬令姬被廢為庶人趕出宮,其父司馬消難下落不明,是跟著嫡母高氏還有兩個異母哥哥生活,隻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她隻能成日裏看著嫡母的眼色行事受盡苦楚,這就涉及到司馬家糾纏不清的家務事。


    其父司馬消難原為齊國權貴,司馬消難之父司馬子如,為齊神武帝高歡的心腹,父子二人在齊國身份顯赫,司馬消難更是娶了高歡的女兒為妻。


    奈何後來被宗室叛亂牽連,司馬消難攜帶家眷出逃投奔周國,並與當時的隋國公楊忠結為兄弟,如今的隋帝楊堅,一直對司馬消難以叔禮待之。


    司馬消難到了周國後納了妾,有了新人自然厭惡舊人,其妻高氏失寵漸生怨恨,司馬消難外出赴任隻帶著寵妾及其所生幼子,讓高氏愈發不滿。


    也正是如此,司馬消難謀反案發潛逃後,留在長安的高氏及其兩個兒子未受責罰,隻是庶出的司馬令姬被廢為庶人,無依無靠隻能迴來與高氏居住。


    高氏見著庶女司馬令姬便想起那個小賤人,心裏自然是不痛快的,動輒打罵是家常便飯,所以被趕出宮的司馬令姬處境是雪上加霜。


    她的小丈夫宇文闡不久後便‘病故’,一日晚上司馬令姬偷偷在後院燒紙錢給亡夫,被嫡母嗬斥打耳光,隨後高氏請來老嫗召喚貓鬼去懲罰負心人司馬消難,這一幕正好被隔壁躲藏的吳明看到。


    此事原本就這麽過了,某日吳明於長安街頭撞見一女子為潑皮欺負,他出手趕跑潑皮後認出這位是那晚隔壁的可憐姑娘,便要‘仗義相助’。


    一來二往漸漸頻繁接觸,天長日久後兩人已是互生好感,隻是最近司馬令姬嫡母高氏為其說了一門親,要把賠錢貨早日嫁出去,吳明此時正要返迴巴州,情急之下便來了個‘私奔’。


    無緣無故多了個累贅,還是個女的,自然會對一行人返迴巴州的行程造成影響,吳明拍胸脯保證後果自負之後,征得領隊同意帶著司馬令姬一起上路。


    他已經下了決心,如果司馬令姬走不動,那麽他就背著走,一步一個血印也要迴到巴州,帶其逃離苦海。


    休息片刻,一行人正要繼續前進,用千裏鏡查看周邊情況的領隊忽然驚歎一聲,他指著山腳之下武關方向,讓其他人用千裏鏡觀望。


    “那是什麽?好像有很多人在出關...”


    吳明接過千裏鏡向武關方向看去,隨即愣住了,因為他在千裏鏡中看見有無數身著黃色衣服的人,正在列隊通過武關向著東南方向前進。


    “是隋軍,他們是要去山南,要打仗了,要打大仗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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