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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房外焦急等候的宇文溫聽得穩婆說夫人難產如同五雷轟頂,他一把扯住對方的手不放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麽!夫人難產?!”


    “夫人難產...生不出來...”穩婆被他發青的麵容嚇得話都說不利索。


    “怎麽迴事?小的是頭先出還是腳先出?”宇文溫急得滿頭大汗問題也破口而出,他來自現代看過許多狗血電視劇情大約知道難產時以嬰兒腳先出比較麻煩因為這時嬰兒的手出來時會卡住孕婦的產道,更可怕的是頭在後出來時被卡住太久會導致窒息就算命保住了也是腦癱。


    “是腳先出...”穩婆未曾料對方會問出這麽‘專業’的問題先是一愣才迴答。


    “那怎麽辦!”宇文溫幾乎是吼出來的,穩婆說碰到嬰兒腳先出來然後手被卡住的情況助一般是會將其塞迴去揉揉肚子爭取將嬰兒調轉方向讓頭先出來。


    “那現在是怎麽了?調不過來?”


    “老奴是如此做的,可是夫人體力不支了!”穩婆也是急得滿頭大汗,她接生幾十年這種情況不是沒有遇見過但是基本上都是兇險異常。


    聽得對方這麽一說宇文溫想起夫人這幾日胃口不佳所以早餐都是不吃的而今日看來也是粒米未進便要分娩,若是順產也罷結果胎兒胎位顛倒折騰了許久生不出來如今體力怕是夠嗆。


    見宇文溫麵色變幻那穩婆小心翼翼的問道:“老奴鬥膽,想問公爺...”


    “保大人,保大人,保大人!”宇文溫幾乎是對著穩婆的耳朵喊著,他未曾料自己會有這麽一天:家屬,你是要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公爺!如今情況若是保小的尚可救下一命,若是硬要保大的怕是要一屍兩命啊!”穩婆麵色蒼白的說著,這年頭遇見難產要是保小的容易許多,要是保大的基本上是大小皆亡。


    難產時保小的一般是用剪刀把產道剪開一些那嬰兒就容易出來,當然隨後產婦大出血是免不了的,這個時候止不止得住血就是看命了,就看產婦熬不得熬住若是體質弱些基本上就是個死。


    若是要保大的話應對辦法就很殘忍:用刀將生不出來的嬰兒‘攪碎’之後將殘骸取出,不光血腥不說即便如此對產婦的健康也是極大摧殘,就算能保得性命也會元氣大傷。


    “你,進去繼續揉肚子把小的調整好頭先出來,不行就保大人!”宇文溫麵色鐵青,“大小平安本公有重賞,大人在小的沒了本公不計較一樣賞,若是兩個都沒了你全家都沒了!”


    穩婆愣愣的點點頭正要進去時院外急匆匆跑來數人,宇文溫定睛一看當頭的是住在隔壁的嶽母、安固郡公夫人王氏,他也顧不得許多便讓穩婆把情況和王氏說了一遍,王氏得知女兒難產也是急得不行拉著穩婆往房裏跑。


    宇文溫喊住嶽母隨即扯下隨身玉佩交給她:“給三娘拿著,就當我在她身邊...”


    王氏接過玉佩往裏麵走又被女婿扯住說至少要保住大的,她聞言愣了愣隨後點點頭往房裏跑去。


    ‘三娘,你夫君有這份心你受的委屈也算是值了...’


    宇文溫在外邊急得團團轉若不是有忌諱孕婦生產時男子不得入產房他早就衝了進去,如今聽著裏麵夫人的聲音越來越痛苦和無力他心如刀割。


    怎麽辦?怎麽辦?要是三娘有了三長兩短我該怎麽辦?


    他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即將和自己洞房的尉遲熾繁隨後兩人便成了有名有實的夫妻,接著為了守住妻子孤身犯險入宮行刺昏君並有了後來一係列事情,現在夫人的性命危在旦夕他卻束手無策隻能在外無助的等著最終結果。


    他開始後悔為何不知道分娩方麵的知識做出‘金手指’,古代婦女分娩時可以說是在鬼門關上走一遭,要是順利還好要是中途出現一些意外的話基本上就是看運氣了。


    這個時代沒有剖腹產、沒有麻\醉劑也沒有辦法輸血,難產的結果就是一屍兩命大小皆亡,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王公貴族都沒什麽區別無非是幫忙接生的穩婆經驗是否充足,可即便最好的穩婆也無法做手術隻能是把成功的概率提高那麽一點點。


    想想夫人當初為了懷孕糾結了許久,想想她有了身孕後摸著肚子一臉幸福的樣子,想想她親手織小毛衣的情景宇文溫覺得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若是沒能懷上哪裏會有今日這場麵。


    院外又有幾人趕來他轉頭一看卻是楊濟和小沙彌悟明,原來是悟明聽得宇文施主夫人難產想要出一份力,他跟著師父時雖然平日裏經常應付了事但念經的基本功還是有的,宇文溫對他有恩所以要念經祈求佛祖保佑其夫人大小平安。


    宇文溫心急如焚正是病急亂投醫之時見得小師父有心便點點頭,悟明告聲罪後邊快步走到房外打坐然後念起經來,宇文溫聽不懂對方念的是什麽經隻覺得呢喃聲在院子裏蕩漾開來聞者為之心情一振。


    悟明此時未著僧衣頭頂也已長出點點頭發可在宇文溫眼裏就如同一位得道高僧般莊嚴,聽著對方口中吐出連綿不斷的經文他原本狂躁不安的心開始平穩,對於夫人能否渡過難關也有了莫名的信心。


    院門處楊濟聽著那經文片刻後喃喃自語道:“是大悲咒...這個時代已經傳入中原了麽...”


    他在大明那一世因為親朋好友以及未婚妻死於建奴入寇心中悲苦便時常念經排解所以大悲咒也爛記於心,不過楊濟依稀記得這大悲咒似乎是隋唐時傳入中原,不過轉念一想這北朝末期亦是隋初故而不再疑惑。


    眼見著宇文溫急得團團裝的的樣子他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如同信徒一般呢喃起來:“千手千眼無礙大悲心陀羅尼......”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


    “南無、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


    “娑婆摩訶、阿悉陀夜...”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


    念經聲中宇文溫覺得似乎時間停止了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響亮的啼哭將他驚醒,院內眾人聞聲都望向房門方向,片刻之後滿頭大汗的翠雲跑了出來喜極而泣:“郎主,夫人生了,母子平安!”


    “生了...母子平安...”宇文溫聞言喃喃自語,過了片刻才迴過神來,他眼見著悟明起身向自己走來便跨步向前隨後就要鞠躬致謝,無論科學不科學他都認定悟明為保住自己妻兒性命出了大力。


    “施主莫要如此!”悟明費勁全力才堪堪將他扶住,“是施主行善積下功德應在妻子身上。”


    宇文溫幾乎是無語凝噎他不敢想象若是夫人尉遲熾繁出了事該怎麽辦,在這個難產基本上就意味著一屍兩命的古代能夠母子平安真是老天保佑。


    在翠雲的引領下幾乎全身濕透的宇文溫走進房裏,穩婆抱著繈褓裏正啼哭的嬰兒向他道賀,他欣慰的看著兒子那皺巴巴的小臉點點頭:“賞,本公要重賞!”


    尉遲熾繁如今正麵色蒼白的躺在榻上,母親王氏則心痛的坐在一邊幫著擦汗,宇文溫輕手輕腳的來到榻前隻見夫人手中緊緊握著他的那塊玉佩。


    見著他來到榻前,尉遲熾繁正要開口說話卻被其製止:“好好休息,別說那麽多話,費勁。”


    宇文溫坐在榻邊握著夫人那抓著玉佩的手心痛不已,王氏眼見小兩口深情的對視便悄悄起身離去,來到外間看著那繈褓裏啼哭的外孫心中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


    “當真是佛祖保佑啊...”她見哭起來氣勢十足的小外孫喃喃自語,方才當真是兇險非常,穩婆滿頭大汗的揉著女兒肚子將嬰兒轉了個方向變成順位可女兒卻沒什麽力氣了,她將玉佩放到女兒手中並不住的鼓勁。


    聽得自己說宇文溫要保大人後女兒說什麽也不幹,咬著嘴裏的布條在穩婆的指揮下拚盡全力總算是把小的生下來,看看女兒產後幾乎虛脫的樣子王氏也是捏了一把汗。


    “多謝小師父了。”她來到門外對小沙彌悟明行了一禮,方才她在房裏聽見了誦經聲心裏定了不少如今這位未著僧袍頭上已經開始長出頭發的小師父雖然不知底細但也須得致謝。


    此時的人們信奉佛、道兩教,雖然數年前周武帝宇文溫滅佛強令僧尼還俗、毀像破塔燒經但大周的達官貴人依然虔誠禮佛,王氏見得女兒母子平安渡過難關更是對佛祖多了一份感激。


    悟明隻是苦笑著擺擺手說自己即將還俗告了聲罪便退出院外,劉彩雲在一邊陪著宇文溫經曆了全過程如今也是驚心動魄了一迴。


    “沒能懷孕也不知是福是禍...”她摸了摸額頭上的汗自言自語道,連著緊張了許久這一放鬆下來便決定有些頭暈惡心,劉彩雲定了定心神看見邊上管家李三九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她上前提醒該幹做什麽就趕緊去。


    “夫人母子平安郡公肯定要大賞,趕緊讓賬房多準備些錢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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