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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西陽郡公府邸書房內,宇文溫和相府長史鄭譯正喝著小酒。


    昨日在鄭譯的‘努力’下西陽郡公洗刷了嫌疑還順帶揪出了七月底宮宴下藥事件的真兇,著實立了大功在丞相麵前又得青睞。


    今日鄭譯帶著滿車的‘賠禮’來到宇文溫這裏喝酒,那‘賠禮’是朝廷作為誤信讒言導致西陽郡公受驚而送來給苦主壓驚之用。


    宇文溫主仆四人被關入大牢後,因為慎重起見大司寇未對宇文溫用刑不過宇文十五等三個仆人就倒大黴,被獄吏伺候得遍體鱗傷如今包得如同粽子一般在府邸療傷。


    好歹獄吏先得了招唿隻讓他們受皮肉之苦沒有抽筋斷骨,一幫積年老吏家傳的手法將三人抽得死去活來卻沒傷到手腳、筋骨也沒傷到臉,隻是宇文十五惡了宇文智及被他花了錢唆使獄吏多打了一百鞭。


    宇文溫被當堂無罪釋放後官府換了笑臉小心翼翼的將主仆四人送迴府邸,又派良醫過來協助治療鞭傷,苦吃得多壓驚之物也給得多宇文溫往後一段時間包括府邸的花銷都不成問題了。


    但他不要這壓驚之物反而要請鄭譯‘笑納’,鄭譯起初還以為西陽郡公肚裏憋著火正急著勸解卻聽得他說要調離皇宮不做那小左宮伯職務。


    “老弟這又是何苦?”鄭譯摸摸懷中那沉甸甸的‘意思意思’大惑不解,心裏尋思著這小子不敢進宮莫非是以為太後的緣故?


    鄭譯想到了一個傳言:昨日下午太後駕臨官衙旁聽審案時曾經怒不可遏的扇了刺父疑兇宇文溫兩耳光雖然都沒扇中,莫非是這緣故?


    “老弟啊,太後也是一時不查情緒失控出手你可別往心裏去,丞相還是很看好你喲...”鄭譯決定努力勸解一把,雖說一車的財物當真舍不得但作為收錢辦事的‘業界良心’總得講些信譽不是,萬一答應下來辦不到就是砸自己招牌。


    宇文溫卻說什麽是太後情緒失控出手,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兩人相視一會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鄭譯一咬牙說他盡力試一試,若是不行也別怨他。


    一大車財物哎,怎麽著都要拚一拚!


    兩人又吃了一會酒鄭譯告辭而去,宇文溫送他出門後迴來看著一車的財物有些心疼但隨後一咬牙:


    魂淡,老子惹不起還躲不起麽?兩巴掌還好躲掉了,這太後我現在可招惹不起就算去做弼馬溫都比在她家當差好得多。


    宇文溫一路想著來到偏房,宇文十五、林有地和張魚全身被紗布包得像粽子一般躺在榻上動彈不得,分別有侍女在一邊幫忙護理。


    見得郎主過來探望三人紛紛掙紮著想起來,宇文溫示意他們不用如此:“好好養傷,十天半月也就痊愈了。”


    宇文十五和張魚還好還互相聊天而林有地則失魂落魄躺在榻上一言不發,先前就是他的發小黃阿七再次出賣郎主招來橫禍,這讓曾經在郎主麵前擔保黃阿七可靠的林有地無地自容。


    黃阿七有問題這一情況宇文溫已經在事前和宇文十五及張魚交了底:黃阿七是耳目老子要下套反殺宇文智及!


    宇文十五的父親還在安陸總管府邸跟著宇文亮,張魚的嫂子和小侄子、林有地的三個好兄弟張乙滿、胡三子、符有才也在安陸的宇文溫府邸做事。


    有重要的把柄在宇文溫不怕他們反水所以敢帶著一起去刺殺楊堅,但不告訴林有地有關黃阿七的實情就是為了反殺宇文智及,因為楊濟發現黃阿七入府做事後還和宇文智及私下來往。


    宇文溫通過張魚知道黃阿七入府後整日打聽不該問的事情,與楊濟合計後判定他是宇文智及安插在自己身邊的耳目也不說破。


    刺殺楊堅時宇文溫與楊濟定下連環計讓黃阿七找到自己的‘破綻’結果宇文智及果然上鉤,在大堂對質時被他翻盤不說還被逼出了宮宴下藥之事。


    宮宴下藥之事宇文溫也拿不準是否宇文智及指使不過是摟草打兔子,但宇文智及是一定要死的他不想留著一條毒蛇成日裏要對付自己。


    唯一的遺憾是宇文化及竟然沒有摻合進來否則他就可以雙殺了。


    說了一會兒話強練到府求見,宇文溫交代一些事項後便走出去迎接被世人稱為強練的楊濟。


    他倆站在院子中間攀談,這座宅子是太後賜下作為西陽郡公在長安的府邸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另外附送各類仆人隻是其中不知有多少朝廷耳目故而他倆隻能站在寬闊無遮擋的院子中間說話。


    “郡公好手段,屬下原以為是以退為進之計,未曾想還是個計中計。”楊濟換了身打扮如同文士般溫文爾雅,一點也看不出是個刀法高手。


    “那宇文智及年紀小經不住嚇,本公也隻是隨手牽羊而已。”宇文溫卻是摸著光潔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郡公先是用話語誘導宇文智及跑去和楊堅求情,隨後誘使其拿起長刀往自己衝來讓人誤會他要刺殺楊堅,當真是好手段。”楊濟昨日也在大堂之上,全程目睹了宇文溫是如何一步一步將宇文智及引上絕路的。


    “還是那句話,宇文智及年紀小而已。”


    “郡公,接下來如何動作?”楊濟很關心這個問題,那日行刺眼見著宇文溫瘋了一般要和楊堅同歸於盡他真有點擔心接下來又是不依不饒的刺殺。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今楊堅已經有了提防再難得手了。


    “放心,本公不會胡來的。”宇文溫還是失望了一把,此次來長安他有三個任務:


    主線任務:出使京城,完成談判後伺機擺脫軟禁逃離長安,安全返迴安陸。逃命路線已經規劃好,任務算是完成一半。


    支線任務:拯救嶽父尉遲順一家,已經完成。


    隱藏任務:刺殺楊堅,已經失敗一次。


    他在安陸說服父兄的理由就是長安城裏幾位宗室藩王肯定不會坐等楊堅篡位,他到長安便私下勾連以便一擊而中將楊堅幹掉。


    宇文溫的信心來源於曆史上真實發生過的趙王宇文招刺殺楊堅未遂世間,當時他拿著佩刀刺瓜果給楊堅,刀鋒就在楊堅麵前晃啊晃卻不敢下手,結果時間一長被楊堅隨從元胄給壞了好事。


    於是宇文溫來到長安後的第一打算是毛遂自薦讓趙王宇文招安排自己在酒宴上侍奉左右,你趙王天生高貴是吧?那老子親自動手!


    結果未能如願,趙王宇文招也看不上他一個小小的西陽郡公,幾次到王府拜訪均被管家打發掉。


    既如此就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你們一幫廢物肯定成不了事,老子就在府外埋伏!


    到處是耳目盯著於是自己及手下沒辦法做火某藥,他又不想讓楊濟去冒險萬一出個意外來個‘轟隆隆’的話這個比較給力的幫手就木有了。


    正好壓縮空氣的科技樹已經初步點開,於是宇文溫又想了個新花樣把哨子接上小氣罐如此一來隻要一按動機關將氣罐裏的壓縮氣體放出吹哨就能驚嚇馬匹。


    實際效果很好這個叫做‘驚蟬’的小玩意甚至讓楊堅及其護衛們暫時失聰,也虧得自己幾個當時塞住耳朵要不也有得受。


    結果還是功虧一簣傷了楊堅卻未能要他的命,可笑的是自己就五個人和楊堅車隊護衛戰做一團時,不遠處的王府裏那麽多親兵結果趙王宇文招卻不敢衝出來放手一搏。


    你死了又如何,隻要大周還是宇文氏的天下你的兒子最不濟也能做個逍遙王公,活該一個個被楊堅反殺!


    “不知郡公昨日在大堂上所說的‘機發自鳴演奏蟲’是否與西洋音樂盒類似?”楊濟來自明末,對西洋事物倒是有些了解。


    宇文溫說是,原本想著弄幾個出來賣錢補貼家用後來索性用來給黃阿七下陷阱,還有那幾副鐵背心就是用來做胸甲的,至於用來騙黃阿七讓他以為強練受傷倒是後來才想到的計策。


    楊濟和楊堅弟弟竟陵郡公楊瓚有交情因此特地拿他來當幌子,雖然曆史上楊瓚確實對哥哥楊堅篡權不滿數次謀劃刺殺,但此次宇文溫沒有讓他知道計劃隻是借他的身份來抵擋楊堅有可能爆發的怒火。


    “楊兄的刀法果然精妙,一人獨力打敗十餘護衛當真了得。”宇文溫開始相信楊濟先前所說能夠單挑打敗建奴白甲兵的事情了。


    楊濟隻是黯然神傷,光一個人能打又如何滿清最後還不是入主中原了。


    明末已經是個火炮為王的時代,攻城的火炮幾炮轟下去城牆就塌了如潮的建奴從缺口衝進來自己再能打又能擋得了多少?


    他曾和宇文溫討論為何不造出火炮來幫助安州軍攻城掠地,宇文溫實話實說安州地盤小人力物力都比不上楊堅、尉遲迥甚至江南的陳國,現在真要弄出火炮怕是安州造一門別人造五門。


    再說萬一給突厥學了去怕是中原再無安寧之日,一切都要等到自己有了地盤有了實力才能實施,包括火銃。


    “是啊,建奴以十三副盔甲起兵時也沒有火炮...”楊濟悵然若失,不過隨後又打起精神來:“沒有火器可按著戚少保的《練兵紀實》練兵亦能橫行天下。”


    話題轉到如何離開長安方麵,宇文溫說一時半會也急不來,安州那邊也需要時間調整自己既然都來到長安便盡量多爭取一些時間,再說相州總管尉遲迥那裏形勢不錯楊堅也顧不得為難安州。


    “本公身邊到處是耳目,既然楊兄才幹出眾就有勞了。”宇文溫一錘定音,想了想又補充道:“路徑本公早已定好,隻是需要安排可靠護衛屆時一路護送。”


    “所謂狡兔三窟,還要另外置下一處宅院以防不測。”


    “敢不從命。”楊濟行禮告退。


    臨跨出大門前楊濟迴頭望了望宇文溫,腦海裏又迴想起當日行刺時對方那不要命的表現,想想當時不遠處趙王府的鴉雀無聲他搖搖頭走了出去。


    若是爾等能有宇文溫一半勇氣,這大周的天下哪裏會給楊堅奪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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