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接近尾聲,氣候變得寒冷,即便如此,街上仍然不受影響,照樣熱鬧滾滾。


    秦波深帶著唐釉雪下山,一迴到京城,兩人出眾的外貌立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秦波深見識到男人們眼底的驚豔,一臉無奈地看著興奮的到處亂逛的唐釉雪。


    他是不是該拿頭巾蓋在她的臉上?免得她絕美的外貌引來男人的垂涎。


    這時,有人認出唐釉雪的身份,紛紛上前攀談。


    “釉雪姑娘,你不是生病嗎?”


    “是啊,畫館的人還堅持不讓我們見你呢!”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被包圍住的唐釉雪神色尷尬。


    “呃,我好多了,所以才……”話說一半,腰間多了一隻手臂,小臉被迫埋入健壯的胸膛。


    “雪,他們是誰?”秦波深以護花使者的姿態抱住她,俊朗的容顏掛著迷人的笑容,模樣瀟灑又自信。


    “畫館的客人。”


    “是嗎?多謝二位公子平時對釉雪的支持。”


    “釉雪姑娘,他是……”其中一人忍不住發出疑問。


    “嗯……”唐釉雪淡笑不語。


    “還有什麽好問,這麽明顯還不明白?”另一位公子臉色鐵青,拂袖而去。


    原來桃麵畫師名花有主了。


    “釉雪姑娘、這位公子,下次再見。”先前那位公子打完招唿,跟著識趣離開。


    “他們怎麽了?”唐釉雪不明白他們為何匆忙離去。


    “也許有急事,別管他們了。”秦波深眯起眼,暗想:希望他們能夠努力散播釉雪名花有主的事實,他才不需要費神清除她身邊的男人!


    唐釉雪挽住他的手臂,聽見周圍傳來竊竊私語,男人的口中談著她,而女人掛在嘴邊的人就是秦波深。


    她想了一下,隨即從袖口掏出手絹遞給秦波深,“蒙上臉。”


    “什麽?”


    “用這個把臉蒙住。”俏臉明顯不悅,“我不喜歡姑娘們看著你,快點蒙上。”


    秦波深盯著手絹,俊顏充滿無奈,搖著頭,大手捏著她的臉,“蒙著這個上街,成何體統?”


    “可是她們都一直盯著你看。”她嘟唇。心裏不舒服。


    波深可是她的耶!為什麽姑娘們都對他露出虎視眈眈的眼神?仿佛要將他一口吃掉!


    她討厭這種感覺啦!


    “如果我蒙著臉,你也得蒙臉。”


    “為什麽?這樣兩人在一起看起來多蠢……”可以組成蒙麵情人了。


    他瞪她。隻準他蠢,不準她自己蠢羅?


    “其實我沒有那個意思。”她自知說錯話,立刻拿迴他手中的手絹。


    “周圍盯著你看的人並不比我少,我的心頭也不舒服。蒙臉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清清喉嚨,大手將她的後腦壓向自己的胸口,“你得這樣走路。”


    把她的臉遮住,看那些男人還會不會露出色眯眯的眼神!


    “吼,別鬧了,不跟你玩了。”她拍掉他的手,推開他,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忽然,她指著攤位上的胭脂盒,“你看,這個胭脂好漂亮。”


    “你喜歡?我買給你。”


    “這個也好漂亮。”她把目光移向梳子。


    “我買給你。”


    “哇,這玉佩真美。”


    “買給你。”


    唐釉雪見他掏出銀兩,挑起眉,隨手一指,“這個、這個、這個……我都想要。”


    秦波深麵不改色,再次掏出銀子放在桌上,“通通買給你。”


    她歪著頭,“波深,你說這話的樣子好像為人父喔!我又不是小孩子,幹嘛這麽寵我?”隻差沒有說出“阿爹買給你”!


    為人父?秦波深怔住,沒想到她會有這感覺,“誰要你動不動就像孩子使性子?我也不知不覺就變這樣了。”


    他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擺明寵溺她。


    “遲早我會被你寵壞。”


    “寵壞就寵壞吧,我算準你不舍對我使壞。”他勾起嘴角,笑容異常迷人,大手揉亂她的發絲。


    唐釉雪胸坎下的心急速跳動,對他投降了。她好喜歡他朝她露出溫柔的笑顏喔!想到可以一輩子看著他的笑容,身心都飄飄然。


    糟糕,她愛慘秦波深了。


    “說正經的,應該要買些禮物給清姨。”她趕緊拉迴神。


    “嗯!”


    “清姨很喜歡禮物,看到你帶禮物過去,肯定會很高興。”


    “是嗎?那就多買幾個吧!得好好巴結清姨啊!”秦波深認真地挑選禮物,沒注意唐釉雪因為被前方的攤子吸引,先行跑遠。


    “哇,好漂亮的毛筆。”她的眼底映入一整排上等的毛筆、硯台,興奮地奔上去,一不小心撞上迎麵而來的人,“啊,對不起、對不起……姑娘,沒事吧?”


    唐釉雪一抬起頭,瞧見此女子蒙著麵,但露出的眼眸十分漂亮。哇,紗帽下的容顏一定很美。


    “沒事,你呢?”清亮的嗓音溫柔地問道。


    唐釉雪搖頭,“沒事。”


    那女子點頭,繼續向前走。


    這時,秦波深一臉緊張地迎了上來,恰好與那名女子擦肩而過……這感覺?他停下腳步,迴頭望著走遠的背影。


    “好熟悉……難道是……”燕心?腦海浮現一張豔麗的容顏,他心一揪。


    會是她嗎?他眯起眼,終究搖頭。不,她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波深。”


    秦波深轉過頭,收起怪異的神情,變迴隻擔心心愛女子的男人,“唐釉雪,為什麽又亂跑?”


    “你快過來,這裏的筆墨好棒喔!”唐釉雪無視他生氣的樣子,展露出甜美的笑顏催促他。


    這壞丫頭,就知道用這招來哄他。他無奈地笑,來到她的身邊。


    濃情蜜意的畫麵落入方才那位蒙麵女子眼中,她躲在角落,喃喃自語:“你喜歡的人就是她嗎?”


    他們分開這麽久,他理當會再找到心愛的姑娘……何況當初是她背叛他,她有什麽資格怪他呢?


    可,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總覺得心隱隱作痛。


    明明不愛他啊!怎會冒出如此怪異的感覺?難道是自尊作祟?她捫心自問,露出一絲苦笑。


    或許就是該死的自尊心啊!


    還以為自己會是他此生的最愛,沒想到看見他對另一名女子的好遠超過當時對她的,她立刻感到不悅。


    燕心卸下紗帽,露出姣好的容貌,“秦波深,這次我絕對會得到望丹派的武功秘笈。”


    她握緊拳頭,刻意忽視心頭湧現的嫉妒,說服自己是貪圖他的武功,並非他的心。


    ***


    “你這壞丫頭,還知道要迴來?”一名婦人對著站在麵前的唐釉雪怒吼,即便年過半百依舊美麗的臉龐刹那扭曲,瞥見她身邊的男子,臉色更是難看。


    “清姨,對不起……”唐釉雪低頭小聲地說。


    秦波深帶著她迴到畫館,立刻被清姨叫進廂房。光是看清姨的臉色就知道她憤怒異常,乖乖認錯才是上策。


    “對不起?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都快把京城搜遍了,還是找不到你!我都急出病來了!”清姨氣得發抖。


    “清姨,我都不知道原來你生病了……還好嗎?”


    清姨杏眼一瞪,“你覺得呢?”


    唐釉雪懊惱極了,硬著頭皮開口,“我不是有留下紙條要你別擔心我嗎?”


    聽到紙條二字,清姨的臉色鐵青,雙手拍著桌子,“你還敢跟我提紙條!上麵寫那什麽……‘我要去遊山玩水,勿掛念,保重’,就這幾個字算什麽?你想氣死我嗎?”她看到內容都快吐血了。


    在一旁的秦波深皺眉,頻頻朝唐釉雪投射“不苟同”的目光。


    “言簡意賅嘛!”


    “咳咳咳。”清姨瞪大眼,差點被口水嗆到,倏地拔高語調,“你說什麽?這句話可以這樣用?”


    秦波深搖頭歎氣,一手抹臉。唉,她越說越讓清姨火大了。


    “不行嗎?”唐釉雪眨眼,一臉無辜,拉拉秦波深的衣袖,小聲地問:“波深,我說錯了?”


    秦波深感受到清姨憤怒的視線,露出誠懇的笑容,“清姨,其實是我的錯。是我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帶走釉雪,如果你氣不過就罵我吧!”


    清姨冷哼,“這是家務事,秦公子請勿幹涉。”她對男人沒有好感,當見到唐釉雪和他一起迴來時,心情更火大了,“你說,這幾個月都上哪兒?該不會一直和他在一塊吧?”


    “清姨,為什麽對波深這麽兇?他是想幫我說話才……”


    唐釉雪話說一半,秦波深馬上拉扯她的袖子,阻止她說話。


    “我沒關係。”他小聲地說,微微一笑,讓清姨消氣才是當務之急。


    唐釉雪忍住不舒服的感覺,“嗯,這幾個月我一直和波深在一起。”


    “為什麽?”


    唐釉雪解釋和秦波深相遇,以及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清姨,我們是真心相愛!波深為了把我娶迴家,還特地和我一起迴來,想向你提親呢!”


    清姨一臉震驚,眼神在他們身上來迴打量,頭開始痛起來。一次離家出走不僅談了戀愛,甚至把男人迴來?


    這些年她多麽保護唐釉雪,沒想到嚴密的保護全讓這名叫秦波深的男子破壞殆盡。


    “清姨,我知道你擔心釉雪,會這麽生氣是理所當然,可是我對她是真心的,請你相信我。”


    “她離開家幾個月,迴來之後,就跟我說要與一位我不認識的男子成親,是要我怎麽辦?我怎麽可能相信!”清姨冷著一張臉,握緊拳頭,“雖然我不是釉雪的親生娘親,可她從小是我撫養長大的,她就像我的孩子……我不可能隨便就把她托付給別人!”


    “清姨,波深不是隨便的人,他是我愛的人。”唐釉雪湊近她的身邊,挽住她的手臂,“清姨,你何時聽我提起過男人的名字?這些年,多少男人對我獻殷勤,但我一次都沒有動過心,因為我看得出他們不是真心的,直到我遇見波深。”


    她望著秦波深,露出甜蜜的笑,“他沒有像那些男人說著甜言蜜語,更沒有獻上珍貴的禮物,而是真正對我好……在危險的時候保護我,在我不開心的時候逗我笑,在我感到寂寞的時候在一旁守護我……”


    她停頓一下,又說:“我不是傻子,我知道那是真情。清姨啊,是我先愛上波深,是我死纏著他不放的。”


    清姨愣住,神情複雜地看著秦波深。這男子相貌俊朗、高大挺拔,而且氣質和那些隻會說大話的公子哥兒截然不同,就連她見到他的瞬間都被他的樣貌震懾。


    如此出眾的男子確實不凡。


    “清姨,我和你約定,絕對會愛護她一輩子,能不能相信我呢?”秦波深的眼神無比真摯。


    清姨沉默一下,緊握唐釉雪的手,“你真的愛他?”


    “嗯,很愛很愛他。”


    看她一副幸福的樣子,清姨怎忍心反對,“哎,你這讓我操心的孩子。”


    “清姨,答應我們啦!”


    “你絕對會愛她一輩子,永遠不辜負她?”清姨問著秦波深。


    “是。”


    清姨歎氣,點頭,“如果你們彼此相愛……”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等等。秦公子,你是做什麽的?”


    此話一出,唐釉雪立刻緊張地說:“清姨,這又有什麽關係?你快答應我們的婚事啦!”


    “怎麽會沒關係?你往後的幸福最重要!”清姨看出她的不對勁,“你們有事瞞著我?有什麽不能告訴我?”


    秦波深知道總是要麵對,也不認為說謊能夠騙得了人生曆練深的清姨,緩緩地開口:“我……是山賊。”


    唐釉雪瞧見她鐵青的臉色,連忙解釋:“清姨,其實……波深原本是大名鼎鼎的望丹派繼承人,可是出了一點意外才會去當山賊,不過他都是劫富濟貧,是好人啦!”


    “你閉嘴。”清姨看著秦波深深邃的眸子,“你說。”


    “我當山賊的動機已經不重要了,我猜清姨想聽也不是這個。”他深吸口氣,認真地說:“為了釉雪,我會重新開始,之前我有存下一筆錢,想要靠那笑聲錢做點小生意,自給自用沒問題。我知道我是山賊這事實讓清姨難以接受,但是我會努力讓釉雪生活無虞,絕對不會虧待她。”


    他的態度誠懇,眼神清澈,不像是會說謊的人……但愛女心切的清姨深怕她會過得不幸福,寧願選擇扮黑臉。


    “對不起,秦公子,我沒辦法把釉雪托付給一個曾經是山賊的人。”她恢複冷漠的樣子,“男人的承諾不可能直到永久,即便當下愛得要死,日子一久,感情還是會變淡的,我不希望釉雪到時候後悔!”


    “清姨,你又知道我會後悔?”唐釉雪焦急地喊。


    “我是過來人,當然知道!”


    “我又不是清姨,才不會後悔呢!”她衝動地說出口,瞧見清姨瞬間刷白的臉色,心狠狠一揪。


    她傷到清姨了……


    “清姨,釉雪不是那個意思。”秦波深趕緊出聲打圓場。


    “什麽話都別說了,我絕對不會答應你們的婚事,秦公子請迴吧!”清姨說完,用力抓緊掙紮的唐釉雪,冷冷地下逐客令。


    “波深。”唐釉雪的眼眶泛紅,難受地喊。


    秦波深早料到會有此結果,鎮定下心神,安撫她說:“乖,我先迴去,你好好休息。”他看向清姨,“清姨,我不會放棄的,會一直求到你認同我為止。改天再來登門拜訪,晚輩……先行告辭。”


    高大的身影離開廂房。


    “他是什麽身份有比他愛我還重要嗎?”唐釉雪依依不舍地望著他消失的背影,傷心地說。


    清姨聽到這話,心房刺痛。她隻是不想讓釉雪受傷,做錯了嗎?


    ***


    唐釉雪呆坐在床榻上,神情憔悴。當清姨知道她和秦波深的事情,說什麽也不答應婚事,不僅拒見每天都到畫館的秦波深,還將她關在房裏,存心阻斷他們見麵的機會。


    三天過去了,這幾天她過得好痛苦,整個人消瘦一大圈。


    她覺得自己病了……是相思病啊!


    她閉上眼,淚水不自覺地滑落下來。


    “波深,我想你……好想見你。”她呢喃,忽然臉上多了一隻手,溫柔地擦去她的眼淚。


    “雪啊,就算我不在身邊,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呀!”


    聽到這聲音,唐釉雪猛然睜開眼,眼簾映入一張熟悉的俊容,淚水掉得更兇了,“你、你……怎麽會……是我作夢嗎?”


    秦波深俯下身,挺直的鼻子貼上她的,輕輕地磨蹭,“你說呢?愛哭鬼。”


    “可是清姨不是不讓你進來?”


    “傻丫頭,我想來,還有誰能阻擋我?”


    她怔住,隨即想起他們初相遇的時候,“我都忘記波深的武功很厲害了。”她立刻奔入他的懷抱,貪戀他的味道。


    秦波深深深歎息,他何嚐不思念她呢!


    “我不在身邊,你是不是忘記要吃飯?瘦成這樣,想讓我難過嗎?”大手摸著她的長發。


    “想到不能和你在一起。心情很難過嘛!”


    “怎麽會不能在一起呢?隻要需要花一點時間。”


    “波深,我們什麽都管了,像以前一樣帶我離開好不好?”她抬起頭,哽咽地說。


    他搖頭,“如果我這麽做,清姨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們了。”釉雪的性子率真,想到什麽就去做什麽,但他不能跟著胡鬧,“明明我可以無視畫館的守備進來找你,這三天卻選擇站在門口請求清姨,知道是為什麽嗎?”


    “不知道。”她隻想到也許波深不夠愛她,才會一點也不受思念之苦。


    “清姨對你來說很重要,我不希望傷害你愛的人,所以無論如何都想得到清姨的認同。”


    唐釉雪凝望他真摯的眼神,覺得自己好丟臉,“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是這麽想……還誤解你的心意。對不起,波深。”


    “不管你做錯什麽,我都不會怪你的。”他微笑,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今天來找你,其實是有話想……”


    話才說一半,門外傳來一位女子的聲音。


    “小姐,我端點心來給你吃!”


    “是翠兒。”唐釉雪一臉驚慌,“怎麽辦?”


    “跟她說你想睡了。”秦波深獻計。


    唐釉雪馬上照做,“翠兒,我不想吃,想休息了。”


    門外的人影依舊沒離開,“可是……”


    秦波深立刻將燭火熄滅,房內瞬間一暗。


    “翠兒,我要睡了。”唐釉雪又補上一句。


    “……好吧,翠兒不打擾小姐了,好好休息。”翠兒終於捧著點心離開。


    唐釉雪的眼前一片漆黑,“波深,現在怎麽辦?”


    “咱們到外頭。”他忙不迭地握住她的手,憑著敏銳的感覺,從容的帶著她走出房門。


    ***


    夜深沉,走廊上空無一人,靜悄悄。


    “這裏隨時都會有人出現。”秦波深說完,大手摟住唐釉雪的腰,施展輕功帶著她躍上屋簷。


    唐釉雪趕緊用手捂住嘴巴,免得尖叫出聲驚動畫館的人。


    “在屋簷上不會被發現?”她小聲地問,害怕底下冒出人。


    “當然不是這裏。”秦波深微笑,帶著她躍過好幾戶人家的屋簷才停下腳步,“坐在這裏就不會被發現啦!”


    “哇,我逃出畫館了耶,不過這裏是哪裏?”唐釉雪興奮地點頭,東張西望,發現底下有好多人來來去去,好像是一間客棧。


    “我住的客棧。”


    秦波深抱著她坐下,臉窩入她的頸項,安心地唿出一口氣。


    “原來這幾天你都住在這裏。”她仰頭,看著夜空的繁星點點,不禁歎氣。


    如此美景應該要開心欣賞才對……可惜現在的情況讓她笑不出來。


    這時,她的眼前出現一個桂花糕。


    “這是什麽啊?”唐釉雪看見秦波深手中捧著用油紙盛裝的點心。


    “我要客棧裏的廚娘幫忙做的。”他將桂花糕她的嘴唇,“快點吃。”


    “可是我吃不下。”她搖頭。


    “為了我吃一點好嗎?”他哄著,“這幾天你肯定吃不好也睡不好,我擔心你的身子會狀況。”


    她沉默一下,接著乖乖吃著桂花糕,“我會聽話把這些食物吃光。”


    他鬆口氣,大手拍拍她的臉。


    唐釉雪一邊吃,一邊問:“波深,如果清姨一直不答應咱們的婚事怎麽辦?”


    “我會讓清姨答應的,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秦波深抱緊她,語帶保證。


    “怎麽做?清姨連見你的意思都沒有,想求她也沒辦法啊!”她嘟唇,一臉為難。


    清姨是她重要的親人,波深則是她心愛的人,兩邊她都不想放棄!


    “為了解決這件事,我才會闖入畫館來找你。”


    “你想到辦法了?”


    “也不是想到辦法,是覺得既然我無法進入畫館見清姨,那就讓清姨走出畫館羅!”


    “走出畫館?”唐釉雪重複,隨即明白他的意思,“你要我帶清姨來客棧?”


    “嗯!”秦波深點頭,“你得不著痕跡地帶清姨過來,千萬不能讓她識破你的目的。”


    “那該怎麽做?我最不會說謊了。”她咬唇,苦惱極了。


    “所以這幾天你不可以再虐待自己,得好好吃飯、休息,恢複正常的生活,讓清姨認為你已經忘記我了。”


    “嗯……好艱難的任務喔!”


    “雪,你必須這麽做。”大手撫摸她的臉,“接下來我也不會到畫館,讓清姨以為我死心了,到時候你再借故要出來散心,帶著她來這邊。”


    “眼下好像隻有這個辦法了。”她喃喃自語,緩緩地點頭,“我懂了,我會照你的話去做。”


    他們達到共識之後,便待在屋簷上欣賞美麗的風景,直到快天亮,秦波深才送她迴畫館。


    ***


    那一夜分離後,唐釉雪按照秦波深的意思,不再像以前為了抗議清姨而絕食、哭鬧,慢慢恢複原本的自己。


    起初清姨還抱持懷疑,但得知秦波深也不再來畫館。心想男人全是一個樣,當新鮮感一過就會放棄,所以開始相信他們是分開了。


    當清姨放下戒備時,唐釉雪提出想出外散心。


    “清姨,我好久沒有出去了,都快悶壞了。”她挽住清姨的手臂,撒嬌地說。


    “誰要你不乖乖聽我的勸,硬是喜歡上……”瞥見唐釉雪的小臉,清姨瞬間止口。


    縱使唐釉雪已經看清楚秦波深的真麵目,但現在還是別提及名字比較好。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啊!”


    清姨猶豫一下,隨即點頭,“好吧,想去哪裏清姨都陪你。”有她在,還怕釉雪會丟下她逃跑嗎?


    “太好了。”唐釉雪微笑,小心掩飾目的達成的喜悅,“走吧,清姨,你可得好好陪我逛街!”


    她們一同踏出畫館,走進熱鬧的小街,逛起小攤子。唐釉雪的現身,立刻吸引眾人的目光,所到之處都傳來讚美。


    她們早習以為常,若無其事地逛街,買自己喜歡的物品,一路上笑聲不斷。


    “清姨,咱們休息一會兒再迴去好嗎?”唐釉雪停在一間客棧麵前。


    “離畫館不遠了,還是先迴去吧!”


    “可是我的腿好酸、口好渴,進去喝杯茶再走嘛!”她拖著清姨走進客棧。


    “好好好,都依你,別推了。”


    唐釉雪笑容滿麵,趕緊拉著清姨找個位子坐下,“小二,上茶。”


    “是。”小二端來茶水。


    “你在瞧什麽?”清姨發現她一進入客棧,不時東張西望,好奇地問。


    “啊……沒什麽。”唐釉雪尷尬地笑了笑,隨即在二樓瞥見一道高大的人影,興奮地站起來,“是波深。”


    清姨也看見了,臉色難看,憤怒地開口:“唐釉雪,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


    “清姨,如果不這麽做,你會願意見波深嗎?”唐釉雪自知犯錯,低聲下氣地說。


    “哼,就算你這麽做,我也不會見他。”還以為她覺醒了,沒想到至今仍執迷不悟!


    清姨站起身,氣得想離開。


    “清姨,別這樣。”唐釉雪急忙拉住她的手,不顧她的反對拖著她上樓,“先見麵再說……”


    “丫頭,快放手!”


    “吼,清姨……”唐釉雪撒嬌,硬是不放手,“波深,我們在這裏……”她急著朝秦波深招手,卻發現他的臉色鐵青,而且身後還跟著一名貌美的女子,她頓時止口。


    怎麽迴事?波深在生氣?那女子又是誰?好多困惑一下子浮現。


    “我絕對……”清姨發現她的不對勁,跟隨她的視線望去,看見秦波深和一名女子拉拉扯扯,“這是做什麽?”


    唐釉雪欲上前弄清楚,當踏出步伐時,那名女子的舉動讓她全身僵硬。


    那名女子竟抱住秦波深——


    “怎麽會……”唐釉雪離他們的距離過遠,聽不見他們的對話,可看見秦波深縱使臉色難看,卻也沒有推開她的樣子,心狠狠揪痛。


    “這臭小子還說愛你,在外頭根本有女人!”清姨氣憤地開口。


    砰!秦波深和那名女子一同走進廂房,消失在唐釉雪的眼前。


    “丫頭,看清楚那小子的真麵目,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才不會真心對待……”


    清姨望見唐釉雪的眼淚,胸口一疼,摟住她的肩膀,“傻丫頭,別哭了。”


    “清姨,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波深不會騙我的……”


    “傻瓜,他分明就是故意讓你看到這一幕,是想逼你死心啊!”


    唐釉雪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波深愛的人是我,他說過愛我的……”吸吸鼻子,她伸手抹去淚水,“我要問清楚,這肯定是誤會。”


    “丫頭。”清姨跟在她的身後,無奈地嚷著。


    都大方帶女人迴房了,還有什麽誤會?她過去隻會得到難堪罷了。


    唐釉雪聽不進去清姨的勸阻,執意要找秦波深,當快接近他的廂房時,迎麵而來的男子令她驚愕地停下腳步,“方則承,你怎麽會來這裏?難道又想傷害波深?”


    方則承也是一臉意外,他走過去,語氣嘲弄,“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放心,他的武功高強,我根本打不過他。”


    “那為什麽你會出現?”唐釉雪的眼神戒備,深怕他會耍手段。


    “為了燕心。”


    這個名字讓唐釉雪倒抽口氣,頭皮發麻,“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剛才沒看到嗎?秦波深和一個女人走進廂房。”迴想他們在一起的畫麵,方則承的臉色陰沉。


    “難道那女人是燕心?”她抖著嗓音,小心翼翼地問。


    他勾起嘴角,冷冷地說:“是啊,舊情人相見,不曉得秦波深的心情如何?我還看到他們抱在一起,說不定會舊情複燃呢!”


    “你胡說!”唐釉雪的臉色發白,猛搖頭,“波深才不會這樣待我呢!”


    一旁的清姨終於看不下去,“丫頭,快告訴我怎麽迴事?你認識那名女子?”


    唐釉雪的心好痛,原本止住的淚水不禁決堤,“清姨,我……”她說不出話,腦袋一片空白。


    倘若那女人真是燕心,那她沒有勇氣去質問秦波深了。


    “秦波深若不是愛她,又怎會被背叛之後還想找她?”方則承不甘心自己傷心,恨不得所有人都和他一樣淒慘。


    唐釉雪可是秦波深的心頭肉啊!如果破壞他們的感情,不就等於是給秦波深最沉重的打擊?他暗想,眼底閃過狡詐的光芒。


    唐釉雪難過地閉上眼,纖細的身子搖搖欲墜:“波深還愛她?”


    “不愛她,又怎會抱她?甚至帶進房間?”他瞪著距離不遠的房門。心隱隱作痛,“舊情人待在同間房,代表的意味不是很清楚了!”


    他太了解燕心的想法——為了得到望丹派的武功秘笈,重迴舊情人身邊又何妨!


    “丫頭!”清姨連忙扶住臉色蒼白、步伐踉蹌的唐釉雪,“別哭了,清姨會心疼啊!”


    唐釉雪的腦中不斷浮現秦波深和燕心抱在一起的畫麵,以及方則承冷嘲熱諷的話語,本來的自信完全崩潰。


    她最害怕的就是波深會迴到燕心的身邊。


    “清姨,我怎麽辦?”她哭倒在清姨的懷裏。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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