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會變得這樣快嗎?嬌嬌眼裏滿是淚水,她定定的看著魔酋。


    她不怕魔酋殺他,也不怕為魔酋做一些為人不齒的事,但是,嬌嬌怕魔酋嫌棄她。甚至,她希望魔酋現在就能殺了她。


    這樣,她就不用背負那些她無法迴報的情感,她也不用這樣虛偽躲閃的活著,她就可以像簡單人一樣生活了。


    上一次,他們的發絲交纏時,他還會溫柔的抱住她,聽著她埋怨煉魔島的環境太荒蕪,他們應該種些樹,種些花;埋埋怨魔酋的院子怎麽這麽醜,全部是石頭和雜草;埋怨有些小孩總是打趣她是魔酋的相好。


    之前,煉魔島雖然有合歡宗,萬魔宗,鬼宗和離魂殿幾大宗派,其實說起來,隻是不同修士根據不同修煉功法區分後,隨意分在幾個宗而已。


    話說,煉魔島的名字是怎麽來的呢?


    九州的弟子,除了天姿聰穎,家族勢力雄厚,或者機緣很強,勤奮不挫等人外,大半部分的修士,都因為各種原因,修仙之路突然中斷,成了“廢人”,或者“凡人”,或者“走火入魔之人”。


    修仙從來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缺少資源,遭人陷害,戰鬥受傷,壽命到頭等等,都會阻止修仙之路。


    “廢人”自然是廢了,“凡人”甘願放下修仙的心,安穩的度過一生便罷了,那麽,“走火入魔之人”又該如何處理呢?


    “走火入魔之人”往往修為有成。在關鍵階段,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他們的心智尚且成熟,並且許多皆曾經是位高權重之人,家族念得一絲舊情,或是不舍,便把他們送到九州外的一座荒島,讓他們自生自滅。


    還有些不能殺,又不想讓他們好過的人,不知道如何處理時,也送到煉魔島。


    這就是煉魔島的來源了,最初,九州之人也是懷著能將“心魔”煉化的願望,取了煉魔島這個名字,後來,煉魔島上大多修士舉止瘋癲,或者有些各種各樣的不足,大家對煉魔島的印象也開始偏頗起來。


    在魔酋改革之前,合歡宗,萬魔宗,鬼宗和離魂殿幾大宗派隻是有名無實而已,大家的修煉功法不一,也不是正統,就隨便根據靈氣和攻擊的路數,瓜分到這幾個門派。


    最先一批在煉魔島居住的修士,開創了這四個雜派,等到他們坐化後,留下自己修煉的功法,他們的家仆和其他人通婚生的孩子,根據靈根資質,經脈特點,又拜在不同宗派下,這時,幾個宗派才初具規模,有了功法傳承。


    不過,因為煉魔島的外來修士居多,外來修士一到煉魔島,總是習慣的拜入宗派,幾個宗門的功法,大體上還是參差不齊,品類各異。


    魔酋是什麽時候來到煉魔島的呢,大家也說不清楚,或許在第一批修士坐化之後吧。


    魔酋來到煉魔島後,拜入萬魔宗,他發現煉魔島上的環境,不適合某些功法的修煉,他還發現了煉魔島的土著人,他對煉魔島進行了大的改革。


    從前輩留下的功法中,挑選出適合大眾修煉的通用功法,傳給4歲以下的小孩,讓他們的家庭自己選擇修煉哪一種。


    修煉到7歲後,根據他們修煉時顯露的天賦,再分別拜入不同的宗派。同時,他把以前“隻進不出”的煉魔島,變成了“可進可出”的島嶼,溝通了與九州的聯係。


    因為這些貢獻,加上他的性格不偏不倚,一心隻想幫助煉魔島強大,他在煉魔島深受愛戴,隻有一件事讓大家很驚訝,魔酋大人非常寵愛一個瘋女人。


    自從魔酋將那個女人從海邊救迴來後,魔酋大人臉上的表情豐富了很多,也開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了,還有他的口頭禪多了一句,


    “別胡鬧,嬌嬌。”


    雖然每次他都這樣說,說話時還會故意板著一張臉,但是,魔酋一次都沒成功過,最後,他都會陪著那個瘋女人胡鬧。


    嬌嬌迴憶起那群孩子講這段話時的場景,心裏笑起來,她不是故意惹魔酋的,隻是,他總是管著她,像管著女兒,一點不像管著相好,她總想,把他正經的表象戳破。


    “魔酋,我就不能跟著你修煉嗎?”


    “不能。”


    “為什麽啊,你是島上最厲害的,你怎麽就不能教我了?”


    “不是我不能教你……”魔酋心想,我的水平教你綽綽有餘。


    “那是為什麽啊?”


    “煉魔島上沒有這個先例。”


    “什麽先例不先例了,先例不是人做出來的啊,你不答應我,誰開這個先例啊,再說了,你見過我這麽聰明的女人嗎,不收我當徒弟,你虧大了……”


    魔酋停住腳步,看向沒有一點不好意思,把自己誇的天花亂墜的藍衣女子,也就是嬌嬌。


    嬌嬌以為有戲,湊到魔酋麵前,一副乖巧的模樣。


    魔酋搖了搖頭,他怎麽能這麽對自己沒點數呢,還這麽聰明的女人,真是好意思。


    “怎麽還不行啊,真是的。”


    嬌嬌賭氣的蹲下,順手扯了一根草,拿在手裏晃來晃去。


    “你為什麽要認我當師傅?”魔酋見她沒跟上來,走迴來問嬌嬌。


    “我隻相信你。”


    “我就想跟著你。”


    “我就要你當我師傅。”


    嬌嬌一次性說了三句話,以為魔酋要鬆口了,站起來拉著他的衣袖搖晃,


    “魔酋,你當我師傅嘛,我也要像你那樣厲害,想幹什麽幹什麽,想揍誰揍誰,想殺海裏的妖獸……”


    嬌嬌不由自主的說起海獸,說到後麵,頭腦開始混亂,皺緊眉頭,


    “殺,海獸,海獸……殺,為什麽要殺……”


    魔酋見嬌嬌突然蹲下,抱住頭喃喃的說著要殺海獸,表情卻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他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她還是神誌不清。


    魔酋向嬌嬌輸送一道靈氣,等嬌嬌安靜下來後,他動作熟練的抱起嬌嬌。


    這次又去不了山上了,還有,這個女人,看來暫時隻能他來教了。


    魔酋按捺住心裏的小雀躍,微微扯開嘴角,抱著嬌嬌迴到他的院子。


    ……


    “動手吧,師兄!”


    魔酋看著眼神淩厲的嬌嬌,她還是穿著藍衣,不過,整個人的氣質卻變得一點都不溫柔,十分張揚和暴力。


    雖然不清楚為什麽嬌嬌這次醒了之後,一心以為他是她的師兄,魔酋還是點頭道,


    “好。”


    他們現在站在當初撿到嬌嬌的那片海域,嬌嬌手裏拿著一柄彎月鐮刀,向海水裏灑著一種藥粉。


    嬌嬌剛醒,就拉著魔酋到了這片海域,說要肅清海獸,他知道她還是放不下當初空獸的事情,便如她願,陪她來到了老地方。


    魔酋驅散旁邊的修士,向他們解釋嬌嬌來這裏的理由,以及,希望他們退開稍許,以免誤傷,他說這話時,那些修士微微張口,齊齊看向海的方向。


    魔酋以為嬌嬌出事了,也趕緊轉移視線過去,也有片刻的驚頓,隻看見,


    嬌嬌灑下藥粉將海獸吸引過來後,便站在原地,右手高舉彎月鐮刀。


    海獸從水裏現身,嬌嬌左手成拳,猛砸在妖獸身上,將妖獸砸的暈厥片刻,她右手手起刀落,砍向妖獸的脆弱部位。


    魔酋平靜的看著嬌嬌一拳一拳的砸在妖獸身上,濺起的波浪和血水沾濕了嬌嬌的臉龐和藍色裙子。


    她沒有使用靈力護罩,而是故意用肉體去迎接妖獸的攻擊,以及,親手感受宰殺的快感,那是複仇的極致愉悅。


    每一隻妖獸的脆弱部位各有不同,但是嬌嬌都能找準,並且快速迅猛的揮刀砍下,魔酋不知道嬌嬌是在什麽時候記下這些的。或許在每一次向他借書的時候,或許是去藏書樓的時候。


    魔酋第一次知道,嬌嬌內心深處,有如此大的怨恨。


    魔酋和其他人一樣站在岸邊看嬌嬌滅殺海獸,等到海獸聞到血腥味,向嬌嬌靠近,想要替死去的同伴報仇時,嬌嬌離開原地,飛到海麵中央。


    “魔酋大人,我們要不要去幫忙?”一人問魔酋。


    “不用,”魔酋搖頭,他看著遠處嬌嬌的身影,向問話的人解釋,


    “她可以,她也不想要別人幫忙。”


    其他人若有所思的點頭,而後不眨眼的看著眼前的殺戮盛事。


    嬌嬌騰空在海麵,用海浪的聲音作音樂,跳起了一支絕世之舞。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她的手臂溫柔的抬起又放下,眼神隨著指尖飄逸,腰肢輕柔的扭動,腳步錯亂,開始時,嬌嬌隻是緩慢的轉動身體。


    而後,隨著海浪的洶湧聲,嬌嬌開始快速的旋轉,她的藍底紅點的裙子,轉起來,像一朵致命的罌粟。


    隨著一曲結束,海獸紛紛陷入了片刻的昏迷,他們安靜的待在海裏,此時,嬌嬌將彎月鐮刀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短柄的彎刀,一部分是長的劍刺。


    她從空中飛向海獸,裙角像飛舞的蝴蝶,紅色與藍色的花紋交織,在落日的金光下折射出動人的美麗。


    以及,血腥的華麗殺機。


    魔酋和其他人一起觀看完了這幕演出,他們聽著海獸絕望的嘶吼,看著他們憤怒的掙紮,最後,都安靜的,在血紅的海水裏,堆積成高高的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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