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樓得知永夜城每隔十年選女的消息後,又過了兩個月便收到了一條奇怪的請托——請托要求他們尋找一個失蹤已久之人的下落。


    而買主隻提供了三條線索:一條是名字,要尋的人名喚默白;第二條是,此人最後出現的地方,乃永夜城外海邊沿處;最後一條,則是一張圖畫,請托上寫著,默白左手有此圖畫上的紋身。


    那紋身圖案十分奇特,幾條雜亂的線條交雜在一起,有兩條細線的交叉處有一個圓形的黑點。請托是三師弟拿迴來的,彼時師父不在樓中,師兄弟幾人仔仔細細的研究了半晌,最後還是大師兄看出了些許端倪,說那圖案看起來有些像一副地圖。什麽樣的地圖重要到要需要紋刻在身體上?而若是重要的地圖,又怎會紋到隨時會被人看見的左手?


    師父迴來後,看見請托的內容,皺眉半晌,道:“不接!”便迴內室去了。雙九見好不容易有去永夜城的機會,怎會就此輕易放棄?於是苦苦懇求師父接了這樁買賣。師父沉吟衡量再三,喊來大師兄,吩咐道:“條子放迴去,開價一百萬兩白銀,明日午時送到汴京城外十裏的桃李莊前桃林內。並寫明,五十年之內完成此請托,日期不定。”


    大師兄和雙九見師父此言,皆大驚,五十年後,請托之人也不知還在不在人世了,哪個傻子會白白的花這一百萬兩銀子買個日期不定的消息?況且這麽大一筆數額明日就要,擺明了是不讓人湊齊麽!怎奈師父吩咐完,甩甩袖子出門去了,雙九隻能暗暗咬牙,心中鬱悶不已。


    怎料第二日,那筆銀子竟然準時送到了,而最奇怪的是,從開始的請托到現在的銀子,買主都沒有表露自己的身份,除了要求和銀兩外,關於任務完成後送給何處何人未留隻字片語。


    大師兄看著那整整齊齊的一疊十萬兩銀票喜上眉梢,連連道:“世上竟然真有此種人傻錢多之輩,這不是白白給我們送銀子麽!”雙九也是心中暗喜,本以為這樁買賣黃了,卻不曾想竟然真有人上趕著被坑。而師父卻緊緊蹙起了眉頭,不發一言,手指輕叩桌麵,似是遇到了什麽難事,半晌,倏然起身往外去了。


    雙九心知師父這是著人去查買主之事去了,心下也不甚在意。反正白衣樓中能夠混入永夜城的隻得她一人,師父早晚會同意的。


    誰知,師父這一去就是一個月。之前師父倒是也經常出門,但是像這次一樣,不告而別,一走月餘,中途又未捎迴隻字片語的情況卻實屬首次。


    慕天生心知攔不住雙九尋找身世,隻能一邊著錦衣衛之人打探買主情況,一邊親自前往永夜城附近打探情報。花了近一個月,終於被他捉住了一名永夜城內開商鋪出島進貨的男子,略施手段,那人便把知道的全說了。但此人實乃永夜城外圍的外圍人員,知道的不多,僅僅是島上的一些不甚重要的情況而已——據說,這永夜城中有九位城主,乃是異姓結拜兄弟;城中極盡奢華,卻不知錢財源自何處;城內商鋪、酒樓、醫館一應俱全,自成一格,仿若一個封閉的小國一般;至於那些被擄走的女孩,到了永夜城中卻是被當作婢女使用。


    知道了那些女孩兒非是被歹人拿去練了邪功,鳳天生心下頓時鬆了口氣,暗歎道:“兒女真乃前世債也!”他終生未娶,膝下無兒無女,隻得雙九這一個養女,卻是如珠如寶,比那親生的還要疼上幾分。自小到大,未嚐離開過他身邊,而今,要送她去那萬分兇險之地,哪裏舍得?況且,那買主神秘異常,目的難測,至今仍未查到,他又怎能放心?但兒大不由娘,啊呸!不由爹。他也深知身世之事實乃雙九最大心結,若遲遲不能開解,將來於她武功進境上必將有所影響。這些年來,他著人多方打探,但關於雙九身世之事,始終毫無頭緒,看來終是落到了永夜城內。


    至此,慕天生一邊給雙九安排合適的身份,一邊督促雙九加緊練功,希望她能夠在出發之時再進一步,也多些自保的手段。


    話說迴前,鳳雙九與眾女站在路邊,等著那幾名抬人的侍衛經過。看著那隻露在外麵的手,雙九心亂如麻,她不會懷疑自己看錯,那張關於紋身的圖案,在師父迴來後,就被她貼在了帳子頂端,天天也不知要看多少迴,到了現在,就算是閉著眼睛,她也能原樣畫下。


    隻是,才到永夜城的第二天,就見到了請托中要尋找之人,而且,看樣子還是具屍體,這真的隻是巧合嗎?而今想來,當初他們得到永夜城每十年選女之事,乃是臘月,而白衣樓的規矩是,正月不做生意,到了二月初就接到了這個請托,倒似是早算計好了一般。事已至此,也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風雙九強壓下諸多心思,跟隨眾人向大帳後方繼續行去。


    繞過大帳,出現了一道封閉的迴廊,迴廊邊有一道小門,眾人在月無雙的帶領下魚貫而入。進了迴廊,鳳雙九才發現此處別有洞天,迴廊在她們進來的這一側看起來隻是一道簡單的迴廊,但是入了迴廊後的另外一邊,卻開著許多扇門。月無雙邊走邊向她們講解,這扇門通往廚房、這扇門通往酒窖、這扇門通往冰窖等等。走到迴廊盡頭,前麵出現了一片房舍,皆是二層小樓,想來就是姑娘們將來的住處了。


    月無雙將十幾人交給了一個迎出來的管事婦人,交待了幾句,就帶著風雙九原路返迴。路上,見雙九始終低頭、落後半步跟在她身後,她便刻意慢了幾分,雙九心中有事,哪裏看到她突然慢了下來,一頭就撞了上去。


    雙九心中一驚,莫非這月無雙看出了什麽?見她驚慌,月無雙卻是嗤笑了一聲,道:“原以為你是個膽大伶俐的,沒想到隻是見著個死人,竟嚇成這般樣子,看你那副臉色發白、魂不守舍的樣子!罷了!唉!既然已經選了你,且湊合用吧!”


    聞聽此言,雙九心中卻是暗自鬆了口氣,還好那默白死了,若非如此,她還真是無法解釋自己的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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