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李承宴多次迴憶起那短暫的時光,難以想象自己當時是如何熬過來的。


    自從學會了洗衣服、做飯、化妝之後,他又淪為了悲催的雜技演員,每日裏都要來上一兩段即興節目,如頂盤子舞劍,腳踏燃著火焰的車輪……


    再後來,那位精力十足的小祖宗已經不滿足於這些,開始發展新的業務。比如,讓他抱著一根桃花樹跳那些秦樓楚館裏的香豔舞曲,讓他化成豹子,她騎在他背上,手裏拿著一根皮鞭,指哪兒跑哪兒,跑得慢了,那皮鞭便啪啪啪地落下來,無關痛癢,卻似乎敲打在他的心尖兒上,讓他心裏酥麻難受極了。


    “宴哥哥,你這身豹子衣服做得實在是惟妙惟肖。比我的大床都舒服。我不管了,以後你就穿著這身毛茸茸的可愛豹子衣服,當我的床。”女孩子強勢下命令。


    李承宴沒敢說這是自己的真身,他嗚咽著點了點頭。


    然而,女孩並不知道她和他的距離,其實與貼身無異。她隻知道,自己晚上躺在豹子的懷裏,軟乎乎的感覺實在是妙不可言,舒服得不住地在豹子的肚子上翻身,卻不知身下的李承宴受著極大的煎熬。導致經常在女孩睡熟後溜出去找有冰山的地方降身體的邪氣與火氣。


    這種痛並歡樂的日子,持續到一年之後。


    這期間,他與錦沉殷數次交接,相安無事。錦沉殷依然做著那個看起來酷酷的冷漠的金翅大鵬,他也依然是那個桃花般絢爛的紳士豹子。然而深夜裏,錦沉殷與他,卻有著各自才知道的生理煎熬。


    一年後,女孩又到了他的地盤。李承宴從受不了做一張豹子床,變成了樂在其中,一日不被睡就渾身難受的地步。那一晚,妖王殿下躺在豹子軟乎乎的肚皮上,愜意歎息:“宴哥哥,你這身動物衣服,做得可真逼真啊,該有的地方都有呢!”


    那雙不老實的手,在李承宴的豹子本體上上下其手,豹子發出舒服又難耐的呻吟,目光裏都是瀲灩春色,心中卻惱恨地想:是哪個被車撞的混蛋將自家的妖王殿下培養得這樣流氓?一點女孩子的矜持都沒有!整日裏盡招桃花……


    次日,聽說凡間的城市裏開了新的服裝店,裏麵的衣服都是潮貨。李承宴出去買買買,鬼使神差地,被一輛馬車撞個正著。


    自然是不會受傷的。可是那一刻,李承宴有種宿命感,記憶裏有什麽閃過,卻又抓不住。


    腦海突然就跳出來一個桃花繽紛的畫麵。畫麵裏有小姑娘和還未長成的少年背影,夾雜著模糊的一段對話:


    “你叫什麽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我是你肖想不起的男人。”


    “那什麽時候可以再見到你?”


    “交給命運。”


    ……


    “我和詡詡……是不是還在別的地方見過?怎麽突然腦海裏就閃過她提著花籃蹦蹦跳跳的小女生樣子呢?”他自言自語,然而努力迴想,腦海又一片茫然。


    索性不再去想。幾千年的時光太長太久遠,想不起的,或許便不重要吧?


    這一次,他順便買了一個裁縫的工具迴去。


    因為詡詡說了,將他親手裁剪縫製的衣裳穿在身上,那才叫真的“把愛穿在身上”呢!


    初次學裁縫,李承宴看著書本裏的教程,難免專注了一些,沒有留意到洞府外麵那輕的不能再輕的腳步聲。


    漂亮的九尾白狐那四隻肉肉的腳底板蹦躂在地上,幾近無聲無息。直到走到了洞府的門口才化作了白衣如雪的魅惑男人傾千亦。


    他輕巧地穿過洞府結界,然後看著正大咧咧坐在地上啃雞腿的女孩子,以及小媳婦般賢惠地在一旁拿針線縫製衣服的美男子。


    張大了眼睛。


    那豔麗的容色瞬間僵住,狐狸眼隻在李承宴身上停留了一瞬,就定定地落在了女孩的身上,與女孩那雙好看的杏眼對望。


    向來憤世嫉俗荒涼無情卻又總是嫵媚勾人的傾千亦,聲若玉石: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特麽……這是看到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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