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彭堯平時去pub更多,因為他總是蹦兩下就懶得再蹦,嫌累,不過他拿不準倪雪有什麽偏好,畢竟倪雪的臉上沒什麽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彭堯沒跟倪雪講過,他也正是覺得倪雪這副樣子才格外勾人。小迪很快趕到,離著好遠就跟彭堯揮手打了聲招唿。倪雪也看向小迪,對方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頭發染成淺粉色,眼妝精致,外邊穿一件毛絨絨的厚外套,拉鏈沒拉,裏麵是件短上衣,剛好露出腹部肌肉線條,以及中間的一顆臍釘。小迪指了指前邊:“我們去這家。”見到門口有個醒目的彩虹logo,倪雪頓時心下了然。這個時間還未到酒吧的客流量高峰期,一樓很多空座,他們在吧台附近坐下,小迪掃點餐二維碼,先點了一杯,又說今晚他請客,讓彭堯和倪雪隨便選。彭堯酒量不錯,對小迪說:“和你一樣。”倪雪平時滴酒不沾,意識不到事態嚴重,對彭堯說:“和你一樣。”就這樣,沒過多久,酒保端著三杯一模一樣的酒送至桌前。彭堯和小迪作為多年不見的老同學,一見麵就開始敘舊,倪雪插不上話,隻好咬著吸管一口一口地喝酒。然而彭堯到底忘記了囑咐倪雪,小迪點的酒度數很高,是款烈酒,如果喝得太急,很容易迅速上頭。蔣冬河準備在今天和倪雪好好聊聊。他向來是個效率至上的行動派,發生問題就會立刻解決,這次能容忍倪雪躲他這麽多天已經是極限,他與倪雪保持距離,本意是解決問題,但如果再拖下去,反而會給二人帶來新的困擾。他買了幾樣菜和肉迴家,又給倪雪發過去一條微信,叫倪雪迴來吃晚飯,他們再好好談一談。倪雪沒有迴複他。難道是還在鬧脾氣?蔣冬河猜測。他知道倪雪這天沒有晚課,平時早就該到家了,他不確定倪雪是有別的事要忙,還是單純不想理他。一想到倪雪曾經碰見過的唐傑,蔣冬河的神經一瞬間緊繃起來,立刻又發過去兩條信息,詢問倪雪的狀況。[蔣:今晚是去兼職了嗎?][蔣:倪雪,看到就迴複一下。至少讓我確認你的安全。]他還是沒等來倪雪的迴複。蔣冬河看了一眼時間,十點一刻就算是兼職,這個時間也結束了。他不想再等下去,直接從通訊錄中找到倪雪的號碼,撥打過去。晚上十點一過,club的客流量開始激增,屋內音樂也變了風格,節奏感極強的鼓點一下一下敲擊著人的耳膜,但即便如此,也沒有驚醒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倪雪。小迪好像有些愧疚,還有些手足無措,他看向彭堯:“你也沒說過你這位同學這麽不能喝啊,早知道我就給他點杯果汁了……”彭堯也有點頭疼:“他表現得那麽雲淡風輕,我哪能料到他其實一杯倒……”彭堯搖了搖倪雪的肩膀:“倪雪,你還好嗎?”“……嗯?”倪雪嘟囔了一句,“我好得很啊……”彭堯歎了口氣:“不行,還是得找個人接你迴去。”他從倪雪的衣兜裏取出倪雪的手機,在倪雪的麵前掃了一下,給手機解鎖。頁麵上彈出三個未讀的微信消息,發信人的備注是“兇巴巴”。趁著倪雪還能和人交流,彭堯問倪雪:“我該給誰打電話?”“隨便,除了蔣冬河……”那看來就是打給蔣冬河。還未等彭堯點開通訊錄圖標,找到蔣冬河的電話號碼,手機突然開始震動起來,蔣冬河三個大字顯示在屏幕上。還真是來得巧。彭堯接通電話,把手機遞給倪雪,“你們先聊聊,我一會兒把地址發給他。”倪雪還不知道對麵是誰,下意識道:“喂?”下一刻,一道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倪雪,你在哪?”蔣冬河隻聽得到那邊十分嘈雜,巨大音樂聲混雜著談話聲,依稀分辨得出是娛樂場所。他說:“告訴我地址,我去接你。”酒好像醒了一點,又好像沒有。周圍明明吵得要命,倪雪卻仿佛聽不見任何噪音,唯有蔣冬河那把低沉的嗓音能令他維持片刻清醒。倪雪的手指緊緊攥著手機,嘴上卻說:“不要。”一瞬間,蔣冬河的聲音變得很冷,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一次,用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倪雪,告訴我地址。”--------------------蔣哥急了!場麵即將變得很赤雞!後天有門考試,明天大概率不更,如果明天沒有,就是後天晚上見~還是期待大家的評論噢=3=!第34章 34 所以他保持沉默彭堯替倪雪接起電話時不小心按了免提,因此在旁邊也能將倪雪和蔣冬河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彭堯本就擅長察言觀色,用腳趾頭都猜得出蔣冬河就是當初在教室外等倪雪下課的男生,也聽得出蔣冬河對倪雪的擔心。盡管不知道這兩人鬧了什麽矛盾,但這通電話聽起來反倒像是打情罵俏,聽得彭堯一個局外人一陣牙酸。顯而易見,讓蔣冬河現在過來把倪雪接走就是最優解。於是,彭堯拔高自己的說話音量,開口道:“在xx酒吧。”酒吧裏還是太吵了,蔣冬河聽不清,隻能辨別出對麵換了個人講話:“麻煩你把地址用倪雪的微信發給我。”彭堯說ok,蔣冬河就掛斷了電話。此時此刻,倪雪隻覺那股眩暈感更甚,但與他攝入的酒精無關,與周圍震耳欲聾的音浪無關,他不知自己現在是否顯得失態,也不願承認自己又一次因蔣冬河產生了情緒波動。趁著倪雪上下眼皮還在那兒打架的工夫,彭堯輕輕抽出倪雪手裏的手機,點開跟“兇巴巴”的聊天頁麵,發送了當前位置。還在跟倪雪打電話的時候,蔣冬河就已經穿好了外套向門外走,現在收到對方發來的地址,他便直接用打車軟件叫了輛出租。他至少可以確認倪雪沒遇見危險,這多多少少令他安心了一些,然而“沒遇見危險”並不一定等於“安全”,他沒有忽略一件事倪雪在酒吧裏,並且喝得爛醉,身邊還有其他人。蔣冬河又忍不住想到倪雪的上一次醉酒,那時他們二人還住在窄小破舊的出租屋,隔著一層不隔音的薄牆,鄰居那對情侶在辦事,屋內的倪雪也並不老實,酒品奇差,很能折騰人,讓蔣冬河度過了前所未有的心力交瘁的一晚。而倪雪顯然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不迴他消息,和別人一起去酒吧,還說不要他來接。還真是長本事了。蔣冬河在心裏冷哼一聲,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視線沒有任何溫度。出租車抵達目的地,蔣冬河關上車門,像那間酒吧走去。club裏擠滿了人,隨著音樂群魔亂舞,被屋內的人群擋著,蔣冬河推不開門,隻好換成拉開,一邊跟人說“抱歉,借過一下”,一邊擠進人潮。室內暖氣開得很足,裏邊人個頂個穿得清涼,更有甚者為了助興,衣著在蔣冬河眼裏已經到了不堪入目要打馬賽克的程度。蔣冬河像誤入了盤絲洞,他好不容易從門口擠進舞池中央。憑借著高個子跟從小到大沒近視過的好視力,蔣冬河環視烏煙瘴氣的室內一圈,終於瞧見了坐在吧台邊高腳凳上的倪雪。倪雪用一隻手撐著腦袋,眼睫低垂,酒吧五顏六色的燈光一打,看不出人原本的膚色,但蔣冬河知道,倪雪一醉,雙頰就會泛起不自然的紅。蔣冬河向倪雪走過去,攥住了那人的手腕,用了不小的力道。酒精麻痹了一部分感官,倪雪起先沒覺出痛,也沒抬眼,隻以為是搭訕的人他今晚在這兒一坐,既不下去跳舞,也不跟人聊天,就默默地喝酒,還頂著這樣一張臉,已經記不清收到多少明示暗示。倪雪搶先迴絕道:“我不去跳舞……”“倪雪,你最好睜眼看看我是誰。”蔣冬河冷笑,“你倒是夠有閑情逸致,要不然我現在請你跳一支?”不需要睜眼,隻聽前兩個字,倪雪就已經意識到了來的人是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手腕上傳來的力度似乎逐漸加重,他答非所問,小聲說:“蔣冬河,你攥痛我了。”蔣冬河開門見山:“跟我迴去。”彭堯原本也嫌這屋子的暖氣太躁熱,蔣冬河一來,周遭氣溫降低了不少,但又好像涼快得過了頭,開始結了冰碴兒。彭堯試圖緩和氣氛,對蔣冬河說:“他喝了一杯酒,隻是醉了,沒什麽別的事。”蔣冬河這才注意到一旁的彭堯和小迪,聯想到剛才電話中另一人的聲音,又問:“你們是?”蔣冬河的目光沒有惡意,但有戒備。眼前這兩人雖然穿得比舞池裏那些人嚴實,但也沒好哪兒去。銳利的眼神搭配濃墨重彩的眉眼,具有極強的衝擊力。彭堯也不算做賊心虛,卻莫名被蔣冬河看得有些發怵,答道:“我是倪雪同班同學,這位是我另一個朋友。”蔣冬河向彭堯簡單道了謝,別的廢話沒說,也忽略了倪雪意味不明的哼哼唧唧,直接把人帶離喧鬧的酒吧。彭堯和小迪留在原地,麵麵相覷。小迪從果盤裏拿起一個橘子,剝開果皮,邊吃邊斷定:“我覺得這兩人不對勁。你同學對別人都冷冷的,對那個帥哥就黏糊糊的。”吃完橘子,小迪從椅子上起身,問彭堯:“我要去跳舞咯,你打算怎麽辦?”彭堯歎氣:“你去跳吧,我再喝一杯。”倪雪約彭堯出來,原本令彭堯心情不錯,如果能借此機會拿下倪雪,那他心情會更好。沒想到不但沒實現計劃,反而當了迴電燈泡。現在隻剩下心情複雜。麵對一個醉鬼,正事顯然談不成,興師問罪恐怕也是徒費口舌,蔣冬河正準備再打一輛出租車,先迴家,剩下的事明天再說。倪雪卻攔下了蔣冬河。他開口,聲音還帶著醉意,但這迴是個完整的句子:“蔣冬河,陪我走一走好不好?”“去哪?”“就……沿著街邊隨便走走。”倪雪說,“現在不想坐車。”蔣冬河看了眼倪雪的衣服,外套挺厚,估計凍不著。說不定走一走,吹吹風,還能讓醉鬼清醒一下。蔣冬河點點頭:“行啊,走吧。”深更半夜,酒吧一條街裏如火如荼、每個店麵人滿為患,外邊則冷冷清清,孤月疏星,連路過的車子都沒有。兩人走出酒吧一條街,真的沿著馬路漫無目的地閑逛起來。夜晚的冷風直往懷裏鑽,蔣冬河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拉外套拉鏈。他把衣服拉嚴實,又看一眼身邊的倪雪,他清清嗓子,語氣仍未有半分緩和:“倪雪,不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了?”倪雪:“哪一句?”蔣冬河:“如果以後我不在場,不要和別人一起喝酒。”記得。可是隻是記得又有什麽用?倪雪說:“你說過的話我就一定要照做嗎?反正我要準備出國了,我們以後也沒什麽機會見麵了吧。”“倪雪,你好好說話。”蔣冬河突然停下腳步,視線緊緊鎖定住倪雪那張素白的麵龐,眼神像審訊,也似懇求,“倪雪……你真的要出國嗎?”幾天前,他條理清晰地親自替倪雪分析,去澳洲有什麽好處。那時的誠心建議是真的。可他想過要挽留倪雪,也是真的。很奇怪吧。蔣冬河自己也難以置信,他居然會產生舍不得倪雪的情緒。在首大宿舍區門外被倪雪糾纏時,倪雪在蔣冬河眼裏就是塊燙手山芋,一秒鍾都留不得。蔣冬河隻希望倪雪離他越遠越好。別說是澳大利亞這種南半球國家,他恨不得讓倪雪乘著神舟五號去月球。同情心作祟,責任心使然,蔣冬河還是收留了倪雪一晚。再後來,他們竟然已經同居一學期之久。他們一起經曆過許多事,也鬧過矛盾,可蔣冬河依舊感謝生命裏出現過這段日子。一直以來,他沒什麽朋友,如今憑空冒出個能陪他說話的人,起初隻當能解悶兒,漸漸才發覺曾經生活裏的空缺已被倪雪填滿。就算他真的撿了隻流浪貓帶迴家,養幾個月,也該養出了感情。更何況人呢。他希望倪雪的生活可以順遂一點,又怕倪雪真的離開去澳洲。他想對倪雪說留在這裏就很好,又不願顯得太自私。所以蔣冬河保持沉默。“假的。”倪雪驟然開口,打破二人之間的沉默。“我昨天已經告訴過我姑姑,我不去了。”盡管蔣冬河直到此時此刻也沒有說出挽留的話,但隻是看蔣冬河的眼神,倪雪就已經可以篤定,蔣冬河不想他離開。倪雪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可是倪雪開心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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