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喃的聲音漸漸消散在這苦寒的四月初。


    邊塞的風景獨好,隻是風沙中沾染的血氣熏的人眼睛發酸。


    晃著地圖走了一圈,易萌萌看到那城牆上刀槍殘留下的痕跡以及像是滲透在青磚裏的血跡,唇角泛著苦意。


    或許她不知曉將士們當時是如何模樣,可這裏的氣息太壓抑,太濃厚。


    壓抑的她每唿吸一口這裏的空氣,肺裏就壓了一絲沉重的絕望。


    濃厚的每走一步,提起的步伐就加了一分厚重,像是有無數的怨靈在此處拉扯。


    沒有玩笑,沒有開心,沒有活躍,有的隻是了無邊際的沉重,無盡的絕望!


    仿佛從未向往生,又從未逢臨希望。


    若說在來邊境的路上還懷揣著壯誌淩雲,那麽在登上著城樓上的那一刻,所有的飄浮,所有的展誌都在刹那消退。


    直到此刻心裏滿被沉重壓抑覆蓋!


    再也沒有絲毫的一人之力傲視所有的那種高傲。


    一將功成萬骨枯~


    那成為皇帝呢?


    成為一個國家的最頂峰呢?


    又是多少人用多少鮮血澆鑄而成的呢?


    所有的勝利者書寫的曆史底下,你永遠無法想象出有多少人付出了什麽。


    父母?夫子?摯友?健康?一生?


    亦或是身家性命,所有的一切!


    指尖觸上一旁的牆體,沙沙的聲音響起,是經受幾千個日日夜夜戰爭侵襲卻依舊不倒的城牆上,修補沙土的落下。


    收迴手指,看著上麵仿若閃著血色的痕跡,易萌萌隱在袖子裏揣著係統的一隻手默默握緊。


    下一瞬,衣袂翻卷,轉身離去。


    *


    在唐德身後站的端正,目不斜視安順做一個部下該有的姿態的易萌萌耳朵支棱的賊高。


    “劉大人,陛下安康之前,您可以暫時同我商定一切,當然,最後決策的還是陛下!”


    心理強的不是一般大的唐德看著對麵的人,在她提出疑惑之前已經快速把問題解決。


    而劉格聽到最後的那一句話,並沒有人想象中的呆滯,反而平靜至極。


    和這邊塞一般的粗獷,可裏麵有帶著不易差距的細膩。


    “既然如此,那本將日後便和唐大人共處了。”


    磨嘴皮子的話誰都會講,可是說的好聽卻是另一番事情了。


    聽到劉格皮笑肉不笑,嘴角一咧吐出的話,唐德直接選擇無視。


    “不知近些日子這裏的場景如何了?”


    這邊塞一直戰敗一直戰敗,根據以往的經驗,皇帝親征,一來要麽是先安撫士兵,然後在揪住一個錯宰個將領,殺雞給大猴子們看;要麽就是摸清戰況讓人直接來場措不及防的征戰。


    可是……


    她這陛下,怎麽不按常理來?


    想到在朝堂上沒皮沒臉,然後被眾人忽悠到這裏的現實,唐德沉默了。


    算了,她守護的這任皇帝根本就不能按常人來看待。


    “這裏的戰況想必唐大人一路來也聽聞不少,小捷一般,大敗卻是常有。”


    一邊說一邊把目光隱晦的往一旁黑不溜秋的人注視。


    一旁暗自看地圖的唐德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可聽完這一句話之後,臉黑且不說,汗顏倒是真真切切的。


    這劉格這樣說這點呢好嗎?


    其他人打了敗仗恨不得直接無視過去,這人倒好,直接了當的說出來生怕人不知道。


    就不怕招惹來帝王的憤怒,頭身分離?


    行吧,這人是這裏的土霸王,還真不怕!


    心思百轉千迴,唐德麵上不動聲色。


    “也不是本將無法抵抗,隻是城中現在實在窘境,糧草不足,將士們都吃不飽飯,哪裏還有得力氣去打仗?”


    唐德了然了。


    她說這人就算再土霸王,也不該就此放肆,難道真的不顧一點情麵了?


    原來在此處等著!


    目光從眼底的地圖上移開,注視對麵的人,麵色嚴肅。


    “前幾日不是已經運來糧草了?”


    抄家抄了那麽多人,多多少少也能夠支撐些時日,怎生就在此哭窮了?


    唐德的目光帶著懷疑。


    不過說起來抄家,再聯係此次的戰事,唐德細思極恐。


    手止不住大的顫抖。


    難道說,帝王早就已經籌謀……


    而讓人顫抖的易萌萌並不知曉唐德的心思,隻是垂頭乖巧的做一個部下候在一旁,不過舌尖卻狠狠的頂在了上顎,頂得發酸。


    當初她記得這明麵上的糧草是讓誰來運的?


    羅素和手下的人!


    可是她沒想到這人竟然真的這麽大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敢貪。


    眉宇間帶著細細的思量,垂在一側的手指掐著軟嫩的手心,烏黑一片的掌心出現一拍白生生的月牙,黑白分明,再清楚不過。


    可是有些事情你心中清楚了,可不代表就可以隨意說出來。


    而唐德此刻已經和人拉起了抗拒戰。


    “劉將軍這般說就不對了,當初陛下親自點查的數量,又根據你從邊境傳來的折子,籌齊了足足兩個月的糧草,怎麽到了你這裏就變成幾天的量,一點都吃不飽?”


    不論如何,氣勢不能弱,其他的問題事後自有解量。


    “陛下是給夠了我們糧草的車馬,可是其中有大半都是摻雜了土砂的,將士們挑了整整七天,得到的也不過十之有三!你說……”


    有什麽了不得的?


    心裏的話憋屈著不說出來,委屈承受著不吱聲,誰會知道?


    常言道會哭的孩兒有奶吃!


    她若是不說出來,這邊境遲早會破,鹿國遲早亡國!


    反正不說在不久後的一天要麽餓死,要麽戰死,總歸死路一條;然,說了出來,無論死不死,她的將士們總會有一條活路!


    就算是上了戰場,也能吃飽一口飯菜!


    英魂路上也能做得飽死鬼。


    說怎麽不投降?


    嗬!


    鹿國雖日漸西山,可再如何也是她生長發芽,落土的地方,她不想自己將來有一天離開這世間,還落得個無法歸根的下場!


    寧戰死,毋低頭!


    就算朝堂被蛀蟲啃食的隻剩一個空殼子,隻要身後還有鹿國的百姓,她的家人,一步都不會退縮!


    她和她的將士們,早已立下血誓。


    “劉將軍,口說無憑,何以為據?”


    感受到身後的動作,唐德目光閃爍,出口言,打斷了劉格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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