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碼頭,占司南已經到了,正在候客區等著她。


    見到她過來,就叫她,可以準備登船了。


    上了船坐下,曾念念看到占司南的眼圈有些紅,伸手去拉住了他的手,兩個人十指交握,給彼此力量。


    一路無語,卻感覺航程格外的漫長。


    到了碼頭下船後,兩個人一路跑著到了木屋別墅,從不同地方趕過來的占家人已經站滿了別墅的裏裏外外,其中很多人,曾念念都不認識。


    到了門口,曾念念默默鬆開了占司南的手,讓他自己進去,而她在門口這裏等一下就好。


    畢竟她還不是占家人,這個時間進去,不管怎麽說,都不是太合適。


    占司南知道曾念念也擔心曾祖母,但她有她的考慮,加上急於去見一下曾祖母最後一麵,衝著她點點頭,就急匆匆進去了。


    曾念念靜靜走到了近海邊,又可以看到門口的位置,坐在那裏等著。


    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祈禱著曾祖母一定要沒事才好。


    明知已經到了不可逆轉的最後時間,但她還是期望著奇跡的降臨。


    那樣,就不用分別。


    期待奇跡的降臨,與對不可逆轉的無力感交替,不知過了多久,肩膀上感覺到了一股策略。


    是占司南,抬眼著著他,眼睛紅紅的,顯然哭過了。


    “司南,你怎麽出來了?曾祖母怎麽樣了?”


    占家人比較多,大家輪流進去見她,後事已經都準備好了,而她,隻有時而緩慢,時而急促的唿吸,眼睛基本上已經睜不開了。


    因為之前已經商議確定了不會去做搶救的安排,所以大家都安靜地守在這裏,陪伴她最後的時光。


    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情緒有些激動,聲音也比較大,說是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看著老太太離開,要送去醫院搶救,還招唿站在她旁邊的人,不要傻站著,趕緊去幫忙把老太太送去醫院,不能在這裏等死。


    占司南知道那個是曾祖母娘家那邊的一個親戚,他讓曾念念在這裏等他一下,他過去看看。


    聞聲來到的還有占家棟,一看到吵鬧聲的來源,他頓時有些頭大,是誰通知她過來的?左右看看,沒有人理會她的提議,悄悄地退後了幾步,避開她。


    這些舉動,似乎讓她更加著急,拿出了手機才想起這裏沒有信號,接著又開始發火,說這裏沒有人關心老太太,都是狠心的人,跟著又開始哭。


    占司南看到老爸已經出來了,但看老爸的神色,估計是對這個人沒辦法。


    沒人理會,她也在那裏越吵越大聲。


    直到占司南的爺爺出來吼了一聲,中年婦女才停了下來,跟著就開始委屈地抱怨著,說占家不能這樣對待老太太。


    “你覺得送去醫院就能救活了?給老太太身上插滿了管子,我們也不能陪在身邊,就叫作為她好?老太太現在的情況,你覺得能支撐到醫院嗎?你到底是想救她,還是希望她快點兒死?”


    最後的話有些重,中年婦女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她能保證嗎?不能。


    “我……我這不是擔心嗎?去醫院找醫生,最起碼盡力了,也好過於就在這裏等死,大家不是都這麽想的嗎?”


    迴應她的是周圍靜悄悄,一點聲音都沒有。


    大家都知道,老太太這是自然離世的過程,並不因為生病,所以,搶救什麽的,隻不過是讓她又多受一些折磨。


    “謝謝你對老太太的擔心,我們迴來島上,也是老太太的意思,她想要迴家,我們也就隻能陪著她迴來,所以,我們不是不想救,你也知道老太太對我們大家而言,非常非常的重要,最後的這個時間,就讓我們大家陪著她靜靜地度過,可以嗎?”


    占司南的爺爺話說得懇切,想到老太太要離開了,眾人又默默流下了眼淚。


    中年婦女也沒再說些什麽,李子梅看到老爺子的眼神,趕緊跟上,招唿這個人,避免她再鬧出點兒什麽動靜。


    曾念念站在一邊看著,曾祖母應該是開心的吧?這個時間還有這麽多親人,為著她而放下一切奔過來,隻為陪著她走完最後一程。


    這些天,曾祖母的日漸消瘦,她都看在眼裏,上一周來到的時候,瘦得更是臉頰陷了下去。


    有時候曾念念坐在一旁,看到睡得並不安穩的曾祖母因為難受而發出呻吟,有時又會閉著眼睛伸出雙手像要拉住什麽人,嘴裏含糊不清地叫著什麽名字,等等她。


    講到名字,以後,應該再也聽不到那個慈祥的老人家不厭其煩地問她叫什麽名字吧?


    雖然不方便進去見曾祖母,但曾念念卻也不感覺失落,她在這裏,也正陪伴著裏麵那個將要逝去的人,並不遠。


    就這樣,一直坐著,想著跟曾祖母一起經曆的日子,在碼頭的偶遇,誤打誤撞成了她的“護工”,再到跟占司南的不打不相識,再到相知相戀……


    期間奇怪過,連占司南的爺爺奶奶都不知道有小草這一號人物,問了曾祖母老家的人,也不得而知,到底有沒有這樣一個人。


    但想想那個慈祥的老人家,小草,或許隻是一個借口,一個將曾念念帶入占家生活的一個借口,一個充滿著幸福的借口。


    想到這裏,曾念念的心裏湧起了滿滿的感激。


    識於微處,遇到曾祖母的時間,是她最糟糕的時間,再然後認識占司南,是他們,讓自己能夠在除了季月以外,獲得到了足夠的支持,度過最辛苦的那段時間……


    正想著,裏麵突然傳出了哭聲,越來越大聲,曾念念心裏突然湧起一陣難受,她知道,這代表著曾祖母,離開了。


    離開了她愛的,也愛她的家人朋友,去跟她愛的,也愛她的正在另外那個世界等她的愛人團聚。


    所以,曾祖母雖然是離開的,但她也是幸福的吧?


    望向木屋別墅的方向,曾念念哭了,哭著哭著,她又笑了,她想到,曾祖母說過好多次,喜歡看她笑,因為她笑起來特別好看,而她也知道,曾祖母笑起來也是特別的好看。


    曾祖母,謝謝你,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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