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的臉色並不好看,很是為難地看著那一臉玩世不恭笑意的年輕人,心中既是覺得無奈,又是不能夠理解。


    為什麽?為什麽他就不肯幫忙?他可以給報酬,也可以欠下人情。


    更何況,楚陽認為自己讓眼前這位前輩幫忙,並非是為了一己私利,而是為了上天宗範圍之內的人族安危。


    除此之外,在上天宗管轄範圍之外,其他的人族,也都是對那人族叛徒莫箐恨入骨髓。


    若是將那莫箐,以及其背後的異族給鏟除,必然也是大功德一件,可為什麽他就如此無動於衷呢?


    這是楚陽無法理解的,在他看來,身為人族,就應該為人族安危著想,就應該站在人族的立場之上想問題。


    可是,眼前這位看似年輕的前輩,卻是絲毫沒有那種覺悟,沒有將人族的榮耀與安危放在眼中,卻好像是沒有人族這一個概念。


    “前輩,您畢竟是人族。”楚陽幽然道。


    “我是人族,可我更是這天下生靈之中的一員。”蘇墨看著楚陽,“與我而言,是否是人族,並不重要。”


    楚陽還想要再說一些什麽,卻是發現蘇墨的眼神中浮現一些不耐煩,他立刻明了,對方是要下逐客令了。


    “既然如此,晚輩告辭。”


    楚陽很是失望地離去,他原本以為,這樣一個人族強者,是會有所想法的,會幫助他的,可惜,對方卻是對這件事無動於衷。


    他甚至是想過用激將法,不過,這種幼稚的想法,最終還是被他放棄了,因為,他覺得,激將法對於蘇墨而言,可能是最為沒有用的辦法。


    畢竟,對方是深藏不漏之人,更是心如止水,哪裏是那麽容易地激將法騙到的,若是胡亂來的話,他覺得,甚至是可能弄巧成拙。


    真若是如此,那他就連哭都來不及。


    身為上天宗的宗主,楚陽在上天宗的眾人眼中,都是輝煌無比,強大而神秘。


    可是,這其中的辛酸多少,隻有他自己是最為清楚的,畢竟,這天下有些道理是很真實的。


    要得到,就一定是要付出的。


    他將上天宗發展到如今的境地,也是因為他付出了很多,遠比其他的人所想的多。


    為了讓上天宗不斷地成長,他也是耗費了諸多的精力,若非是如此,上天宗也不至於盤踞一方,受人敬仰。


    不過,上天宗雖然是受人敬仰,可是在那些異族以及人族的叛徒麵前,這些威名卻是作用不大。


    像是一些異族,甚至是人族叛徒,都是內心瘋狂的存在,他們一旦是有一些想法,就一定是會去做的。


    至於那樣的做法,是否會導致什麽更為慘烈的後果,那就並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


    “既然如此,也就隻能靠我自己來找出他們。”楚陽心中歎息,離開了流雲鎮。


    餐館之內,莎兒道:“公子,真的不幫忙麽?”


    蘇墨輕輕一笑,道:“為什麽要幫?”


    “就像是他所說的,公子無論如何,也是人族吧,就算不是幫他,也算是幫其他的無辜之人,也行。”莎兒道。


    莎兒心地善良,說出這樣的一番話語,也是蘇墨能夠預料到的。


    “無辜之人?”蘇墨搖頭著,“這天下之大,哪裏有什麽無辜之人,生在這天下,便是有了因果,有了因果,便是不再無辜。”


    在蘇墨看來,所謂的無辜之人遭殃,也是一種命,弱者的命。


    至於他是否要幫,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應該由別人去指點。


    “莎兒,記住,在這天下,唯有自己足夠強,才有資格去做無辜之人。”蘇墨道。


    在蘇墨的心中,唯一能夠被稱為無辜之人的,是能夠以自己的能力從各種糾葛漩渦之中走出去的存在。


    而非是那種弱到連自己身處什麽處境的人都不知曉的人。


    在這荒古世界之中,弱小便不是無辜,弱小就是罪惡。


    這是一種沒有道理的罪惡,所謂的因果報應,並非是什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而是這天下之間,恩怨輪迴。


    恰好又有山水輪流轉的情況出現而已。


    君不見諸多含恨而亡的存在,一生夙願未了,卻是無能為力,縱然是他們的後輩,也毫無辦法,直指斷代,恩怨才消弭。


    所謂的因果,就隻是因果而已,並不存在所謂的善惡之分。


    一言一行,就是因果。


    蘇墨拒絕上天宗宗主的請求,然後他要自己去想辦法,這也是因果。


    倘若,他對蘇墨心懷憤恨,從而想要報複他,那這也是因果。


    當然,蘇墨覺得上天宗宗主縱然是有這個想法,也不敢有這個膽子。


    楚陽是上天宗的宗主,他心中應該是有一杆秤,這一杆秤,並不一定是用來衡量公平的,而是來衡量值不值得。


    否則,他這上天宗,早就已經淹沒在塵埃之中。


    趨利避害,這是任何生靈的天性,沒有哪一個生靈是會為自己找不痛快,除非是他經曆了更為不痛快的事情,才會想著以另一種不痛快來發泄自己內心的不滿。


    “上天宗的事情,終究是屬於他自己的事情,他來找我,我當然也沒有必要去幫他。”蘇墨道,“至於山下的這些尋常人,我更沒有必要去幫他們。”


    窮山惡水多刁民,這話並非是沒有道理的。


    在這上天宗之下的山下,多的是刁民,之前有人對莎兒,甚至對蘇小墨心懷不軌,便是如此。


    若非是蘇墨自身強大,那麽,他就成了楚陽心中所定義的無辜之人。


    所以,讓蘇墨去幫助這樣一些人,他是不會的,是不可能去做的。


    “嗯。”莎兒點點頭,似懂非懂,有些事情,她不曾經曆過,所以並不會有很深的理解。


    可既然是蘇墨所說的,她自然也就會記下來,至於是否能夠懂得,那就順其自然。


    至於蘇小墨,她則是無憂慮,對於這一切都不在意,隻是隨意地說一些自己的困惑,然後便是將其拋諸腦後,不做理會。


    無論如何,除非是那個莫箐以及其背後的存在想要做讓蘇墨看不順眼的事情,他才會向他們出手。


    ……


    對於楚陽而言,要向找到那個行蹤不定的莫箐,其實算不得真的沒有辦法,可他最為需要確定的,是那個在暗處的莫箐背後的存在。


    對方在暗處,他在明處,一舉一動,必然是落入別人的眼中。


    即便是他想要化為尋常弟子,加入巡邏之中,也不見得別人會入套。


    不過,楚陽其實也並非毫無辦法,他隻是有些顧慮,他畢竟是上天宗的宗主,更是心中想要為上天宗管轄範圍的那些尋常之一,以及那些因此喪命的弟子做出一些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攤開來吧。”楚陽幽然歎息,他決定不再與對方做無所謂的琢磨,以及那種無聊的貓捉老鼠的遊戲。


    既然周旋始終不是一個好的辦法,那麽,他就選擇從正麵迎戰,省得來那些虛的,而是來一些實際的。


    畢竟,周旋來周旋去,始終都是在做一個貓捉老鼠的遊戲,而且在這個遊戲之中,反倒是他上天宗的人被殺害。


    既然如此,那麽他就沒有必要如此,繼續下去也隻是在消耗宗門弟子的耐心,以及讓宗門弟子陷入恐慌之內。


    無論如何,一旦有問題出現,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盡早解決,而非是坐以待斃,又或者是作壁上觀的姿態。


    無論如何,繼續地僵持,始終都是對方在蠶食上天宗的力量,既然如此,他也沒有必要繼續堅持以這種方式,與對方耗下去。


    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楚陽也並沒有將這一件事放在心上,他以為那莫箐,膽敢進入上天宗的領地之內,也是發了瘋。


    他以為這是一次給上天宗弟子的曆練機會,可實際上,他發現,自己是小看了莫箐,以及他背後的存在。


    楚陽在從一開始,並不知曉那莫箐的背後,還有一個存在,否則,他也不會將這個任務發出去。


    可惜,事到如今,就已經有些晚了。


    畢竟,上天宗之內,已經有不少的弟子,都因為這一件事而殞命,除此之外,還有上天宗的執事,殞命於這一件事。


    即便是上天宗的那些主峰長老,也是逐漸嚴肅地對待這一件事,也有長老找到他,向他訴說,應該盡快解決這一件事。


    畢竟,恐慌的情緒,逐漸在上天宗的弟子之間蔓延,無論如何,若是問題長久持續,上天宗在弟子心中威信,必然是會大幅度減弱。


    而一旦上天宗在弟子心中的威信減弱,那麽,必然是會招致更多的麻煩,譬如陽奉陰違,譬如各種事情糊弄宗門。


    甚至是退出上天宗,都有可能。


    除此之外,那些尋常的長老,也有可能因此而對上天宗的高層不滿,而為此做出一些與上天宗利益背道而馳的事情。


    到時候,對於上天宗,對於楚陽,便是得不償失。


    更何況,在這一段時間,他也不曾得到過什麽,甚至因此搞僵了自己與楚瑤的關係。


    可是對於楚瑤,他也是關心,為了保護她,才不想讓她參加這種事情。


    畢竟,莫箐可是參與過屠城的人族叛徒,即便是他急借用異族的刀刃,可那也是因為他又那樣的本事。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修為尚淺的楚瑤參與到這一件事當中,很危險。


    懷著不能夠繼續僵持這樣的念頭,楚陽迴到上天宗,然後便是在宗主峰上,召集了主峰的長老。


    “莫箐之事,不能夠再拖延下去。”楚陽沉聲道。


    在他的下方,是那些長老,他們聽到楚陽這麽說,一個個內心都是鬆了一口氣,道:“宗主英明。”


    “不用奉承我。”楚陽微微擺手,“這件事,也是有我的不對,對那莫箐太過於小看,對那莫箐背後的人,過於忌憚。”


    “背後之人?”


    殿宇之內,一眾主峰長老聞言,都是神情錯愕,麵麵相覷,顯然,他們不曾知曉,也不曾想到。


    見此,楚陽便是清楚他們心中所想,道:“一開始將這一件事設為宗門弟子的任務,是我疏忽,我原本也沒有想到那莫箐背後有人。”


    聽聞解釋,眾長老恍然大悟,然後道:“既然如此,宗主是要親自對那莫箐背後的存在動手?”


    楚陽頷首,道:“是,之前是我過於忌憚了,可既然對方不露麵,是要躲著我,那麽,必然也是因為,他其實也沒有底氣才是。”


    也是想清楚這一點,楚陽覺得,自己應該出手了,也必須出手了,再繼續下去,對於上天宗而言,並沒有任何的好處。


    而且,他的內心深處,有一種不安,他覺得若是再繼續下去,或許會有更為不妙的情況出現。


    也是如此,才讓他下定決定。


    磨磨蹭蹭地,很是不好,對於事態的發展,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還請宗主放下指示。”


    楚陽微微頷首,然後道:“這件事,以我為主,那個莫箐背後的人,由我來對抗,至於你們,則是注意莫箐的動向,他能夠做出那些事情,也足以證明,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諸位長老聞言,立刻就點頭應答。


    “宗門之內,你們也要注意,別讓有心之人乘機。”楚陽告誡道。


    眾長老再次頷首稱是,他們也很清楚,但凡是這種時候,越是需要謹慎,畢竟,都讓宗主親自動手,並非是簡單的事情。


    甚至可以說,這件事,可能是嚴重到威脅上天宗日後的發展。


    上天宗不僅僅是楚陽的心血,他們這些主峰長老,一個個也都是在這上天宗之內,耗費了很多的心思以及苦力。


    對於他們而言,上天宗,早已經是與他們融為一體的。


    無論如何,他們都是站在上天宗的一方,盡管不一定是全然服從楚陽,但對於上天宗本身,這個他們傾注了心血的存在。


    他們內心之中的聯係,並不一定見得就比楚陽少。


    所以,在這種時候,他們也是全然為上天宗做事兒,而非是倒戈相向,而這也是他們為什麽能夠是上天宗的主峰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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