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我們要怎麽做呢,陽皂?這麽說起來,我們也已經好久沒有見麵了吧?”陽皂的醫館後院,白陰好奇地打量著陽皂懷裏抱著的埃拉菲亞,好奇地問道,“協助者為了救她竟然出動了我們兩個人,給我看看?”


    白陰向著陽皂伸出了手,想要接過他懷裏的女孩,但是陽皂直接躲開了他的手


    “她是很重要的人,你不要碰她……替我準備手術工具。”陽皂吩咐道,“你知道我的行醫風格。”


    “哎呀呀,我們也是血親,你對你的患者都比我要熱情吧?而且這個女孩除了強一點我也看不出什麽不同啊。”白陰抱怨道,從自己醫褂的口袋裏不斷地掏出東西來,那些基本上就是正常手術會用的器材


    “你從哪裏找的。”陽皂瞥了一眼這些工具,疑惑地問道,“你不是一個會準備工具的人,白陰。”


    “那陽皂還是了解我的,我順路從一家醫藥公司拿的。”白陰笑嘻嘻地迴答道,“放心,我給他們留了字條。”


    冷豔的美人徹底地沒有話可以說了,她現在可以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救治這隻可憐的鹿


    在他那黑白的眼睛裏,這隻小鹿的身上閃耀著許多的善與惡,其中大多數惡都是愧疚和抱歉,而善大都是所行之善而並非是所認為之善,這是難能可貴的


    “我會救活她的。”陽皂這麽說道,將葉琳娜放到了自己所準備的手術床上,隨後以她所躺的地方為中心,一道白色的屏障向四周擴散開來,“白陰,我警告你,不要做一些多餘的事。”


    白陰聽得出來陽皂是認真的,就連連說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看著你還不行嗎,不過馬上就要天黑了。”


    “這有什麽關係嗎?”陽皂一臉無所謂,“隻有你覺得這樣會不舒服。”


    “哎,是嗎?”白陰裝作驚訝地說道,“我還以為大家都是這樣的。”


    “你所謂的大家隻有我們兩個人。”陽皂冷冷地說道,“總之,無論這是不是協助者要救的人,我都會選擇救她。我會先把她的傷口愈合上。”


    “這麽麻煩?就不能先複活她,在做她傷口的處理?”白陰將那些準備的器材推進了陽皂準備的無菌領域了,順便給它們全部消了一個毒,“這樣的話就可以少很多事啊。”


    “我沒有你那麽殘忍,白陰。”陽皂輕輕地將葉琳娜的女仆服解除,化為了片片的星光放在了一旁,“你對於生命的理解和我完全不一樣,要是真的像你說的那麽做,這個可憐的女孩一定會被痛死的……我還是那個問題,你到底把生命當作什麽了?你的玩具?”


    “嘛。”白陰沒有迴答陽皂的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你說那些大炎的人會怎麽處理我們的事?”


    “不論如何,他們都會關注這個女孩。”陽皂說道,“我隻希望她可以更無憾一點。”


    “什麽意思?”白陰歪了歪腦袋,“協助者是不是獨自和你說了什麽?”


    “還記得那個紅龍嗎?”陽皂迴答道,“你覺得她的病你可以治嗎?”


    “哦哦。那隻黑蛇啊,不能,當兩個人的思維重疊在一起的時候,那個人就會被黑蛇占據,這不是我們一起得出的答案嗎,在很早以前。”白陰疑惑為什麽陽皂突然提到了這個


    “或許有機會。”陽皂迴答道,“那隻紅龍或許有救,但是這畢竟不是我們的領域,醫死人容易,救死心難。”


    “其實也挺簡單的?”


    “哼。”陽皂冷哼了一聲,沒有再搭理白陰,專心為眼前的患者醫治


    對於已經行醫不知道多久,救過多少人的陽皂而言,這本就是一項十分熟練的技術


    他用自己的規矩在大地上行走了很多的歲月,他的能力救下了很多的瀕死之人,他一直熱衷於此,從未變心


    可憐的人啊,整個肺都被刺穿了,還有心髒,雖然停止跳動了,但陽皂可以看出來這個姑娘在這之後還堅持了一會


    她被自己的血液堵住了氣管,會帶給她溺水的感覺,還有全身的麻木和冰涼


    而且陽皂可以感受到,數不盡的遺憾和絕望


    希望你可以有一個好的歸宿


    ————


    死亡到底是一種什麽感覺,沒有人清楚,因為複活的人有,但是沒有人可以描述出那種奇妙的感覺


    葉琳娜現在就像是沉入了海裏,很奇怪,她明明隻是見過海這個詞語,她從來沒有見過所謂由水組成的大海


    但她就是知道自己浸在了海裏


    周圍的水向著她湧來,葉琳娜想要張開嘴,卻發現她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


    若是說她的情緒體還能感受到自己的肢體,那麽現在的她連肢體都感受不到,就像是隻剩下一雙眼睛一樣


    如果我們的文明注定毀滅,那麽我們的一切難道就沒有意義嗎?


    恍惚間,葉琳娜聽到了一些聲音


    未來,未來,我現在都不知道未來到底該是什麽樣子!


    冷靜一點!你可以的!我相信你!我一直會相信你的!


    ……


    不,隻有你可以勝任這份工作


    你把這個稱為工作?


    就像你之前做的一樣,你可以做好的


    為什麽你不去,你可是……


    我不能,我不能,我早就不能了


    葉琳娜想要撥開眼睛裏的那片水,但本就不存在的雙手又怎麽可能觸摸得到那片虛無的海?


    唯有沉默,唯有寂靜


    周圍安靜的讓葉琳娜感到害怕,沒有一個人,沒有任何的生機,就像是一片即將向內坍縮的恆星,除了黑色便是無盡的拉扯與無盡的時間


    恆星是什麽?


    她似乎從來沒有動過,但又在不斷的移動,緩緩地沉下去


    人在臨死前會看到什麽?自己的一生,還是希望看到的東西?


    但葉琳娜隻看到了塔露拉,她坐在篝火邊興奮地向著她和阿麗娜講述自己的理想與規劃的未來


    她看到塔露拉向著她伸出了手,然後她被拉出了海


    就仿佛出水一般的,她突然睜開了眼睛


    就像是剛睡醒一樣,葉琳娜下意識地動了一下手指,將自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眼前,自己的手套已經被摘下


    “啊,比我預料到的還要再早一些啊。”葉琳娜聽到一個男性的聲音從自己的耳邊響起,“感覺怎麽樣,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葉琳娜愣神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已經死了


    “你的確算是死了,但是還沒有完全死,所以你活了,來,可以站起來嗎?”男性的聲音冷淡極了,但卻用著十分關心的口吻


    葉琳娜艱難地扭了扭頭,往聲音方向看去


    她先是看到了一個黑色的醫褂,然後發現這件醫褂穿在男人的身上顯得很不合身,就像是一個女人的衣服穿在了男人的身上


    往上看去,是一對照樣冷淡的黑白眼睛,但卻暗藏關心


    男人長得俊秀,看著就像是冰山一樣,皮膚雪白的就不像是一個男人,卻想要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更加溫柔一點


    “您是……”葉琳娜沒有反應過來


    “我是陽皂,你是叫葉琳娜對嗎?”陽皂勉強露出一點微笑,但顯然這對於他而言有些困難,“你現在在我的醫館裏,感覺怎麽樣,從鬼門關裏被拉出來的感覺不會有多好受的。”


    “我……”葉琳娜掙紮著要坐起來,但是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而自己的肺沒有死前那麽痛了,就好像自己隻是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我……!小姐!”


    “別急,別急。”陽皂用自己冷酷的聲音別扭的安撫著驚慌的小鹿,將她扶了起來,為她的後背墊上了一個枕頭,“現在還隻是晚上,你不過睡了幾個小時而已,別急,那個小姐會有救的。”


    “看來陽皂你安撫人的方式很特別啊。”一個帶著笑的女性聲音傳來,繼而一隻手拉開了正在努力安慰的陽皂


    葉琳娜看到了一個白發,黑白眼的白醫褂女性,身材極好,眼睛裏含著桃花,帶著溫柔的笑容,緩聲說道:“不要擔心,我是白陰,我可憐的姑娘,炎國的話怎麽說來著,你要是太急的話什麽事都幹不成。”


    白陰的話很溫柔,就像是輕柔的薄紗擦拭著葉琳娜的心髒


    “唿——唿。”


    “你冷靜下來了?”白陰問道,“那就好。陽皂,你來?”


    白陰給陽皂讓開了一條路,讓他來說


    “嗯……葉琳娜,你現在還好嗎,雖然我從來沒有出過錯,但是如果哪裏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嗯?”陽皂問道


    “好的,陽皂先生,還有白陰女士。”緩過來的葉琳娜急忙感謝道


    “哈哈,陽皂,她叫我們先生和女士。”不知怎的,白陰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看著葉琳娜的眼神變得有些趣味


    “我說錯什麽了嗎?”葉琳娜問向無奈的陽皂


    “不沒什麽,你不用管他,他生來就是那樣。”陽皂說道,“我們是016號,042號,你要繼續去執行你的任務了。”


    “016號……您是協助者派來的?”葉琳娜驚奇地問道


    “真是可愛的小家夥,但是不對。”白陰沒有再笑出聲了,但看著葉琳娜的眼神確是很讓人誤會,那黑白的眼睛若是看著的是一名男子,足以讓他感到羞澀,“是我們,我們一起才能被叫做016號,可不要弄錯這一點哦。”


    “是的,協助者讓我們過來救你,順便把你送迴切爾諾伯格,你還有想做的事,不是嗎?”陽皂說道,他並沒有白陰那麽風趣,但是卻散發著無比可靠的安全感


    “是的,那就謝謝各位了。”葉琳娜想要起身道謝,但是被陽皂按住了


    “你要是真的要謝我就好好的躺著,不要再動彈了,免得又有什麽額外的事發生……至於白陰為什麽要笑,因為我們是陰陽同體。”陽皂在白陰的咯咯笑裏艱難地解釋道


    “陰陽同體?”葉琳娜不理解這個詞的意思


    “哎呀,小家夥,就是他是白天是女性晚上是男性,而我就是反著來。”白陰解釋道,“但是我們還是有主觀認知的,所以你應該叫陽皂叫女士,叫我先生。哎呀,被別人叫了這麽久的小姐,陽皂,有沒有什麽新鮮感?”


    “沒有,我現在懷疑你的性格是隨著時間變化的。”陽皂冷淡的迴答道


    白陰倒是聽出來他是在嘲諷自己,卻依舊笑道:“別這麽說嘛,你我都是有些歲數的人了,哪還有這些可以在乎的?”


    “總之,你先在這裏休息一晚上,一切的事等明天再說。”陽皂囑咐道,“不要,不要私自起來,明白了?”


    “明白了。”葉琳娜乖乖答應道


    “你可不要看他這樣,要是他這麽囑咐你,那多半就是他擔心你,這可是好事……不過說到這裏……”白陰推開了陽皂,湊到了葉琳娜的身前細細地嗅了一番


    葉琳娜可以聞到眼前這個美豔女子身上帶著桃花香味


    “也沒什麽嘛。”白陰抱怨道,被陽皂拉開了,“協助者這麽關心你肯定有原因吧,我怎麽什麽都感知不出來。”


    “給我滾出去!”陽皂直接將白陰轟了出去,隨後對葉琳娜說道,“白陰的性格有些惡劣,若是與他聊天也就算了,要是他讓你給他試藥,或是給你開藥,可千萬不要答應,他是一個毒醫。”


    “好……”葉琳娜沒有弄清楚兩人之間的關係,但隨著陽皂將暖色燈關掉,她就再次沉沉睡去。


    ————


    白陰


    晝為陽,夜為陰


    是為勾魂之使,可生死人


    與其親合而能有化巨獸之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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