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和她同為女人應該明白,如果一個人真的很喜歡另外一個人的話,是沒辦法分享這份愛情的。


    “我明白,但是我們都是女人啊。”


    蘇染雖然平時有些任性跋扈,可她到底一直接受的都是三綱五常的觀念,因此她覺得蕭默言娶莎曼其實也不是那麽難接受的事情。


    所以她雖然可以理解簡輕衣,但也覺得她傷心以後還是應該好好的。


    “若是我沒辦法接受呢?”


    簡輕衣問到。


    蘇染想了一會,搖了搖頭,這已經超出了她的思考範疇。


    “我知道你和默言哥哥都很喜歡對方,我也知道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容不下第三個人,但我想有些事情我還是應該告訴你。”


    蘇染問簡輕衣知不知道為什麽春耕祭禮上太子中毒一事不了了之,簡輕衣現在還能好好的呆在王府?


    “並不是因為沒有證據,也不是因為默言哥哥,是因為莎曼。”


    莎曼進宮向皇上求情,請皇上不要追究此事,就當做是蕭宗賜給她的新婚賀禮,蕭宗給了公主這個麵子,所以此事才被按了下來。


    如果這樁婚事成不了的話,隻怕簡輕衣還是難逃罪責。


    其實不用蘇染說,簡輕衣也大概能猜到是蕭宗有意放了她一馬,隻是要她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重重心結梗在她的心裏,像一塊千斤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現在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夢到自己又迴到了被嶽氏趕出家門的那個夜晚,她一個人挺著肚子在街上走著,舉目無前,也找不到容身之所。


    “蘇染,你知道嗎,我已經快要崩潰了。”


    簡輕衣喃喃的說,她木然的看著窗外,眼中的光芒已經黯淡了下來。


    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甚至是有些討厭。


    “我知道你心裏難過,可木已成舟,事情已經沒辦法改變了。”


    蘇染也沒想過有一天她會成為安慰簡輕衣的那個人,她自覺笨嘴拙舌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讓簡輕衣開心一點。


    她說的的每一句話簡輕衣都能理解,也知道非常有道理。


    以前簡輕衣安慰別人的時候也一樣頭頭是道,可真的發生到了自己身上,她便發現語言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墨言哥哥,你不進去嗎?”


    蘇染走出佘玉閣的時候看到蕭默言就站在外頭,他好像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的樣子。


    蕭默言搖了搖頭,現在的簡輕衣最不想看到的人應該就是他了。


    “我已經說了很多安慰她的話,但我覺得好像沒什麽用處。”


    蘇染抱歉的說自己沒幫上忙。


    “你能來已經很好了。”


    蘇染和以前想必已經變了很多,也成熟了很。


    不知不覺間,他們每個人都收到簡輕衣的影響有所改變,更是都曾經受過簡輕衣的恩惠,但在簡輕衣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們卻什麽都做不了。


    皇子娶親自然是要好好操辦的,莎曼既然在北漠沒有娘家,那便從官驛出嫁。


    完婚後,北漠和西域結了秦晉之好,以後便能夠安享太平了。


    百姓們一想到以後的安寧便都覺得很開心,期盼著以後的日子能過的更好一些,至於簡輕衣,好像被所有人遺忘在了腦後。


    簡輕衣進宮的時候有些茫然,不知道蕭宗為什麽要突然在這個時候召見自己。


    她機械的跪下給蕭宗磕頭,給那個端坐在龍椅上的男人請安。


    “起來吧。”


    蕭宗已經快要五十歲了,但依然精神奕奕,絲毫沒有半點疲憊的感覺。


    北漠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著他,他就算是想要鬆泛一點也不行,必須永遠都保持著身為帝王的警覺。


    “坐吧。”


    李月生給簡輕衣搬來了一把椅子。


    簡輕衣和蕭宗見麵的機會不多,像這樣單獨說話的機會更少,她記得這應該是第一次。


    “你是朕的兒媳婦,又為皇家延續了血脈,也算是個功臣。”


    “皇上你都知道了。”


    蕭宗果然知道的比他們任何一個人想象的都要多。


    他是北漠的皇上,太子也好,蕭默言也罷,其實都是在他的掌心裏起舞。


    “朕二十歲登基做了皇帝,你覺得朕算是明君嗎?”


    簡輕衣略一沉思,點了點頭。


    蕭宗笑了笑,問她可是真心的。


    “您平定了北漠的內亂,避免了北漠的分崩離析,光輪這個功績就已經足夠您青史留名。”


    當然了,他的功績主之下,是他父兄的白骨累累,這些就不用簡輕衣說出來了。


    “你可知當初我並不想讓你嫁給墨言。”


    “兒臣自然知道,我遠遠沒有達到您對一個王妃的期許。”


    簡輕衣說話有些口無遮攔,甚至是有些不敬,但蕭宗沒有怪罪她。


    當蕭宗讓李月生給她搬來椅子的時候,簡輕衣就知道自己在蕭宗眼中應該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蕭宗微微有些惋惜,簡輕衣是個聰明的女人,如果她嫁的人是太子的話,說不定他會留簡輕衣一命。


    但是她的夫君是蕭默言。


    蕭默言是蕭宗所有的皇子中最讓他不放心的一個,因為蕭默言實在是太像他的母親了,讓人根本沒辦法掌控。


    一個帝王,當他的身份出現了不確定的因素時,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把這個因素祛除。


    所以蕭宗削了蕭默言的軍權,把他留在京城,隻有讓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蕭宗才能稍微安心。


    可現在,蕭默言的身邊又多了一個簡輕衣。


    簡輕衣讓蕭宗覺得不放心,以為她的存在對蕭默言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遠遠超過了蕭宗的意預料。


    “當初我讓你嫁進皇家為的是安撫默言,可現在,他為了你頂撞君王,幾次三番忤逆我的意思,所以你應該明白我接下來要說的話。”


    “兒臣自然明白。”


    簡輕衣淡淡一笑。


    越是身為高位的人越是容易患得患失,恨不得每時每刻都把自己擁有的一切牢牢的抓在手中,蕭宗便是如此。


    看著端坐在皇位之上的那個男人,簡輕衣甚至覺得他有些可憐,因為他每天都活的戰戰兢兢,沒有一刻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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