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毓眉頭緊皺,仿佛做了個不太好的夢。


    夭濇坐在床邊,纖長的手指從他的額頭滑向他好看的鼻子、好看的下巴。


    “他真是生得好看。”


    ……


    安毓不願提及自己的身世,因為那個天界,太冷了。


    他問夭濇,“我可以永遠留在這兒嗎?”


    看著他沉沉入水的眼睛,夭濇知道,他一定藏著秘密和故事。


    “可是呀。”她笑,一雙眼靈動如星,“反正我還有一年的禁閉要待,你留在這兒,也可以陪著我。”


    安毓也笑,問,“你為什麽總戴著麵紗?”


    夭濇下意識低頭按住麵上的紅紗,沒答話。


    安毓突然欺近,四目相對,讓夭濇心跳漏跳了一拍。


    他溫柔的笑道,“早在那日你救我時,我便已見過你的容貌了。”


    夭濇微怔,“你見過了?”


    安毓點頭,“將麵紗摘了吧。”


    “不行。”夭濇向後退了兩步,立刻拒絕道,“我父……我阿爹不許。”


    ……


    自那天後,兩人在人跡不至的千丈崖,相依相伴,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安毓是個很能給人驚喜的人。


    他會做飯,任何普通的食材在他手裏一過,立刻不一樣了,百種佳肴,讓夭濇每日換著花樣吃。


    他會做琴、彈琴,還會教夭濇彈琴。


    還有,他還有一雙玲瓏目,會溫柔且深情的夭濇。


    那樣的目光,讓她心痛,亦讓她心動。


    夭濇活了四萬年,不知情愛為何,即使見過花神與風神那樣摯愛的愛侶,她心中也沒生過什麽波瀾。


    可遇到安毓,她承認自己很心動。


    ……


    夜半,星空璀璨。


    千丈崖上一朵浮雲上,坐著酒足飯飽的安毓與夭濇。


    夭濇仰頭望著月兒,麵帶憧憬的說,“我聽說天界美得很,有數不清的花兒朵兒,有高聳百丈的高樓,也聽說,那裏的人,都生得極美。”


    安毓眼底沉沉,“是嗎?我倒覺得那地方遠不如妖界之美。”


    夭濇泯嘴一笑,開心起來。


    他這樣說,很可能是因為喜歡她,也可能是喜歡妖界,不管哪一種,她都是高興的。


    安毓偏頭看她,語氣輕鬆的說,“我曾在天界見過一種花,叫‘春收’,美得張揚,你想不想看一看?”


    夭濇歡快的拍了拍手,“好啊!”


    安毓招手捉風,攪弄浮雲,一片花海盛於雲端,將兩人包圍在其中。


    紅豔的花瓣,張揚的花色,無一絲綠色。


    夭濇眼底藏著一片星河。


    她低聲歎歎道,“好美。”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目光始終是落在安毓身上的。


    花很美,可身邊這個男人的心意,無疑更美。


    安毓也沒看花,側首望著她,“不及你美。”


    夭濇怔住,這麽動聽的情話,她實在……


    夜風吹開夭濇紅豔的麵紗。


    “呀……”夭濇忙伸手去抓。


    安毓一伸手,將她拉入懷中,甫一低頭,吻上她的唇瓣。


    溫柔繾綣,又帶著幾分掠奪的野心。


    她沒有推開他,沉浸在他的柔情中。


    ……


    愛情啊,來得就是這麽快。


    一吻定情。


    安毓和夭濇度過了在一起後最美好的半年時光,直到兩人的戀情被老妖王允商察覺。


    老妖王始終記得那遊方佛祖的話,夭濇的劫是情劫。


    見到白衣俊朗的安毓時,他便知道,夭濇的劫數終究沒有躲過。


    老妖王用了一切辦法,想要拆散他二人,讓那段剛剛開始的愛情湮滅在萌芽。


    夭濇如何肯呢?


    她正愛得熱烈,為了安毓,放棄妖王的身份也沒關係,即使麵臨未知的結局與劫數,也沒有關係。


    安毓同樣願意為她,舍去性命,拚死一搏。


    最終,這段愛情故事在夭濇和安毓的堅持下,得到了老妖王的諒解,也得到了天帝的認同。


    直到這時,夭濇才真正知道安毓的身份。


    她一直以為,他不過是天界一個受盡欺辱的小仙罷了。


    安毓和夭濇定了親。


    他把自己的身世、自己經曆過的苦楚、自己的秘密都告訴給夭濇知道,表明自己願意與她攜手共度餘生,分享一切的決心。


    夭濇對他,心疼至極。


    她無法想象,一個孩子自小失去父母,在別人的冷眼中長大的那種痛苦。


    “安郎。”她緊緊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說,“你放心,從此後,我陪著你,我照顧你,我與你,今生今世都不再分離。”


    兩人的婚禮將至。


    花神專門趕赴妖界,勸她道,“天地廣闊,有更多更好的男子你可以原則,沒必要和安毓在一起,我們同他一起在天界長大,我知道他野心勃勃、心思沉鬱,和你並不相配。”


    夭濇感念她的一番心意,可在來勢洶洶的情愛麵前,她隻有一個選擇。


    她笑著問她,“若有人告訴你,風神不是你的良配,你會放棄他嗎?”


    就是這一個問題,成功說服了花神。


    是啊,愛都愛了,哪管什麽對錯?


    那一次見麵,成了兩人的永別。


    不知後來花神有沒有後悔過,那日竟那樣被輕易說服,不過一個月,收迴的就是夭濇身死的噩耗。


    這個故事,和我猜測的差不多。


    ……


    我沉默了片刻,問,“那‘我’是怎麽死的呢?”


    月兒升高,從窗口投入的月色淡了幾分。


    安毓的臉色變得晦暗不明。


    他扭頭看我,“婚宴過後,天界高手一十二位,闖入春華殿,合力……”


    不必細說,血淋淋的場麵,我也不想聽得那麽清楚。


    我坐起來,問出心中長久以來的一個問題,“夭濇的死,你當真沒有參與嗎?”


    安毓也坐起來,隔著半間屋子與我相對而視,“我沒有參與,但太子殿下的父親克勤卻是在我眼前,親自砍下了老妖王的頭顱。”


    扶蘇的父親?


    我咬了咬牙,“你說什麽?”


    安毓眸光沉沉如水,“濇兒,因我們相愛,讓你遭受此苦難,我實在大錯特錯,但你要相信,我愛你如命,絕不是有意,而若不是我想要幫你守住你的妖界,我也不至於……”


    他頹然一笑,“幸而,幸而我沒有追隨你而去,不然今日相見,也是不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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