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


    這個名字,如獵雷在頂,轟然炸開。


    天帝揚了下下巴,“傳。”


    侍者領命而去。


    天帝又看向我,“熹央,你說七公主不是你所殺,那你為何會出現在上影樓?又為何,七公主的屍體會在那兒?”


    我忙答道,“我不知七公主為何會在那兒,是執夏遣人來邀我過去的。”


    東海龍王冷哼一聲,“執夏上仙讓你去的?那她人呢?因何事叫你去?”


    “她…她…”額上冷汗層層,我不知如何解釋,隻得道,“我不知道,我去的時候,上影樓裏隻有倒在血泊中的七公主,至於執夏,我……我沒見到。”


    天帝又問,“那是何人去邀的你,何時邀你?可有證人?”


    “是安兒,是執夏身邊的仙婢,於申時三刻邀我。”我急道,“月奴可以為我做證,安兒來尋我時,我就和月奴在天河邊上,她知道我說的是實話。”


    “月奴?申時三刻?”天帝眸光微沉。


    據白覓所說,月奴於申時二刻秉我之命去邀七公主,而申時三刻月奴又親見了安兒來為執夏送信,在天界,仙婢不被允許使用仙力,所以短短一刻之間,以月奴的腳力是不可能往返於敘敘所住的明華殿和天河邊的。


    故,我二人之中,必定有一人撒了謊。


    白覓臉色一變,匍匐哭道,“陛下,娘娘,奴婢不敢撒謊,的確是月奴來傳信說熹央上仙要七公主一敘,她萬不可能為熹央上仙做此證啊!若陛下不信,可傳七公主身邊其他的侍婢來問,她們也都在場,也都可以為奴婢作證啊!”


    東海三太子“哼”了一聲,“是真是假,等這個月奴被帶上來了,自然能辨。”又拱手向天帝道,“陛下,這熹央既然不認,不如就將剛剛她二人所提到的諸人全都上殿來作證,一個撒謊就罷了,還能各個都撒謊嗎?”


    天帝沉吟片刻,點頭道,“允。”


    侍者分別領命,去傳執夏、安兒,以及敘敘身邊的其他仙婢。


    這一批侍者領命而去,出殿時剛好碰到去傳月奴的那位侍者。


    月奴瑟縮著肩頭,跟著那侍者進殿來,眾人立刻將目光投注到她身上。


    她似乎是被殿內的大陣仗嚇住了,僅把眼睛抬起向四周一瞟,立刻又害怕的埋下了頭。


    “奴婢月奴,參見陛下、娘娘。”她緊貼我身邊跪下,語氣因緊張而微微有些發抖。


    天帝冷著臉,問,“可是你奉熹央上仙之命,前去邀東海七公主?”


    月奴側頭看了我一眼,緊緊咬著唇,沒說話。


    東海龍王眸光一冷,嗬道,“天帝陛下問你話,你看她作什麽?”


    月奴肩膀一抖,幾乎要被嚇得哭出來。


    我按了按她的手,柔聲鼓勵道,“別怕,照實說就是了。”


    月奴又側目看了我一眼,泯了一下唇。


    東海龍王劍眉一豎,飛來一腳,正踹在我的心窩上。


    “呃!”我應聲跌倒。


    “熹央!”畫川一聲驚唿,連扶蘇亦黑了臉。


    “姐姐!”月奴臉色大變,急欲上前來扶我,又被龍王照著肩一腳踹開。


    那龍王牙齒咬得“咯咯”的響,指著我二人怒罵道,“你們倆眉來眼去,還想在陛下麵前作偽證不成?!”


    “不是……不是……”這一指責,讓月奴倉皇變色。


    她翻身起來,“砰砰砰”對著上座的天帝和天後連磕了數個響頭,“陛下,奴婢不敢撒謊,姐姐的確是遣我去請七公主,可……”


    “姐姐的確是遣我去請七公主……”


    這句話猶如利剪,“錚!”的一聲將我腦袋裏緊緊繃住的希望猛地剪成兩段。


    我幾乎是跳起來,“你撒謊!”


    龍王疾眼見我動作飛快的衝向月奴,雷電般的一拳直砸向我的麵門。


    畫川倏忽即至,抱著我極快的從他拳下躲開。


    龍王一拳落空,怒不可遏,瞪著畫川爆嗬道,“畫川,你要做什麽?!”


    畫川將我嚴嚴實實的護在身後,目光警惕的看著對麵臉色黑沉的龍王,勸道,“龍王,今日之事尚有蹊蹺之處,還是等陛下查明真相,好還敘敘一個公道罷!”


    月奴一聲長啼,撲上去抱住龍王的腳背,叩首道,“龍王尊上,姐姐不過是遣我去請七公主而已啊!難道這還涉及什麽利害麽?求您……”


    她一語未完,龍王已一腳將她甩開,“利害?!我女兒就死在你們這些賤婢的手中,還有臉在這兒問我有什麽利害?!”


    “死……”月奴瞪大眼睛,怔在原地。


    我氣極,剛欲衝上去找她對質。


    殿外有人通傳說證人到。


    言畢,以執夏為首,小二十人緩緩進殿。


    執夏腳步飛快,轉眼越過了通傳侍者,麵露急色的上前拉住我,緊張的問,“熹央!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執夏。”我眼圈一熱,忙問,“你剛剛去哪兒了?為什麽你沒到上影樓來?”


    執夏一怔,“為何要去上影樓?”


    一口氣掐在我脖子上吐不出來,是了,既然有人布了這樣一個大局來陷害我,自然這緊緊相扣的一環與一環之間,必然是沒有破綻的一連串假象。


    隻是不知,這偌大一個局誰是牽線人?又有多少人牽涉在其中?


    我側首看向安兒,她眼神有些飄忽,與我短暫一個對視後,匆匆避開了。


    “安兒。”我如夢囈般喚她。


    安兒不自覺向後縮了縮脖子,卻盡量鎮定的應了,“奴婢在。”


    我冷笑道,“你不會也要否認你來傳信的事實吧?”


    安兒還未答,一臉茫然的執夏也看向了她,“傳信?傳什麽信?”


    “我……”安兒泯泯唇,輕輕搖頭,小聲答道,“奴婢也不知熹央上仙在說什麽。”


    東海龍王一聽,雙目幾乎噴出火來,立刻扭頭瞪向我,“如此,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畫川握住我的手,死死擋在我和東海龍王之間。


    他沉聲道,“龍王,你也說,你們趕到時,敘敘已經氣絕,所以並沒人親眼看到熹央殺害敘敘,既如此,又何必這麽早的下定論,眼前的證據還不足以定人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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