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我沒有辦法思考任何事情。


    “熹央?”畫川察覺我有些不對勁,輕輕拽了拽我。


    我能看見畫川,也能聽見,就是沒有力氣去做出反應。


    扶蘇與執夏也跟了上來。


    畫川皺眉,對扶蘇輕輕搖了搖頭。


    扶蘇臉色愈加不好。


    執夏也有些慌了,忙晃了晃我的手,問道,“熹央這是怎麽了?怎麽連眼睛也癡了。”


    我仍是無力迴應,眼前重複出現著了燈或笑或嗔的臉。


    畫川一咬牙,牽動著下頜也繃緊了。


    他低聲問扶蘇,“他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扶蘇又握住我的手腕,屏息沉思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不知。”


    “連你都不知道?!”畫川握緊了拳頭,“早知道在山下的時候,我就該一劍劈死他!”


    執夏忙建議道,“要不咱們不管人界這破事兒了吧?我們迴天界去。”


    畫川率先否定了,“了燈實在太過於蹊蹺,連扶蘇亦難以說清,若我們棄之不管,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他頓了頓,又看向我,“況且熹央現在這個樣子,恐怕也隻有那個了燈才能讓她恢複正常”


    扶蘇略一沉吟,將手一展,幻化出一張符來遞給了執夏,“你將這張符收好,到了達摩洞,也不知還有什麽變故,若有不測,我與畫川留下,你帶著熹央與月奴乘著這張符出去,沒有什麽結界能夠困得住它。”


    “嗯。”執夏嚴肅的點了點頭,將我的胳膊拽得更緊了些,承諾道,“殿下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護著熹央安全,不讓她離我一步。”


    “諸位施主,請你們跟上來。”了清等人已經上到了山頂,舉著燈遙遙的喊我們。


    扶蘇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方轉身領頭跟了上去。


    ……


    又行了大約一頓飯功夫,便到了達摩洞前。


    達摩洞,其內乾坤不明,但從表麵看去,也就是山壁上的一個普通山洞,洞前也未掌燈,遠遠看去,就是漆黑一片。


    了清駐足,舉著手中的燈籠往洞口那邊看了一眼,皺眉小聲說了句“奇怪。”


    沈父也踮著腳往山洞口看了一眼,疑惑道,“了清師父,怎麽了?”


    了清輕輕搖了搖頭,轉身朝我們的方向彎腰稽首,“諸位施主請稍待。”


    然後低頭對身邊緊緊抓著自己衣擺的了音說,“小師弟,你與你了燈師兄在這裏等一等,我去洞口看看怎麽迴事兒。”


    了燈忙說,“師兄,還是我去吧。”


    了清表情有些嚴肅,搖頭拒絕了,“你留在這裏,照看好小師弟和諸位施主,達摩洞前燈滅了,且都到了這裏,了白都還不見,隻怕是有變故。”


    “可……”了燈還欲再言。


    了清已經提著燈往洞口那邊的方向去了。


    月夜風涼,地上的枯枝在了清腳下發出幹癟又短促的響聲,驚動了枯草叢中一群不知是什麽鳥兒。


    “咯咯咯!”鳥兒驚叫著,撲棱著翅膀,爭先恐後的躍上枝頭。


    了清已經靠近了達摩洞的洞口。


    “師父!”他彎著腰,舉燈向洞中照了照。


    除了層層堆層層的迴音,沒有人迴答他。


    了清又試探著往洞中去了一點。


    了燈凝眉關注著了清那邊的動靜,見了清進了洞,便欲過去尋他。


    “了燈師父!”畫川伸手攔住他,“了清師父說了,請您留下保護我們。”


    了燈臉上的表情已經不似最初的淡薄平靜了,似乎心事重重,正猶豫要找什麽樣合適的理由往達摩洞中去。


    正當這時,達摩洞那邊陡然傳出一聲驚唿,“啊!”


    聽這聲音,正是了清!


    了燈再顧不得找什麽理由,扭頭就朝達摩洞洞口快跑過去。


    畫川與扶蘇一馬當先,也連忙跟了過去。


    等我們剩餘諸人趕到洞中時,了清已從洞穴的深處狂叫著衝了出來。


    “師兄師兄!”了燈連忙拖住他。


    了清掙脫了兩下,才借著燈籠光看清了眼前的了燈。


    他肩頭一鬆,又猛地繃緊,哭叫道,“了……了白他……他他他……”


    不等他“他”完,扶蘇與畫川已經一抬腳,匆匆往洞穴深處去了。


    了燈臉色一變,也欲撂下眼前的了清追過去。


    了清卻死活不鬆手,又慌又急的拉著他說,“你別去你別去,咱們趕緊去報官,趕緊去!”


    沈父為女報仇心切,也顧不得那許多,忙越過他二人追扶蘇去了。


    執夏與月奴一人一邊拽著我,也匆匆跟過去。


    還未走進洞中內室,濃重的血腥氣就已經撲麵而來。


    待繞過兩節短短的通道,內室之景便完全呈現在了眼前,先我們一步進去的沈父被嚇得厲害,連連倒退幾步靠住了石壁,然後“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兩間正常屋子大小的內室十分淩亂,桌椅推倒了一地,經書竹卷四處散落,仿佛經過了激烈的打鬥。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一顆人頭端端被定在了竹榻上方一張巨幅觀音圖上,剛好蓋住了觀音的臉。


    這人還能是誰,正是之前與執夏鬥嘴輸了的了白,他雙目圓睜,死不瞑目,竟與那慘死的沈姑娘十分相似。


    不同的是,沈姑娘隻丟了一顆心,而了白卻是除了一顆頭,什麽也沒剩下!


    不,或許他也什麽都沒丟,隻是我們也無法辨清了,整間屋子的四周牆壁都噴灑著大量的血漬,灑落一地的碎肉已不知道是屬於了白身上的哪一塊皮膚。


    莫說是沈父這樣的凡人,就是作為神仙的執夏和月奴都輕輕掩住了嘴,不敢大口唿吸。


    扶蘇迴頭看了我一眼,見我表情仍是癡癡的,一時不知該喜該憂。


    畫川湊攏到牆上的了白身邊,小心翼翼的伸手按了按他臉上的皮膚,然後對扶蘇說,“他臉上還帶著溫熱,應該剛死不久。”


    扶蘇緩慢的掃視過四周,皺眉道,“了燈與我們一起過來,不會是他。”


    畫川十分不解,“可怎麽會不是他?明明他對熹央……”


    一語未完,了燈已從通道那邊探出來頭,身後沒有跟著了清與了音,想必是將他二人勸留在門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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