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王國之所以突然需要組建空軍,自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把時間稍稍調迴一點,斯坦索姆。


    轟!


    城牆崩塌聲傳來,斯坦索姆城內最後的據點,已經被改造成屠宰場的斯坦索姆內城城牆在經曆了數日的攻擊後,終於頂不住了。


    “決戰的時候到了,為了聖光,為了洛丹倫,衝鋒!”


    提裏奧和莫格萊尼率先沿著崩塌的城牆,衝入了屠宰場內,迎上了那數頭憎惡,在他們身後,是數不盡的十字軍戰士和牧師、被遺忘者的死亡騎士、黑暗遊俠、血精靈的法師和暴風王國的士兵們。


    眼見這一幕,屠宰場內的通靈高塔上,希爾蓋一臉焦急的看向了克爾蘇加德,提醒對方道:“大人,形勢危急,我們守不住了估計。”


    克爾蘇加德注視了片刻聯盟軍隊的攻勢後,做出了決定:“既然這樣,我們撤退,全體傳送去納克薩瑪斯。”


    周圍緊張注視著克爾蘇加德的死靈法師們聞言頓時鬆了口氣,紛紛爭先恐後快步奔向通往納克薩瑪斯的傳送門。


    他們沒有理由不緊張,在過去的一年血腥苦戰裏,斯坦索姆這座曾經的北方最大城市已經完全被交戰雙方打成了廢墟,二十萬亡靈大軍幾乎全部打沒,就連死靈法師這種處於後方的遠程施法者都戰死近三分之一,足以想象戰鬥之慘烈。


    在如此慘重的傷亡下,其實很多死靈法師早就已經萌生退意,天災軍團高層中也有不少質疑死守斯坦索姆這個決定的聲音,然而當克爾蘇加德用殘酷手段清洗過怯戰的幾個死靈法師後,任何質疑聲就都不複存在了,直到此時此刻,眾多死靈法師還生怕克爾蘇加德想不開,繼續死拚下去。


    克爾蘇加德漠然注視著死靈法師們撤退的身影,他自然知道死靈法師們的那點小心思,以及對他死守斯坦索姆決定的質疑,但克爾蘇加德有著別的打算,他打算在斯坦索姆防守戰中盡可能多的消耗聯盟的兵力,拖延聯盟北伐的進程,為巫妖王的複蘇爭取時間。


    目前看來這個作戰目標也算是完成了。


    是的,別看斯坦索姆最後被聯盟拿下,二十萬據城而守的天災軍團也已損失殆盡,但聯盟軍隊在這一年的戰鬥中同樣傷亡慘重,打下斯坦索姆後,聯盟起碼需要休整個一兩年才能組織北伐,而有了這一兩年的緩衝時間,巫妖王極有可能就能從沉眠中醒來了。


    “主上,快點恢複吧,您忠心的仆人和臣民需要您的引導。”克爾蘇加德發自內心的虔誠期盼著。


    而正當克爾蘇加德虔誠禱告的時候,遠在北裂境萬載冰川之上的阿爾薩斯仿若察覺到了什麽,他閉著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但他的麵色很快恢複了平靜,唯有夢境中的波瀾仍在繼續。


    在夢境中,那裏有一個溫暖而寂靜的宴會大廳,然而在大廳內那厚重而又精雕細琢的宴會長桌上,隻有三個身影在對峙:一個男人、一個獸人、一個小孩。


    “他怎麽還在這裏,”獸人耐奧祖亦或是巫妖王指著男孩的方向憤怒道,“斯坦索姆都陷落了,我們在東部王國的領土都丟幹淨了,你怎麽還是無法做出決定?”


    男人沉默不語,而那個男孩,那個曾經異常俊美、有著海綠色眼珠、一頭燦爛金發現在卻異常瘦弱憔悴的男孩開口了,他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虛弱:


    “因為你還沒有贏得他,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你的愚蠢簡直跟你的頑固一個等級,”耐奧祖吼道,“很久以前我就已經贏得了這場爭奪。”


    “我既然還在這裏,那就說明你還沒有勝利!”男孩強調道,隨後他充滿希冀的看向男人,懇求道:


    “阿爾薩斯,請正視你自己,你心底還存留著人性、善良和愛,請不要忘記你曾經對吉安娜的愛、對你父王的愛以及你對過去一切美好事物的愛,現在還不算晚。”


    男孩的話並沒有起到任何效果,男人依舊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男孩和耐奧祖,就像欣賞著兩個有趣的小醜。


    爭論又持續了數個迴合,最後耐奧祖有些無奈對男人道:“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把這個累贅徹底甩掉?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最多一兩年內聯盟就會北伐,到那時候你再作出決定的話可就太晚了!”


    男人臉上起了波瀾,但當他注意到什麽又很快就又平靜了下來,他終於開口:


    “不,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我注意到了一個有趣的食人魔,暮錘氏族的古加爾,他和他的仆從們正在黃沙中喚醒尼魯布人的近親、巨大的狗頭人和黑曜石雕像,試圖顛覆這個世界,我想我們可以繼續坐等聯盟和他們兩敗俱傷,再等等,主人,我會和這個孩子做個了斷的。”


    “好吧,”耐奧祖有些不耐煩道,“但別拖太久,快點消滅那個男孩,隻有這樣,你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力量!”


    同一時間,斯坦索姆。


    納克薩瑪斯緩緩飛離斯坦索姆上空後,天災軍團的地麵抵抗終於徹底崩潰,戰場上大局已定,此刻暴風王國的大公爵伯瓦爾,正看著天空中的遠方,眼中隱隱有著擔憂之色。


    一隻眼睛帶著眼罩的瑪克斯韋爾?泰羅索斯走到了大公爵身邊,開口問道:“伯瓦爾兄弟,你是在擔心納克薩瑪斯?”


    伯瓦爾歎了口氣:“是啊,雖然弗斯塔德的獅鷲騎士和精靈的龍鷹騎士們已經追上去了,但估計擊毀納克薩瑪斯是沒什麽指望的,等納克薩瑪斯修好後我們就會很麻煩,它隨時有可能飛到我們任何一座城市上空發動攻擊,就像兩年前的提爾之手一樣。”


    泰羅索斯沉吟了一下:“聽上去我們聯盟的所有城市都需要一支空軍來承擔防空和預警任務?”


    “是這樣的。”伯瓦爾皺眉點了點頭,泰羅索斯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好了,伯瓦爾兄弟,別這麽愁眉苦臉的,讓外人看到還以為我們這是打了敗仗呢,我們畢竟已經光複了整個洛丹倫,不是麽?”


    伯瓦爾鎖住的眉頭舒展開了,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說得對,瑪克斯韋爾兄弟,我們畢竟取得了輝煌勝利,過一會我們會有一場盛大的慶功宴,你不要忘了參加。”


    “可別想隻用一場慶功宴就能打發我,伯瓦爾兄弟,”泰羅索斯大笑了起來,“北方戰事既然已經結束了,那我打算去暴風城多叨擾一段時間才行,我想要和格雷森、德拉維他們敘敘舊喝喝酒,順便再見下克勞迪婭和她的孩子們。”


    伯瓦爾也大笑了起來:“當年的老兄弟們和攝政王後都會驚喜於你的到來的,瑪克斯韋爾兄弟。”


    “請帶我一個,”寒冷平靜的聲音在兩位聖騎士身後響起,兩位聖騎士隨即轉過身來,隻見周身散發著白色寒氣的詹姆?西恩大步走到二人身邊,“我也要去暴風城一趟,想必暴風城不會不歡迎我吧。”


    “那是自然,”伯瓦爾的笑容開始變得有些僵硬,“暴風城永遠歡迎盟友的到來。”


    詹姆看破了伯瓦爾的言不由衷,但他沒有計較,而是看向了南方,平靜的聲音中這次帶了一點情感:


    “戰爭暫時結束了,我也該去見下我那個素未謀麵的孩子,以及我孩子的母親了。”


    伯瓦爾臉上原本的禮貌性笑容也消失了,他認真的看向詹姆,糾正道:“請明白一點,殿下,雖然我們兩國有著協議,但是那個孩子在收養儀式前並不是您的孩子,而收養儀式後我國王後也將不再是他的母親,這兩者是無法並存的。”


    詹姆冷漠的目光轉而看向伯瓦爾,後者並無半分退縮的意思,片刻後,詹姆不以為意道:“還真是位忠心的臣子。”


    扔下這句話後,亡靈攝政王就轉身離去了,而伯瓦爾臉上冷意依舊,泰羅索斯則提醒道:


    “伯瓦爾,他是我們的盟友,在這幾年戰爭中他也付出很多,別跟他計較這一點口誤。”


    “我明白這一點,瑪克斯韋爾,”伯瓦爾臉色也柔和了一些,“我想,我們應該盡可能快點處理完這裏的事情,早點迴暴風城。”


    “嗯。”泰羅索斯點了點頭。


    同一時間,暴風城,王座廳。


    此時偌大的王座廳內隻有克勞迪婭和艾格文兩個女人在。


    克勞迪婭正在熟練的批閱公文,大多數時間看完公文後她會打個勾表示已閱,少數情況下她會加上幾句批示,而遇到難以決斷的情況的話,她則會詢問自己的顧問艾格文的意見。


    艾格文正在料理房間裏的那些花盆裏的植物,那些窗台邊種類繁多的花朵,她拒絕了花匠們的請求,選擇了親自為這些花朵澆水、施肥、剪枝,此時的她就像一個平常的老太太一般,慈祥、恬淡而又富有耐心。


    當艾格文料理到那盆暗夜精靈送來的愛蘿爾的時候,她注意到了克勞迪婭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她的身上。


    “如果外人看到這一幕,肯定不會相信你就是傳說中的最強守護者,艾格文。”


    “我老了,也累了,”艾格文聳了聳肩,仍舊料理著那盆盆栽,“我能做的隻是給予年輕人以指點,而守護世界這種事情,終究是你們年輕人的責任了。”


    “你說的沒錯,艾格文。”克勞迪婭笑了下,再次拿起一份公文,低頭看了起來。


    艾格文也繼續著手中的工作,突然,她腦海中再次浮現了數日來夢中的那個幻象,幻象中那個黃沙下的巨型眼珠和如山般的病態血肉怪物,心中的某種預感此刻更加明晰。


    “屬於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的終點就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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