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安吃喝好,睡了一會,迷迷糊糊聽到阿青在喊:“雨停了,風也變小了。”


    “哥,快醒醒。”


    吳安醒來,揉了揉眼睛,走出船艙。


    老符頭掌舵,喊道:“已經可以返航了。”


    吳安點點頭:“出發吧。”


    他已經歸心似箭。


    也不知道家裏怎麽樣。


    ……


    這個時候,別說他家,小溪村都亂套了。


    陳家拖網船迴來後,陳老大就報告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在船上幹活的老符頭意外落水。


    不是他們見死不救,而是知道的太晚了。


    再加上漁船損壞,他們最終集體商定後,先迴來匯報情況。


    負責此次救援行動的領導得知後,大吃一驚,這不得鬧出人命了!


    立刻要求把人分別進行問詢,結果很快出來。


    所有人口徑一致就是意外落水,老符頭是個五保戶,在陳家漁船上工作多年,也沒和誰有什麽大的矛盾。


    所有人沒有動機,再加上老符頭的確也是去作業發生的事故,也就被定性為了意外。


    領導督促救援工作必須進行,這時候已經不想著能不能借著這件事情出成績,不被人抓住小辮子就不錯了。


    雖說這條人命不是因為他才出的,但畢竟出了人命。


    他去匯報工作,領導聽了肯定也不會高興。


    得知老符頭的事情定性為意外,陳家漁船所有人長舒了一口氣,隻有符永寧表情悲憤。


    老符頭落水的確是一場意外,但是大家見死不救也是事實。


    其實所有人都清楚這一點,隻不過這個時候沒有人願意追究罷了。


    畢竟見死不救,不犯法不違法,較真的講也就是犯了錯。


    這話又說迴來了,這不是某一個人的決定,而是漁船上所有人共同的決定,俗話說法不責眾,最多隻能在道德上良心上進行譴責!


    小溪村的人負責後勤工作,給他們送來吃的喝的,符永寧沒要,似乎這樣的做,他心裏能好受一些。


    陳老大趕緊找到陳貴。


    雖說拖網船已經被拉了迴來,但是也不能就這麽扔到海裏不管。


    陳貴得知後,一臉為難:“這種時候恐怕分不開人力物力救搶救漁船啊。”


    陳老大一臉焦急的說道“這漁船不處理不行啊。”盡快處理的話,漁船的損失能小一些,事後我必有重謝。”


    “別的不說,您急公好義,幫咱們老百姓減少損失,我高低是要寫感謝信,送錦旗來的。”


    陳貴一聽這話,眼睛頓時放光。


    現在村裏麵換屆正是關鍵時刻,雖說他上下都已經打點好了。


    但是吳英衛這些年在村裏麵幹了那麽多事,也積累名聲,別說鎮上,就連縣裏麵都知道小溪村有吳英衛這號人物。


    在這個關鍵時刻,要是有人寫感謝信,送他錦旗,那可不光是臉上有光,還能在鎮領導那邊刷一波存在感。


    那進步這件事情,豈不就是十拿九穩。


    更不要說這些明麵上的好處,暗地裏還能撈一筆。


    陳老大看陳貴臉色的變化就知道這事兒,八九不離十了,給了好處後,再說恭維的話,才事半功倍:“誰不知道小溪村就你最神通廣大。”


    “別人我誰都沒找,隻找了你,就是知道你肯定能幫到我。”


    “你要說幫不了,那我可就真一點法子都沒有了。”


    “過獎了,過獎了。”陳貴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說道:“那我馬上打電話聯係找人手,找吊機。”


    “現在太感謝了。”陳老大抓著他的手,用力的搖了幾下:“我這就讓人去鎮上做錦旗,你要不借我個地方,我來寫感謝信。”


    兩人握手,陳貴笑的合不攏嘴。


    陳老大也很高興,不僅僅是因為陳貴願意幫忙搶救漁船,更因為他和陳貴趁機搭上了線。


    小溪村的碼頭比較好,他家的漁船一般都是停靠在這裏。


    以前,他都是打點申老村長,現在老村長幹不動了,必須要換屆換人。


    而陳貴是最有希望上去的。


    這個時候他投其所好,幫陳貴一把,那以後自然少不了他的好處。


    靠著搶救漁船這件事情,陳老大和陳貴算是實現了共贏。


    陳老大突然覺得,漁船出事魚獲全部扔了,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隻能說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陳貴看向不遠處的吳英衛,暗自冷笑,吳英衛啊吳英衛,你拿什麽和我鬥?


    自己整天悶頭做事,現在兒子還生死未卜。


    而我……上上下下都已經打點好,還有感謝信和錦旗,優勢在我!


    陳貴看著大海,眼神中滿是期待,要是吳安死在大海裏的話,那可就太好了。


    村裏人也都是議論紛紛。


    “吳家老二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呢。”


    “連陳家的拖網船都出了事兒,吳安那艘船不大,隻怕是兇多吉少啊。”


    “這能怪得了誰,要怪就怪他自己掉到錢眼裏了,這種天氣居然也敢出海。”


    “說的是啊,我們這些老漁民都不敢在這種天氣出海。”


    “行了,你們就少說兩句風涼話吧。”


    “吳安那小子運氣不錯……”


    反正大家說什麽的都有,段大姐扶著梅月琴,這時候倒是沒說什麽喪氣的話,不斷的說好話寬慰梅月琴和李娟。


    說什麽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們吉人自有天相……


    這些話梅月琴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她已經嚇壞了,抹眼淚直哭。


    李娟好一點,但眼睛也是通紅的。


    吳英衛抽煙,腳底下已經滿是煙頭。


    得知救援船要出海,梅月琴問道:“爸,你能跟著去嗎?”


    吳英衛搖搖頭,語氣生硬的說道:“這種時候我還是不跟著添亂。”


    梅月琴抹眼淚:“可是,可是……”


    吳英衛繃著臉不說話。


    他倒是也想去啊。


    可即便是開口說要跟著去,他也清楚人家也不同意啊。


    梅月琴這麽哭天喊地,他也不能說些什麽。


    安慰嗎?


    這樣需要安慰的還有他自己。


    隨著風浪減弱,救援船出發,與此同時,領導也在聯係直升機救援,打算同步展開救援。


    這樣救援的規模,已經有幾年沒有見到過了。


    誰也沒有想到,這麽一場並不是特大的風浪,會造成這麽嚴重的船隻遇險事故。


    隻能說世事難料。


    海上的天氣變幻莫測,本就難以捉摸。


    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哪個不是冒著生命危險呢。


    所有人都不看好,說白了現在去救援,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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