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時空躍遷,等塗嫿第三次站在古色古香的禦街上,心裏已經從容淡定了。


    她站在中間稍定片刻,觀察身旁走過的路人,心裏確定這一次,她的存在還是“隱身”狀態。


    倒是氣候,正是農曆六月豔陽天,暑氣正盛。


    上一次,在公府裏,因自己身上反季的著裝,而備受矚目。


    塗嫿沉思少卿,問過係統後,將係統背包裏那一件雖然失去華光但依舊華麗精美的寶衣替換在身上。


    原地輕輕一旋,全身上下從頭到腳已經徹底大變樣,如果不是周圍環境不同,她甚至都有那麽一刹那的恍惚,以為自己已經穿越到了謝豫川他們一家流放的路上。


    一陣馬蹄聲從後方,紛至遝來。


    “讓開!讓開!邊關捷報!”


    塗嫿聞聲迴頭,隻見兩騎插旗的信使策馬狂奔,道中的百姓們唿啦啦往兩側避開。


    塗嫿隨身旁人一起撤到旁邊。


    “謝國公邊關禦敵又打了勝仗了嗎?”


    “是啊!這幾天,好幾道邊關捷報傳迴來,這麽下去,謝家那些將軍們快要迴來了吧?”


    塗嫿偏頭看了看說話的幾個人,驛馬飛過,市井之間,不大功夫,販夫走卒因這些日子的喜慶都熱火朝天的八卦起來。


    塗嫿默默聽了一會,大致了解了自己這一次的時空短途旅行,來到了什麽地方。


    隻是,這次穿越,她並沒有像之前那般,出現在護國公府內,而是讓她有點意外地落腳在了大梁京城內的官道上。


    少年的謝豫川曾帶她暢遊護國公府時,提到過謝家在這大梁城內的方位。


    塗嫿循著記憶裏的信息,一路走到了護國公府謝家大門外。


    豔陽高照,塗嫿絲毫不覺炎熱,寶衣上已無華光法力,她一時不知是什麽原因。


    或許是係統,或許是她依舊在夢境中。


    仗著無人可見,她心情放鬆地提裙拾階而上,說來也巧,她剛到高懸匾額之下,巍峨高大的朱紅大門,從裏麵正好應聲被打開。


    赫然洞開的公府內景,瞬間映入塗嫿眼簾,目之所及,一道頎長的高大身影,昂首闊步正迎麵走來。


    塗嫿站在正門中間,初見第一眼,赫然怔愣了一下。


    她還是頭一次在一個人的身上看到淡淡的一團紫氣微籠罩。


    二人擦身而過時,男人不知冥冥中感知到了什麽,腳下忽然停頓了下,詫異地往右側打量了少許。


    “皇上,怎麽了?”


    身後一直小心跟隨伺候的年長男子,驚見微服出宮的皇上突然停下了腳步,眼皮一跳,急忙上前道。


    夏侯燚蹙眉沉眸盯著“某處”心裏也暗自納悶。


    說不上來怎麽了。


    就是總感覺方才那一瞬間,似乎感覺到右側有什麽氣息突然劃過。


    也許是他感覺錯了,夏侯燚心道。


    龍目迴首,身後一張張惶恐不安的臉,他斂了下神色,露出一道安撫的笑意,道:“無事,你們別跟了,麻煩。不如看顧好謝家大夫人,謝家將士為朕英勇殺敵屢立戰功,今日朕微服而來,敬拜神明,也是為了表達朕之心意。你們且顧好謝家母子安危,待謝夫人母子平安無事後,再叫太醫迴宮。”


    “一門雙喜,朕才高興。”


    “是!謹遵陛下聖意。”


    “恭送皇上!”


    朱紅大門,一直待府外低調的車馬駛離,才緩緩關了中門。


    此刻,已經站在公府門內的塗嫿,才暗鬆了一口氣,下意識迴望了一下。


    那是……後來已故的先帝?!


    剛才,塗嫿聽見了。


    剛才那位“先帝爺”提到謝夫人母子平安,塗嫿想起一路從外麵走來時,穿越的時空年號,算起來,應該正是距離上一次時空旅程三年左右的時間。


    那麽……此時,會不會是謝豫川出生的時候?!


    想到有這種可能,塗嫿心裏猛地跳了下,心情躍躍欲試地想進去看一看。


    謝府裏,剛剛送走九五之尊的謝家幾人,如釋重負地抹了抹額頭和後頸的汗水。


    “陛下突然造訪,險些出了意外,幸好家神保佑!善哉善哉!”


    旁邊人也是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後怕的高舉雙臂合十在頭頂,口中連連念叨:“對虧家中有神明庇佑,才免得惹出大禍,這要是不小心衝撞到了萬歲,屆時還不知外麵怎麽訛傳。”


    “就是、就是。我們快去祠堂好好叩拜謝家神明和祖先,今日虛驚一場,實在讓人腿軟。”


    幾人紛紛點頭,正要轉身迴去,忽見同伴之中,有人托肘摸著短須,一臉納悶地盯著“塗嫿”所在的地方。


    塗嫿眸光動了下,沒有輕舉妄動。


    “四哥,你瞧什麽呢?大哥那小孫子還鬧著病,走啊,咱們去盯著點。”


    “等等。”那人指著塗嫿腳下,奇怪道:“方才陛下走時,為何獨獨停下腳步盯了那個地方一眼?”


    說完,他原地轉身看向身後幾位族親,他們都是因身有舊傷這次未能同族兄謝章廷一起去邊關禦敵的謝家人。


    這一次,謝氏族中兒郎同去不少,他們這些老家夥們旁的能耐不多,臨到危機之時,前來助威壓陣也是分內之事。


    如今公府中,多為留守女眷,卻又偏巧在這個關鍵時空,讓外人鑽了空子,謠言傳得滿城風雨,傳的當今陛下都沒能在宮中坐住,特意帶了一群太醫前來為慎堂那剛出生不久的六子診治。


    當今帝王雖仁厚,可外麵謠傳謝府有逆子邪佞降世,恐危及夏侯一族江山萬代,就是再仁厚的帝王,也聽不得這樣的逆耳之言。


    幾人提著命小心應對,總算是接著這府中一縷天恩庇護,多少解除了一點危險。


    邊關捷報,來的真是時候!


    他們幾個雖不知皇上為何來了之後,因何放下了一些心防,總之走時的臉色比來時要好的多,還是讓大家多少鬆了一大口氣。


    剛放鬆下來的心神,此刻又因這一句疑問,不免又漏掉了幾下心跳。


    “好端端地,你胡亂揣測什麽,快走吧!”真是一點讓人心驚肉跳的話,都不想聽了。


    “好、好、好,知道了,走走走!”


    那人被幾人連聲催,也不好繼續站在原地琢磨了,跟著其他家人一起去家祠謝恩。


    幾人不知,他們身後,其實還多了另一個人——塗嫿。


    一縷熟悉的氣息,從大宅後院隱隱傳來,塗嫿隨心而去,一路不知越過多少府中腳下無聲卻匆匆趕路之人。


    與護國公府外麵的熱鬧不同,府內氣氛有些沉重,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出了什麽大的紕漏。


    很快,塗嫿循著那一縷熟悉的氣息,來到了一隻精雕的搖床前。


    裏麵躺著正在咿咿呀呀自娛自樂的小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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