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嫿心念稍轉,她自己渾然未決。


    遠在京師的大梁宮上空,一道閃電劃破黑夜,劈向後宮深處。


    “快來人!快來人!慶熙宮走水了!”


    “皇上在裏麵!快救駕!”


    子時未過,安靜的後宮,無數盞宮燈接二連三亮起,東西六宮一一打開宮門,各宮主子忙使人前去打聽。


    今夜,隆慶帝深夜歸來,歇在慶熙宮徐貴妃處。


    不想剛闔眼,一道閃電驚雷,將帝王再次驚醒!


    沒過多久,隆慶帝一臉烏黑被護送迴帝王寢宮,一路風寒露重,進殿後隆慶帝扯下狐裘一把摔在地上。


    “查!給朕狠狠地查!”


    魏喜弓著身子,“皇上,慶熙宮走水,貴妃娘娘好像受了傷,奴去請太醫?”


    發瘋中的隆慶帝,聽見徐貴妃受傷,緊皺眉頭罵道:“還不趕緊去!”


    魏喜急忙使人去太醫院喊人。


    驚雷閃電,不止驚醒了一宿心神不寧的隆慶帝。


    也同時驚醒了東城徐府家的老太爺,徐功梁。


    徐老太爺歲數大了,有個輕微動靜就容易醒。


    白天裏跟宮裏的人鬥智鬥勇,裝病推托各方打點,宮裏的信不信他不管,但這節骨眼,他不能去宮裏落下話柄。


    慶熙宮的帖子遞過來,徐老太爺心裏的預感就不太好。


    徐肅在外麵甩了好一頓威風後,迴來渾身上下的骨頭跟拆了似的,休息沒多久,就聽見宮裏來人找祖父。


    徐老太爺心裏明白,孫子徐肅這一趟私自迴京,宮裏必然是一清二楚的。


    為了什麽迴京,想來也不是秘密。


    貴妃娘娘想護著徐府一下,偏偏這事最不該的就是慶熙宮出頭!


    徐家,還沒到需要站隊的時候。


    雖然從心理上,徐老太爺有點感覺,但感覺不足以下判斷。


    他深更半夜被雷電驚醒,睡不著了。


    不久,徐府門上來報。


    宮裏慶熙宮走水了!


    皇上大怒,深夜徹查後宮。


    “貴妃娘娘聖體如何?”


    “貴妃娘娘受傷了,太醫們還在診治。”


    徐老太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暗道壞事,連忙打發人將徐肅喊來。


    徐肅來時,儀容有些許淩亂,一看就是臨時被驚醒喚來。


    徐肅一進門,徐老太爺就喊他:“把門關嚴實了,過來這邊。”


    其他閑雜人等全部退出院門外,徐肅把門關好,來到祖父身邊。


    徐老太爺道:“宮中有變,娘娘不一定能照顧到你,老夫眼下隻能顧一頭,此時你不宜在京中繼續逗留了,一會我讓護衛送你們去別院住一晚,開關出城去雲塔山上的寺廟中接個人,轉道速迴登州。”


    徐肅臉上大變,神情凝重,問道:“可是娘娘出事了?”


    “不一定,宮裏傳出來的消息,還不明確。”徐老天爺想了想,跟孫子徐肅交個底細,“皇上頻繁召見欽天監官員,不是好苗頭。”


    略通一點星象之術的徐老天爺,孫子徐肅未到之前,駐足廊下也觀了一會星象。


    雖不能詳通其中奧妙,但心裏黑壓壓的總感覺有大事要發生。


    徐肅見祖父臉色凝重,一向深信祖父睿智的徐肅連連點頭,“孫兒隨後就收拾東西,城外寺裏接什麽人?”


    “這個你不用多問,去了那邊自然知道,你先尋個名目把人帶迴登州,後麵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那我姐她……”


    “你姐既已迴家,這點麻煩祖父還是能護得住的。”


    徐肅點頭,“那孫兒去準備了?”


    “去吧,迴登州後,等我給你去信兒再做打算,不然就窩在翟默身邊,隻要你不亂動,他能護住你。”


    “孫兒知道了,祖父放心!”


    徐老太爺揮了揮手,“走吧,也不用告知你父母親,免得耽擱。”


    “是!”


    一刻後,徐肅拖著病體,帶上人馬拿著徐老太爺給的信物,從徐府側門而出,前往城門附近的別院,等待淩晨城門打開。


    深夜,侍郎府阮家。


    一道閃電,晃醒了睡夢中的阮夫人孫氏。


    做了個噩夢,滿臉都是冷汗,她有些害怕地推了推身旁的夫君,吏部左侍郎阮洐之。


    “老爺……”


    阮洐之被妻子喚醒,見她神情不好,急忙下床點燈。


    “怎麽了?”


    “老爺,妾身做了個不好的夢。”阮夫人做夢做的心驚肉跳,裹著錦被擔憂地抓住阮洐之的手腕,“阿南他們不會出事吧?”


    阮洐之聽完這話,鬆了一口氣,上前摟了摟妻子,寬心道:“謝家人多,會護著阿南和睿哥的,你如果成日擔憂,淤積在心怎麽辦?”


    阮夫人拉著阮侍郎的手,急道:“我夢見睿哥被狼叼走了,阿南去追,結果……”


    阮侍郎一把將妻子攬進懷裏,“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擔憂過盛身體要出問題的。”


    “可是!夢裏夢的特別真。”


    “夢都是假的。”阮侍郎掰著手指合計道:“算算他們流放出發時日,腳行再快現在應該還沒有出丘陵關呢,關內各地皆有兵力和府衙把守,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老爺說的可是真的?”驚魂未定,阮夫人隻能依靠丈夫的安慰寬心。


    阮洐之點頭應道:“自然,我何曾唬你。”


    阮夫人撫著胸口,喃喃道:“京裏的天氣也越來越冷了,那關外豈不凍死人?一想到他們還要千裏跋涉受這種苦,我睡都睡不踏實。”


    阮大人想到此,也不免輕歎了口氣。


    “是啊,入了隆冬,關外那邊如何行進。”


    不止是妻子擔憂,他也很掛念。


    “我總覺得東西備的不夠,不如我明日再備上一些,你找幾個人沿途一路送過去吧。”


    阮洐之想了想,知道此事不易行,但深更半夜妻子為此焦急不眠,他也不好拒絕,便點頭道:“明日你看著準備。”


    有了丈夫的應允,阮夫人終於找到了一點目標和動力,安下神來。


    夫妻二人正欲合衣再睡,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父親!母親!宮裏出事了!”


    侍郎府大公子阮裴寧深夜從外麵迴來,剛進府門就讓人趕緊提早備車,然後親自來父母院中報信。


    阮洐之剛躺下,神情一凜連忙起身下地。


    解開門閂,瞪著外麵的兒子,“宮裏怎麽了?”


    “皇上將欽天監監正王大人下了大獄!”


    正說話,有門子急匆匆過來:“老爺,外麵有位李大人深夜求見!”


    阮洐之臉色驟變:“快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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