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迴到督撫衙門自有美人相伴,服侍周到。


    雲柳和熙兒幫沈溪做事之餘,還能為他排解旅途寂寞,可說能文能武,上得牙床,下得廚房,任勞任怨。


    “……大人,您吩咐之事,卑職已安排妥當。”


    說到公事時,雲柳從來都以下屬自居,沈溪對雲柳做事能力非常滿意,點頭嘉許:“辛苦了。明日再派人盯著好了,一定要讓保國公自己迴城,而不能是我派人去阻攔,否則會事與願違。”


    雲柳不解:“大人,保國公明日會帶數百屬下離城,若他去意堅決,一心留在城外,全力清除因雪崩導致的積雪當如何?”


    沈溪笑了笑:“此人膽小如鼠,上一次西北大戰幾乎嚇破了他的膽,絕對不敢留在城外過夜。雪崩後的積雪深度你我都清楚,就算他帶一千人馬,沒兩三天工夫也別想清掃出一條道路來。”


    “這樣,明日再放些風聲出去,就說塞外有韃靼人斥候活動的蹤跡,這事兒隻需要傳播一下,他就會乖乖折返迴來。”


    雲柳明白沈溪心中所想,點頭應允。


    隨後,雲柳和熙兒一起到廚房燒洗澡水,為沈溪沐浴更衣,然後再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的……


    ……


    ……


    一夜寒風,到了後半夜,紛紛揚揚的雪花又飄了起來。


    這給朱暉離城返京帶來極大的麻煩。


    而沈溪早就為朱暉準備好一份“大餐”,靠火藥爆炸而形成雪崩,將東線和南線兩條交通要道都給堵上了。


    外麵風雪交加,沈溪臥房內暖意洋洋。


    有美人相伴,溫香滿懷,沈溪壓根兒不去想窗外的事情。


    醉意醺醺,加之旅途疲憊,沈溪身體狀態不是很好,不過他畢竟年輕力壯,老年人的心態卻有少年的身軀,做事沉穩但依然有股子衝勁,可以肆意地宣泄全身的精力,直到三更他才精疲力盡沉沉睡去,一覺到天明。


    醒來後,感覺不到任何寒意,身下的火炕燒得旺旺的,連被子沒捂嚴實也不覺得冷。


    雲柳早一步醒來,依偎在沈溪懷裏,抬頭看著情郎,問道:“大人,妾身是否現在就出門辦差?”


    沈溪笑了笑,緊了緊攬在她腰間的手:“急什麽?由得朱暉自己上路……就算你不跟著去,麵對峽穀裏幾十丈深的積雪,他也隻能乖乖迴來,何必著急?至於賬冊,自然會有人送過來,朱暉絕對不敢把賬本帶走,否則就算是沒完成職務交接,他迴京也會背負責任。”


    雲柳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知曉。隨後,她瞥了睡在沈溪另一側的熙兒一眼,此時熙兒唿吸均勻,睡得正香,她不想吵醒閨中姐妹,見沈溪閉上眼又開始睡覺,不由一陣倦意襲來。她打了個嗬欠……既然心中記掛的事情沒那麽緊要,她也趁機補覺,閉上眼沉沉睡去。


    一直到巳時,督撫衙門內喧囂聲四起,沈溪才起身穿衣。


    在夥房吃過早飯,雲柳帶著熙兒匆匆出城追蹤朱暉一行去了,沈溪來到前院,馬九已安排人將裝滿賬冊的箱子抬來,足足有五大口。因為這年頭記錄賬目沒有采用阿拉伯數字,都是以漢字記錄,甚至連入庫和開銷具體事項都要記清楚,字跡還大,一本賬冊其實記錄不了多少東西。


    沈溪讓人把賬冊抬進大廳,打開箱子隨便拿出幾本看看,一時間看不出什麽問題來。


    馬九請示:“大人,是否需要現在就找人對賬目進行核算?”


    沈溪搖頭:“急什麽?這些賬本先放好,晚上有時間,我抽空看看,有針對性地找幾本賬冊對一下便可以了。今天是我履任三邊總製的第一天,總需要到榆林城內走一走,熟悉一下未來幾年工作和生活的地方。”


    馬九沒想到沈溪對於賬冊如此不上心,之前他還糾結半天怕出什麽紕漏,不過沈溪要出門,他趕緊拋除腦海中的雜念,安排人手護送。


    ……


    ……


    三邊總製巡城,對延綏鎮駐地榆林衛的官員來說,算是一件大事。


    平時連延綏總兵官都沒閑暇巡城,現在沈溪這個總督突然巡城,在很多人看來,這是沈溪新官上任三把火中放的第一把火,很可能要找到榆林城內各衙門弊端,提出嚴肅批評並進行糾正,然後處理一些人……


    很快所有人便大跌眼鏡,此番沈溪巡城並不是找官員的麻煩,他沒有去城裏各衙門,而是直接上城頭看望士兵去了。


    沈溪挨個城頭地慰問,向士兵送出米糧、衣物,再詢問城防之事,中午時甚至跟官兵一起進食,跟士兵們打成一片。


    淳樸的官兵可不知什麽是收買人心,他們隻知道新來的三邊總製人不錯。沈溪走了一圈下來,自然而然到了榆林衛城東門,然後在那裏耐心等候朱暉歸來。


    果然,午時過去不久,朱暉的車隊從東邊十多裏外的山穀而來。


    沈溪親自下令開啟城門,然後下城頭迎接。


    見到灰頭土臉從馬車上下來的朱暉,沈溪笑臉相迎,問道:“公爺,你這是作何?昨日還是您來迎接,怎的今日就變成在下迎接您了?”


    朱暉打量沈溪一眼,心裏有些發虛……他可不知雪崩是沈溪故意搗亂所致,謹慎地說道:


    “之厚有心了,老夫本想趁著下一場大雪到來前迴京複命,誰曾想……出城南十多裏便遇到雪崩。隨後我轉而走東邊長城內線官道,誰知道那邊也出現雪崩,眼看時辰不早,我便先迴城再做打算。”


    沈溪臉上露出遺憾之色:“公爺接下來如何安排行程?需不需要走西邊寧夏衛折而向南走關中一線?或者多找些人手護送,繞道塞外,從草原一線繞過雪崩之地,由鎮羌所進關,然後再迴京?”


    朱暉一聽沈溪堅持要送他走,心裏不爽,板著臉道:“之厚,你對這榆林衛周邊情況不熟,這迴京雖然有幾條路可選,但隻有南線和東線相對安全些,走別處……怕是會有危險。”


    沈溪安慰道:“公爺不必擔心,如今天寒地凍,草原上早就白茫茫一片,幾百裏內恐怕都無人煙,韃靼人怎會有心思南下?公爺隻管放心上路,多找些護送人馬,必然能平安返迴京城。”


    沈溪這邊越是要送朱暉走,朱暉越覺得沈溪有陰謀,他本想接下來幾天派人把官道掘通然後離開,但看到沈溪如此表現,反倒不那麽急了。


    朱暉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老夫自有解決之法。之厚,你先迴去辦差,不必管老夫。老夫現在大閑人一個,無憂無慮,哈哈……有閑暇出來跟老夫喝茶。”


    兩人話語間,長長的車隊開始進城。


    沈溪陪著朱暉,邊走邊道:“就怕冒昧打擾,在下畢竟是晚輩,多有討教之處。”


    朱暉好奇地打量沈溪,看不懂眼前這後生的意圖。畢竟五年前他跟沈溪見麵的時候,兩人起過不小衝突,那時沈溪堅持要出兵營救劉大夏,朱暉幾乎算是推著沈溪去送死,一直覺得沈溪會找機會報複。


    所以朱暉對沈溪的防備心很重,隻是因為沈溪現如今位高權重,有實力有背景,他才不得不以好臉相迎。


    朱暉道:“有事去老夫宅邸便可,不過老夫還是急著迴京,今日雪大,清理積雪困難,等過幾日道路貫通便出發。之厚,既然你有別的事情,不必相陪,這又不是送行,迴家的路老夫熟悉得很。”


    沈溪笑著拱手作別。


    等人遠去,從城南進城的雲柳來到沈溪麵前複命。


    沈溪衝著雲柳滿意地點了點頭:“做得好,隻要朱暉一日不走,這西北財政的大窟窿就可以讓他來填……在三邊壓榨如此多民脂民膏,若讓他這麽大搖大擺走了,以後我還有麵子做官?”


    雲柳道:“大人,如今朝廷並無整治西北吏治和清理賬目之意,您如此防備,是否有此必要?要不了幾日保國公依然會離開……”


    沈溪笑道:“今日他走不成,難道過一段時間就能走成了?到延綏前,我便上書朝廷,相信這會兒奏本快到內閣了……就算朝廷不想整治西北財政,我也要主動提出。現在查賬,主動權在我手上,如果過個一年半載再來計較西北財政問題,那就是一筆爛賬,怎麽都解釋不清楚。”


    雲柳心中有所疑問,不明白為什麽沈溪如此在意賬目問題。


    迴到衙門,沈溪見雲柳一直在凝眉思索,便直言道:“看來你心中還是有疑慮,認為我這是多此一舉……你可知曉,我擔任三邊總製,朝中多少人盯著?肯定有人想置我於死地!若先皇在,我不會太擔憂,畢竟吏治清明,就算劉少傅和李大學士掌權,也不至於殘害無辜!”


    “但現如今情況卻不同,劉瑾等內監上位,深得陛下寵信,他們掌權後便會對異己下手,而不巧的是,我恰恰是他們最忌憚的幾個人之一。”


    “劉瑾此人斤斤計較,兩次在我身邊擔任監軍我都未給他好臉色,如今陛下對我言聽計從,影響他掌權,必然會想方設法除掉我,而要查我的紕漏就隻能從西北吏治和財政下手,誣陷我中飽私囊,若此事半年後或者一年後爆發,那我就真解釋不清楚了。”


    天才本站地址:.手機版閱讀網址:m.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寒門狀元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子並收藏寒門狀元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