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慢慢地搖了搖頭:“雖然攻心為上,但是趙佗剛剛迴來,正是士氣高漲的時候。”


    可以說,這是一個最糟糕的時間點。


    趙佗挾著大勝之勢凱旋而迴,士氣和士氣都達到了頂點。


    若是給趙佗三年五載的時間,將三州剩下的小國全部剿滅,一統嶺南,那麽漢越國和楚國將會和親,到那時,他將會得到更多的民眾支持,到那時,哪怕他不登基,也能坐穩嶺南之主的寶座。


    “整個郡裏,有多少這樣的人物?”胡亥話鋒一轉,“難道趙佗欽點的心腹,都如此無能?”應該不會吧,趙佗好歹也是一代武君,如果他的部下都是烏合之眾,那他早就被百越人給趕出去了。


    秦嘉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這人是三個多月前才當上的,聽說他以前是趙郡尉的幕僚,專門負責處理公文。而且四社隻是個偏僻的縣城,趙郡尉最信任的人,都被派到了五嶺關。聽說趙郡尉是個很嚴厲的人,他去安陽的時候,應該不會聽說四會府主在這裏胡作非為吧?”


    胡亥上下看了秦嘉一眼:“你來自關中?”


    秦嘉微微一怔,隨即迴答:“是的,十年之前,我就跟著屠睢大帥來到這裏。”


    胡亥道:“你來了十餘年,對五嶽的地形可有甚麽了解?”


    這五座山嶺,其實就是指南嶺之中,較為高大的五座山峰。


    從東部向西部依次是大庾嶺,騎田嶺,都龐嶺,萌渚嶺,越城嶺。


    秦嘉明白了他的意思,問道:“你想要一張地圖嗎?”


    他吩咐手下去拿四會縣的輿圖。


    與四會縣最近的一道關口,便是位於連江畔的陽山、黃溪兩座關城。


    相比之下,陽山關才是距離這裏最近的地方。


    “你看看,從陽山關順江而下,乃是北方新修的五條道路中,最短最快的一條。”


    秦嘉在這裏當了十多年的縣令,對於這裏的情況還是很熟悉的:“自從趙郡尉下令,切斷了與北地的來往之後,這條通往陽山的水道,就是最熱鬧的地方了。”


    李甲說道:“這麽大的一筆買賣,忽然就被叫停了,本地的商家就不抱怨一下?”


    秦嘉道:“當然有意見。隻是趙郡尉手下有兵,百姓們縱然有意見,也沒人能說什麽。”


    胡亥的目光落在了大秦境內的陽山關上,一旦越過這裏,就能抵達他的長沙城。長沙郡以南便是南郡,南郡的西北則是漢中!從這裏到鹹陽,不過三州之遙,如果能越過陽山。


    陽山關,乃是整個南越國境內最大的一個關口,也是整個南越國最大的關隘。


    胡亥又問了一句:“你對這一帶地形可有了解?”


    秦嘉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迴答:“當年,我和屠睢大將軍一起去南方的時候,路過陽山。這條河雖然險峻,但在這條大河的上遊,卻有一道天然的屏障,那就是懸崖,崖高嶺高。”


    旁邊的蒙鹽疑惑道:“這條河流有多大?”


    秦嘉沉吟片刻,迴答:“大約在三十米左右。”


    二三十丈長的距離,也就是七八十米,甚至上百米。


    “懸崖有多高?”


    秦嘉搖了搖頭:“這個我也說不上來,我隻是覺得自己抬起頭來,很難看到懸崖的頂部。”


    “如何?”胡亥看向蒙鹽。


    蒙鹽淡聲道:“我去打聽打聽,是否可以通過這條河。”


    若是懸崖不高,下麵的人很容易被弓箭射中。


    “沒有地圖?”


    秦嘉道:“原本是有的,不過被趙郡尉給沒收了。咱們縣城是沒有的,你要看的話,就去縣城辦吧。”


    趙佗的心機很深,也很謹慎。


    討論暫且擱置。


    尉阿撩和李甲等人,到裏屋來收屍。


    胡亥一個人在院子裏走來走去,想著心事,這是他以前在鹹陽時就有的一種習性。


    轉頭一看,劉螢正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何事?”他問了一句。


    劉螢欲說什麽,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請講。”


    劉螢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語:“今晚,靈湖公主的那艘大船,應該要出發了吧?”


    胡亥突然停下了動作。


    劉螢說著,就垂下了腦袋,像是生怕自己說出什麽不應該被人知道的事情一樣。


    胡亥向秦嘉道:“你剛才說,四會縣太爺沒少收百姓錢財?”


    “對,對。”


    “在哪裏?”陳曌問道。


    胡亥召來尉阿撩同行,向劉螢道:“你們好生照料眾人,讓他們好生休息,保存體力。明天一早,我就會迴來。”


    劉螢應了一聲,然後又說了一句:“你慢走。”


    胡亥領著尉阿撩,快步而行。


    蒙鹽透過窗戶看到這一幕,眼眸一亮,放下手中的抹布,默默地跟了出去。


    李婧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帶,問道:“你怎麽也來了?”


    蒙鹽道:“尉阿撩是個直性子,我看他也是個老實人。”


    他的意思是,讓胡亥單獨帶走尉阿撩,風險很大。


    李婧嗤了一聲,將她的手臂從他的肩膀上拿開:“去。”


    胡亥攜尉阿撩順流而下,隻用了三個多小時,就到了這片土地的最南方。


    月光下,一艘三層樓高的大船,正在卸貨。


    “等一等!”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胡亥大喝一聲。


    聽到這句話,靈湖公主從靠窗的位置站了起來,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她奔下台階,正好與走上船來的胡亥碰了個正著。


    靈湖公主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是你啊!你也得跟著我去金子島啊!”


    胡亥目光一閃,卻又不想立刻說出實情,隻是將手中的木盒遞到了她麵前。


    靈湖公主疑惑,“這是?”


    “拆開瞧瞧。”


    靈湖公主伸出一隻手,準備去拿那枚戒指。


    “太重了。”胡亥笑著說,然後將那個小小的木盒放在了船板上。


    靈湖公主臉上帶著笑容,胡亥來了,她已經很高興了。


    她蹲下身子,將手中的木盒打開,說道:“你要是想嚇唬我,我就讓那條金蛇來咬你!”


    “哢噠”一聲,木盒打開,在月色下,金燦燦的光芒刺得她眼睛都有些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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