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代的諸侯王比之其父輩,在貪婪程度上完全就是如出一轍。眼見曹仲龍,關山洪,盛力魁強勢侵入青峽國,碧寧王林璿,昌綠王柳慶,廣黛王費上飆,北烈王金以定,高淵王陳泰鼎,京江王卓凡瀟,新黎王方靖遠,巴茨王奎龍甘,巴琉金王玉豹,洪川王黎潿遠,浩遠王辛伯龍,函穀王田軫策,屏山王龍遜等豈肯讓他三家獨占便宜,於是也紛紛效法,侵入青峽國。


    趙裕三雖然有了霍廷德等人的幫助,怎奈各路諸侯大軍聲勢太大,終寡不敵眾,青峽國為各路諸侯大軍控製,而李之傅,趙致恩,王達宓,肖今風,奚錦紀等大將俱皆戰死。霍廷德這邊也被衝得七零八落,冷峰,魯猛,哈小圖等向西南逃遁,趙裕三,趙德剛,高博,熊古銘,周兆永,甄禹琛等向東南逃遁……而霍廷德,冷天壽,周風甫,文代君,霍廷義,霍廷威等則與丹宏失散,四處尋找而不得,無奈被逼得隻好一路向北逃遁……


    丹宏是為救兩位老人而與霍廷德白義們失散的。然而那兩位老人最終還是因為傷勢過重不幸離世。丹宏一路尋找師傅師公等人而不得,心急如焚,又怕被各路諸侯的兵馬發現,隻得東躲西藏,也不知該去向何方……?


    夜裏他夢見眼前正走著的道路突然變陡起來,越來越陡,最後幾乎是垂直通天,無法逾邁……丹宏頓時一驚,恐悸駭然,就從夢中醒了過來。這是什麽寓意和暗示呢?難道我已經再無路可走?難道我再難邁過如今眼前的這道難關?難道我的生命就此已走到盡頭?


    再迴想夢境,他突然憶起那垂直陡道直通的天是碧綠的,這豈不是要暗示我該往碧天國去?這豈不是冥冥中一種神秘的控靈力量在指引我?我相信它,我要照這暗示和指引去行。


    於是他收拾停當,又向天祈禱了一番,希望師傅師公等人也在碧天國,而自己最終也能找到他們……“師傅,師公,裕三爺爺,德剛伯伯,你們放心,終有一天,我們會重新奪迴桃源,重建我們的桃源之邦,青峽之國的。並最終將整個世界都變成這桃源之邦,為此我要奮鬥一生,並隨時準備獻出自己的生命……爹,娘,願你們的魂靈在天上保佑我吧……”想到這裏,他便動身啟程前往碧天國……


    夜裏,父親又出現在他夢中,父子二人又展開了對話:


    “我心中有一個疑問,就是上帝的全知全能與我們的無限可能性之間存在的令我感到一些不解的問題。我們每個人不能預知自己的從前與未來,我們隻是生活在已經不斷地變化出結果的現在之中。我們無法預知我們會出生,也無法預知明天會發生什麽,甚至無法預知下一秒會發生什麽,因為我們隨時隨地都生活在一種充滿著無限無窮變化的可能性之中,下一秒的變化可能性是什麽我們不知道,明天的變化可能性是什麽我們更不知道,我們隻能說一切皆有可能。但上帝因著是全知全能的,袘一定知道,即我們什麽時候出生什麽時候死,袘都是一清二楚的。甚至一片樹葉什麽時候從樹上掉下並以什麽樣的姿態飛落袘亦是一清二楚的。這就有點令我費解和困惑了。因為事實上人是可以人為隨意變化這種可能性的呀,即我突然想這樣幹了突然又不想這樣幹了,這樣不斷地令人措手不及地變化,難道上帝也能預知這種可能性嗎?說實話,連我自己也都還不知道自己下一秒將怎樣去變化呢,完全就是無意識的即時性胡亂變化,任性任意地變化,這些難道上帝也能預知嗎?”丹宏說道。


    “怎麽不能預知?上帝不僅能預知你最終的變化可能性,甚至連你不斷任性變化的心思,矛盾的心理,糾結的思想鬥爭,任意亂變的思想活動的過程等等,全都一清二楚,了然於胸。別忘了,唯有耶和華監察人心。”飛龍說道。


    “這種變化的可能性是無限無窮的,比如未來人完全可以通過自己掌握的技術來操控人的生育,也可以操控家禽家畜的繁衍生育,也就是可以人為造出很多家禽家畜,走獸魚蟲出來,而且想怎麽造就怎麽造,想造多少就造多少,這些難道也是上帝可以預知的嗎?”丹宏說道。


    “當然可以預知,否則還怎麽配稱全知全能呢?你要知道,在人不能,在上帝卻能。人類的那丁點心思,那些個想法,還怎麽逃脫得過上帝的眼睛呢?即使是人所感到不能理解的事,無法想象的事,在上帝也完全不是問題。某種意義上,真正的存在者不是指人,而是指上帝。上帝即存在。上帝是真性存在,而人隻是假性存在。而人隻是上帝所造的存在物中的一個而已。隻不過袘給了這個被造物以自由意誌,以思的特質及能力,以理性認識的能力,這才使這個被造物看起來似乎有點隨心所欲,無所不能的能力。於是這個被造物有了自我意識,能作為一種精神活動現象去理解眼前這個宇宙。假如上帝沒有賦予這個被造物以自由意誌,這個被造物便沒有自我的意識,便沒有我思的能力,同時也就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和眼前這個世界與宇宙的存在,而仿若一塊石頭,漫隨那些浩瀚的石塊,星體等運行在蒼茫無垠的太空……世界縱然存在,宇宙縱然存在,它自己縱然存在,但它已不能感知。既然不能感知,存在的意識就跟它沒有關係。於是它連今天站在這裏質疑上帝的機會也沒有。所以說人要謙卑啊,要敬畏啊,一個連自己從何而來向何而去都還不知道的受造物究竟有什麽底氣來質疑自己的創造者呢?”飛龍說道。


    “既然人有自由意誌,就有權懷疑,有權思考。當我們說存在的真相是唯物的時候,我們處在一種妄斷狀態。因為我們並未見到過真正的真相,憑什麽就敢斷言唯物是存在的真相呢?同樣,當我們說存在的真相是唯心,是上帝的時候,同樣處在一種妄斷狀態,因為我們也並未見到過真正的真相,憑什麽就敢斷言唯心與上帝就是存在的真相呢?說穿了我們的依據隻是推斷,隻是猜想,隻是預測,而非確證。固然,依你所說,從邏輯上講,存在本身,不論是心靈也好還是宇宙也好,都需要一個說明,這說明是精神性的,因此精神必須先於物質,上帝必須先於物質,然而這也隻是建立在邏輯假設和邏輯推論基礎上的,而非事實親見的確證。同理,從情感來說,這場人靈存在如果沒有一個最終絕對公正的終極審判的話,它的存在就是一場荒謬和悲哀,然而這也是建立在一場情感假設,情感需求的基礎上的,而非事實親見的確證。再同理,從人的求生本能與渴望來說,這場人靈存在如果沒有一個死而複活或靈魂不死的話,它的存在就是一場絕望,痛苦和悲哀,然而這也是建立在一場人的對死亡和虛無的恐懼害怕的基礎上的求生本能與不死盼望,而非事實親見的確證。有一種說法甚至是說基督信仰為什麽那麽吸引人?並使人狂熱地執著?乃正是因為它恰好戳中了人恐懼死亡,害怕虛無的心理痛處和軟肋,它所宣稱的死而複活,唯靈拯救,靈魂不死正好解決了人的這種心理上的不治之症,頑疾,疙瘩,困擾和痛苦,所以它對人的吸引力才是那麽地強烈強大,才是那麽地令其它宗教,學說,流派等等所不可比擬。正是人普遍怕死的本性本身成就了基督信仰的狂熱與瘋狂蔓延,傳播。那麽我們究竟是該生活在確證之中還是該生活在推論與盼望之中?我想說,生活在確證之中並不代表我們就沒有謙卑和敬畏,生活在推論和盼望之中並不代表我們就沒有自大和狂妄。作為唯有確證的原則堅守者,我們一樣對自我意識,自由意誌,理性能力與宇宙世界的存在之謎感到好奇,敬畏和謙卑。”丹宏說道。


    “首先我要問你,自我意識,自由意誌,我思的能力,理性認識的能力,宇宙世界,這些存在,需不需要一個說明?如果不需要說明,則我們對存在之謎感到好奇,對存在之謎想知道其真相,包括對其進行思考和探索等等,所有這一切,就都變得不再有意義和必要。而這顯然是不行的。我思本身就是一種精神現象,唯有確證本身也是一種精神現象,存在需要說明也是一種精神現象,沒有這些精神現象的存在,我們連提出質疑與理性懷疑的機會也沒有。可是如果存在需要說明,就已經肯定的精神必須先於物質的前提。那麽剩下的真相就隻能在唯心與上帝之間作選擇。而最大的唯心就是絕對精神,它與上帝相比,缺乏道德的終極依據,缺乏自我靈魂死而複活與得救的終極依據,缺乏自我靈魂夢魘惡咒的最終解決與解除的終極依據,而這三者又皆是人所需要的,且這些要求並不為過。所以本著這些情形,更應選擇上帝。而在唯有確證與唯有信仰之間,確證的能力乃是一種理性認識的能力,而這理性認識的能力是先天就受到限定的,因此如果我們隻堅守唯有確證的原則,則我們無法去邁逾過我們先天就受到限定的理性認識能力的邊界,而永遠局限在其之內存在與生活。”飛龍說道。


    “這種無法逾邁我們自身理性認識能力的邊界的限定照你所說不正是我們應該要去遵循的原則嗎?你不是常說對於我們理性認識能力的邊界和限定之外的領域我們應該要保持沉默嗎?為什麽在這裏你又要為這種無法逾邁而感到遺憾呢?”丹宏說道。


    “對人的理性認識能力的邊界和限定之外的領域人的確應保持沉默,但保持沉默不代表人不該有信仰與心中的希翼,盼望和期待……”飛龍說道。


    “這豈不是說信仰,希翼,盼望,期待等等還是一種願望和推論性質的東西而非確證?人固然是有這些願望與推論的權利,但卻應該把它緊緊恪守在這個領域,而不應該將它當成一種如科學一般已經獲得了確證的東西來要求人和衡量人吧?也就是說它不該表現為過度狂熱,瘋狂,而應該僅僅局限在我們希翼,盼望和期待的領域……當我們說信仰,應該說我們期待,盼望和希望什麽什麽,而不應該說我們確信,確證,確定什麽什麽。對於希翼,盼望和期待之事之物的作出個人選擇,本身就是一種押賭押注式的行為,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所謂信仰就是一場始終也無法剔除去自身懷疑因子的賭博式選擇;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每個人的信仰都是一場小信;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每個人的信仰都隻是建築在沙土上而不是磐石上;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世上之人很難有真正符合耶穌所說所要求那樣的被揀選者與被拯救者;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信心,始終是一道人無法去跨越和逾邁的障礙……”丹宏說道。


    “你說得固然也有在理之處,但我還是要重複康德那句話,科學必須要給信仰留下地盤。因此我們不能僅僅隻是生活在唯有確證的理性認知狀態。科學本身也不是在證實而是在證偽吧?科學本身也是無法解決道德上的問題吧?姑且不說人的理性認識,科學工具本身就是一種受限的能力,就算它不受限,它也僅僅隻是在求真而不是求善啊,它也僅僅隻是在解決人認識自然規律的問題而不是在解決人道德自律的問題啊。而人活著,僅僅隻需要認識自然規律嗎?就不需要追求和保障道德自律嗎?人的快樂不僅僅隻是由了解真相認識自然規律構成的,還由自身的生命安全確保和願望滿足來構成。道德自律與追求不正是在對人的生命安全進行保障嗎?不正是在對人的自由權利進行保障嗎?而人心中的道德感覺與自由感覺又怎麽可能有一個科學般的確證和檢驗呢?自由的感覺是無所不包的,根本就無法去確證和檢驗,而人的道德感覺本身也是受到限定的,和人的理性確證能力與檢驗能力一樣受到限定,因此究竟該是誰檢驗誰呢?受限定的事實本身就必然引發人要去敬畏一個不受限定的對象,不完美的事實本身就必然引發人要去推想一個完美的存在本身。我們進行理性確證和科學檢驗的能力與工具本身就已經是受到限定的,我們豈能將這種受到限定的狀態去概括存在的全部呢?去涵蓋我們生命和生活的所有呢?因此不能說唯有確證,而應說既需要確證,又需要信仰。”飛龍說道。


    “還有就是上帝的正義問題,既然袘全知全能,一切都逃不過袘的意誌和眼睛,那袘必然早就明悉亞當夏娃會犯下原罪,而且某種意義上可以說人的原罪正是上帝的設計,至於袘的目的何在?人當然是不知道的。但這說明人的原罪是上帝先在賦予和設定的,人的欠然與裂傷是上帝先在賦予和設定的,因著惡是人性先在欠然與裂傷的造作,也就得出人的惡是來源於上帝的設計的結論,但上帝又是全善的,那麽問題來了,一個全善的上帝為什麽要去設計人性的原罪,欠然,裂傷與惡?假如袘不這麽設計,人間不是就沒有惡了嗎?可袘又為什麽要設計出這些?設計出人靈魂的夢魘?你能僅僅隻是說袘隻是預知了人會去作惡但並沒有預定人會去作惡嗎?”丹宏說道。


    “怎麽不可以這麽說?你別忘了上帝在設計人的犯下原罪與惡的因子時,也保留了自己的靈氣在人之中,也保留了人性天使的一麵,也賦予和預設了道德與良知在人心裏。這說明上帝是給了人選擇的自由的,固然人因著惡的先在因子有選擇作惡的可能,但同時他也因有著善,天使,道德,良知的先在因子而也有選擇為善的可能,也有選擇棄惡從善的可能,因此怎麽能說是上帝預定了人的作惡呢?假如上帝隻賦予和預設了人惡的先在因子而沒有為人提供另一種向善的可能性,那麽我們可以說是上帝預定了人的作惡,因為人沒得選擇,隻能順應,但既然同時提供了另一種向善的可能性,那就給了人自由選擇的意誌,既然給了這種自由就不可能再來幹涉,否則就不叫給了人自由選擇的意誌。上帝既然不幹涉,一切就隻有看人自己怎麽去選擇了。上帝固然是知道人選擇時的矛盾糾結煎熬猶豫躊躇徘徊與掙紮的思想鬥爭的,也能預知人會作何選擇,否則袘便不配稱全知全能。”飛龍說道。


    “知道了而不幹預,知道誰會作惡而不製止,袘還能被稱作是全善嗎?”丹宏說道。


    “袘若要去幹預要去製止又何必要賦予人自由意誌?豈不多餘?那還不如都設計成天使劇情算了,既然上帝的出手了,誰還敢作惡呢?考驗的價值和意義又何在呢?但既然人會作惡,可見上帝並不是在設計純粹天使的劇情,而是在設計天使與魔鬼相互交鋒博弈的劇情,至於上帝為何要這樣設計,自有袘的道理和目的,人又憑什麽要要求上帝的設計必須要符合自己的願望,要求和目的呢?但袘也可能會對人有些暗示和提醒。袘給每一個人的機會都是公平的。”飛龍說道。


    “既然袘知道全部,而每個人會作何選擇袘也一清二楚,袘也會暗示和提醒,但不會幹涉,這樣說來袘心裏早就知道哪些人在袘的拯救之列哪些人不在,也就是袘心裏早就預定好了要揀選和拯救的人,既然這樣,袘又何必要搞這場考驗呢?一切既都在袘的明晰之中,那麽考不考驗又有什麽價值和意義呢?考驗的價值,意義,必要和樂趣隻有在被揀選者尚還並不確定時才具有吧?可如果上帝要作這一切尚還並不確定的有價值意義的揀選,那就表明袘也還有尚不知曉明晰和確定的時候,那袘就不是全知全能。可要是袘早就知道誰會被揀選與拯救,那就說明袘心裏早就預知了人選,這豈不就等於就是早就預定?既然袘早就已經預知預定,還作這場自由意誌的賦予,還作這場觀察眾生會如何選擇的考驗,豈不多餘?豈不偏心?豈不對那些壓根就沒被列在袘的揀選之列的人靈不公正?既然一切都是上帝自己在導演,在偏心,在失去公正,那對芸芸眾生眾人的考驗與檢驗的價值和意義又何在?上帝全善的價值和意義又何在?既然要形成考驗與檢驗的價值和意義,要形成上帝的絕對公正和全善,那上帝的全知全能又在哪裏?”丹宏說道。


    “我兒啊,你這是在以人的心思在揣測和度量上帝,你說的這悖逆與背反,不是上帝的悖逆與背反,而是你自己思維認識和理解能力受到局限而得出的悖逆和背反。上帝的意誌和目的,豈是人心人靈能揣度和知悉的?我們必須要相信上帝是全知全能全善的,否則我們的心靈無所歸依。存在即上帝,一切的確都是上帝的賦予和設計,是上帝在導演,可在這導演的內容裏,上帝不是賦予了每一個人以自由意誌嗎?既然賦予了就隻會知悉而不會幹涉。既然不會幹涉,每一個人的選擇權不是在自己的自由意誌嗎?這個情形和前提的存在就已經構成了考驗與檢驗的基礎,每一個人最終會怎麽選,上帝知道,但知道就能否定考驗與檢驗的價值和意義嗎?我們不能說還有在上帝預知和預料之外的事,但即使一切皆在上帝的預知預料中,對每一個人的考驗檢驗也形成了,因為選擇畢竟是每一個人自己在作,上帝既然概不幹預,就不能說袘是偏心的,有失公正的。願不願棄惡從善終歸在於每一個人自己,一個人不願棄惡從善顯然就不在被上帝揀選之列,一個人願意棄惡從善顯然就具有了被上帝揀選的可能,這種矛盾糾結煎熬掙紮和最終作出選擇的變化性的過程,上帝當然知悉,但袘從中去舞弊和偏袒誰了嗎?沒有。除非上帝收迴人的自由意誌,不讓他們自行選擇,而自己安排救誰不救誰,否則上帝怎能算作是不公正?”飛龍說道。


    “可是上帝明知亞當夏娃會犯錯袘為什麽不製止?不製止惡的發生豈不是在縱容惡的發展?如此看來,上帝的全善依據又何在?如果說上帝故意不製止為的就是要審美這場惡發生後的接下來的發展,那麽這豈不是一個有些惡作劇的上帝?我們要這樣一個惡作劇的上帝來幹什麽?我們要這樣一個並不符合全善和絕對公正的上帝來幹什麽?”丹宏說道。


    “我兒啊,如果上帝知道亞當夏娃會犯錯就製止,知道人會作惡就製止,那袘還賦予人自由意誌幹什麽呢?那豈不等同於收迴他們的自由意誌了?因為如果上帝製止,誰還敢作惡呢?人間肯定將不再有惡了啊,人的一切行為必然就都會按照上帝的要求去做,這將是一條他們再也沒有其它選擇可能的必然性通道與路徑,他們隻需去遵循遵守就行了,又哪還有自己的自由意誌與自由選擇的可能呢?如果是這樣,上帝從一開始就不該賦予人自由意誌。但袘既然賦予了,就一定自有袘的目的和考量,這一點人顯然是不可能完全知悉和理解的。如果隻有一種必然性的遵循遵守與選擇,那人就談不上道德不道德,因他隻是在遵循,正如獅虎豹狼獵殺鹿牛羊馬,它們能不獵殺嗎?那就隻有餓死。它們要隻有這一條通道和路徑可遵循可選擇,它們隻是在順應上帝賦予它們身上的設計,上帝並沒有賦予它們自由意誌,它們沒有自由選擇的可能,因此盡管其手段和方式血腥殘忍,你也不能說它們不道德。道德是自由意誌的體現,沒有自由意誌就沒有道德。上帝賦予人自由意誌,目的就是要人能擁有道德。惡固然是上帝設計的,但既然上帝要讓惡存在,惡就自有它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上帝也自有袘自己的目的和深意。這點人也許理解不了,但我覺得,正因為有惡的存在,才會對人的善的信念與唯靈拯救的信心形成挑戰和考驗,否則善豈不是太容易?而太容易的善還叫善嗎?還有善的成色,價值和意義嗎?當我們談善,必然是因為有惡的對比對照和反襯,倘若沒有惡,則善的價值和意義也消失了,甚至連善的概念也不存在了。因此有善必有惡,無惡則無善,這正是惡的存在價值和意義。一個人要想最終擁有善,通達善,就必須要經受過惡的考驗與檢驗才行。”飛龍說道。


    “即便人擁有了基督信仰的觀念秩序就不會被權力腐蝕了嗎?就不會作惡了嗎?西方中世紀基督教會,主教和教皇們難道沒有基督信仰的觀念秩序嗎?可在絕對權力在握時,他們不也一樣地變得墮落,腐敗,黑暗,虛偽,作惡?可見即便是對有基督信仰的觀念秩序的人,也必須要讓其服膺於權力監督與製衡的框架,更不必說那些缺乏基督信仰觀念秩序的人了。”丹宏說道。


    “這是當然。一個人無論擁有多麽深重穩定堅篤的基督信仰的觀念秩序,一旦絕對權力在握,也無法抵禦和戰勝自己人性裂傷的必然性造作,否則他就不叫人而叫神了。正是要看到作為人的這一必然性特質與事實,對絕對權力的避免與製衡才是一個作為人類社會必須有的必然性基礎。但是你也不能因此說擁有基督信仰的觀念秩序對一個人一點作用,幫助,價值和意義都沒有,有這個信仰與觀念秩序跟沒有這個信仰和觀念秩序還是很不一樣的。有這個信仰和觀念秩序的人,在道德上無疑更讓人感覺靠譜與放心。而沒有的人,在道德上無疑更讓人感覺不靠譜與不放心。”飛龍說道。


    “所謂探索追尋真理隻能是在事先不知道真理的答案的前提下才能成立。倘若事先就確定了一個真理,預定了一個真理,即便存在邏輯推理,理性推演,也不能叫作是探索和追尋,而最多叫作自我求證。用邏輯和理性去證明上帝存在就是在幹這樣的事。因為不管他證不證明得出來,上帝即真理這個答案他早已提前預定好了,證出來自不必說,沒證出來也可以用自己理性認識能力有限來給自己找借口和台階下。就是你要探索一個真理時,你心中一定是事先沒有答案的,一定是處於一種未知的,不知道的狀態的,這個真理是什麽?可能是上帝也可能是其它,我必須要誠實地對自己說我不知道。我運用我的理性能力無論怎麽去分析,最終都會陷入一種二律背反的窘境和局限。空間究竟有限還是無限?時間究竟有始終還是沒始終?我們從正反兩麵都會分別推出一套邏輯自洽的序列,然而真相顯然隻會有一個,究竟是什麽?我們不知道。我們為什麽提前預定了這個真理是上帝?因為上帝說白了就是人的情感意誌的放大。人的情感意誌總是害怕死亡,恐懼虛無,所以他需要一個有能力做到讓人的靈魂可以不死的全能的上帝。人的情感意誌總是渴望公平,盼望公正,所以他需要一個有能力做到終極性的絕對公正的全善的上帝。人的情感意誌總是渴望盼望一種精神性的對一切存在的知道,所以他需要有一個有能力做到終極性知道的全知的上帝。宇宙的存在與人的存在,自我意識的存在需要一個精神性的說明,這點人辦不到,於是便需要一個能辦到這點的終極性的絕對精神本體——上帝。誠實的態度應該是每一個人都可以信仰,每一個人都可以運用理性去分析,但對於這場宇宙的存在,人的存在,自我意識的存在,其終極真相和真理究竟是什麽?我必須要誠實地說一聲我不知道。人死後真有末日審判嗎?真有地獄懲罰嗎?我不知道。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在等著那一天到來時的驗證,但現在我要說我不知道。我傾向相信有一個控靈者,我不知道這是一個暗示還是啟示,但我覺得人有權去信仰,去選擇,也有這個需要,然而是否該把這個信仰,選擇,需要本身當作是那唯一的真相本身?是否該把這個信仰中事先預定的答案本身當成是那唯一的真相本身?或許還值得商榷。也許,允許人懷疑,也允許人自願選擇,這或者才是一個社會應該具有的寬容。”丹宏說道。


    “真相真理是否就是上帝?對人的認識能力而言,這是一個無解之問。人不可能出於經驗的親見來確證上帝,人隻能通過內心所獲得的啟示與感知來認識和倚靠上帝。人要用理性來證明上帝,最終隻能陷入二律背反的泥潭。但人又需要一個超越自身存在認識局限的參照和指引,不論是在理性認知上,還是在情感,心靈和道德的需求上,當然這不是在說上帝隻是藉著人的這些需求的放大和想象才應運而生的,這種認識是一種人的理性認識的狂妄自大自負。對人而言,隻要存在需要說明,精神就得先於物質。而上帝就是具有全知全能全善性質的絕對精神。我甚至有些偏激的認為,如果這場存在缺乏一個最終絕對公正的末日終極審判,那麽這場存在的本身就是一場荒謬和悲哀,如果人沒有靈魂,如果靈魂無論如何也不能不死,那麽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場絕望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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