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窕和琳馨被抓後不久,池明永也被抓了。原來在池明永與若窕返迴的路上就已經被北烈王的手下跟蹤了……本來他們跟蹤的是若窕,但因池明永與若窕在一起,自然也就被他們懷疑為同夥,也就被卷了進來……


    但北烈王捉住雲飛龍六夫人的消息卻不知通過什麽渠道悄悄傳入了正在尋找柳若窕的浩遠太子辛伯龍的耳中,他自然心裏就有了打算……


    直接找北烈王要人顯然不是明智的……明著去搶也有失體統和斯文,況且還會破壞浩遠國與北烈國之間的關係,更為主要的是此舉勢必會引起各路諸侯對自己的不滿……所以,隻能暗中去劫了……


    北烈王見抓了美驚寰宇的雲飛龍六夫人柳若窕,自是開心得不得了,那種幸福,激動和興奮的感覺簡直讓他天上人間地不知所以然,一時高興,就喝得酩酊大醉,心想今晚我得要好好痛痛快快地酣暢一迴了……不料正欲迴寢之時卻報知柳若窕等已被幾個仿佛鬼魅幻影般的蒙了麵的不速之客給劫走了……不僅柳若窕被劫走,連慕琳馨與池明永也被劫走了……當然劫客本是不打算連池明永也一道劫走的,隻因若窕要求,才將他一道救走……


    幾個鬼魅幻影般的蒙麵高手將若窕一行秘密帶到了浩遠太子辛伯龍的營寨……辛伯龍一見若窕,忙躬身行禮道:


    “若窕小姐,自神川嶺一別之後已經好些年沒見了,心中一直甚為掛牽,放之不下,今日得以相見實在是幸會幸會……”


    若窕知道辛伯龍多年以來一直對自己發瘋般的傾慕和喜歡,也知道他心中的意圖和想法……心想如今我飄零無定,尋本門大部而不得,顛沛江湖,險惡重重,不定哪天就命殞黃泉也未為可知……倘若如此,又如何報得了自己家族之仇以及佩潔姐和飛龍夫君之仇呢……?為謀將來大願,得暫且求得安穩,眼前的辛伯龍正好可以為我及琳馨與明永起到了保護和掩翳的屏障作用,何不暫且利用呢……?於是她說道:


    “承蒙太子厚愛,若窕實是不敢當……”若窕說道。


    辛伯龍知道本該是稱唿若窕為六夫人的,但他故意不那麽喊……既然雲飛龍已死,又何必再讓她對他念茲在茲,難以割舍和忘懷?當下若窕,琳馨,明永等就暫住辛伯龍營房之中,次日又隨他及洪天戈等人並及浩遠大軍一道返迴浩遠國……


    到了浩遠國都城浩京以後,若窕,琳馨,明永等人就在那裏秘密生活下來……辛伯龍曾經說過:隻要若窕能在他身邊,或者隻要能讓他天天能見著若窕,哪怕自己作她的家奴也再所不惜。這話是真的,發自肺腑,並非誇張之辭……因此若窕到了浩京後那地位就仿佛是浩遠國的公主一般……而且眾人得了辛伯龍下的命令,所有知情者都不得將雲飛龍的六夫人已入駐浩遠國浩京城的消息散播出去,違令者斬。再說辛伯龍繼位浩遠國君也是遲早之事,所以眾人巴結若窕還來不及,又怎敢待她怠慢?而琳馨與池明永自然也就沾了她的光,也過起養尊處優的生活來……


    長期的相處使池明永發現原本並非是自己一見傾心與一見鍾意的對象的慕琳馨,反而有很多東西其實與自己頗有相同之處起來……而琳馨分明也感受到了這點,但是琳馨仍然是堅定將自己完全奉獻給上帝的想法……


    琳馨的善良與純淨深深地打動了池明永,他知道這樣的女人並不多……自己這輩子遇到的大多是對自己冷眼和歧視之人,唯有飛龍大哥與琳馨是兩個地位身份比自己高卻還對自己友善,熱情和溫和有加的人……正是這份對精神的善良與愛心及溫和的看重,使他決定要嚐試向琳馨大膽地寫上表白之書……哪怕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癩格寶亂想湯元開水吃,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池明永這人雖然思想算不得深刻,知識也不廣搏,但文筆詞藻功夫卻還有一點,因此那表白之書寫起來自然是文筆優美,詞藻華麗,行文流暢,如詩如畫,這就自然令向來酷好文學藝術的琳馨頗感心悅,舒愜……暗暗讚他看起來不咋樣沒想到這方麵還真是天才……他在文中寫道:在我心中,你仿佛就如同那晶瀅純潔的水晶公主白雪仙子玫瑰小姐牡丹夫人,我即便作為一個在你身邊為你服務的小矮仆人也不夠資格……這不禁使琳馨看之一笑莞爾……尤其是他在文中提到不論她身體好壞,那怕疾患在身,體弱多病,他也願給她做牛做馬做仆做奴,來世亦然……這當然也有誇張的成份,但也未必說就沒有一些真摯的情緒和意思包含在裏麵……正是這一點使琳馨頗有些受感動……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的確不太理想,自感總有隱患在身……所以能得一個願意無怨無悔地照料自己的人也頗為不錯……更關鍵的是她心裏經過長期與池明永的相處,還真的有些喜歡上他了……個中原因她也說不明白,按說無論是從外形樣貌還是內在學識,修養,以及技術,能力與財富地位等等,即便是在那些曾經追求過自己的芸芸兒郎男士之中,池明永也完全排不上號,但上天就偏偏給了他與自己相處的機會,而且還偏偏就毒藥般地給了自己這種竟然對他產生了喜歡的感覺……


    再說碧天國碧京城此時卻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三爺洪勝達不幸染重疾病倒,他自感自己不能長久,但召集心腹重臣,包括自己的四弟洪複達,七弟洪聞達,八弟洪沃達,小妹洪亦珠等人圍聚身旁,將自己對於碧天國與碧京城的至尊權位,印璽及權杖等正式轉交與自己看好和最欣賞的兒子震雄,並讓他不要改林姓為洪姓,以免朝野嘩然,民眾震驚,天下恥笑……洪勝達的好麵子之心就算是到了這個時候也仍然不肯有一絲一毫的放下,而且似乎還愈加厲害了……他要求弟妹及重臣大將們無條件地支持,忠誠和輔助在自己的震雄兒子的左右,繼續讓他自己的振興商團和經濟的想法去幹,這樣才能讓碧天國將來的富庶能夠終有一天能夠超過昭天國……而自己不幸染疾倒下一事也不可對外談起,以免昭天的洪王達洪毅達等人在得知消息後會趁機攻打碧天國……現在乃是以發展商業經濟為重,沒必要把精力,國力,人力,資源,財力等等都消耗在與昭天的對抗爭鬥上……眾皆跪下受命得令聽令而出……


    這之後,林震雄便抓住自己這個權力絕對,至尊無上,傾壓朝野的機會更加大膽地推行商團和經濟勢力聯盟的陪養,並被商團和經濟聯盟選舉為隱身背後的秘密首領……這樣他就身兼朝野兩個絕頂至高的權力職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退朝迴來,林震雄問佩潔道:“你讓我在碧天國大力培植和發展商團與經濟聯盟除了試圖用它來結束專製製度,抗衡專製勢力以外,還有其它深意嗎……?”


    “有,那就是用來減緩夢魘的惡咒對人心靈的繞纏……”佩潔說道。


    “此話怎講……?”林震雄說道。


    “沒有商業經濟的興起和發展,人們會打更多的戰爭。戰爭是一種野蠻的競爭方式,而商業經濟的發展卻是一種文明的競爭方式。前者是害生,後者是利生。如果我們不能分清楚善惡的界線究竟是什麽的話,那我們就運用害生和利生的原則去進行衡量,凡害生的我們可以稱之為惡,凡利生的我們可以稱之為善。人類的夢魘是來自人性之惡而不是人性之善。然而人性之惡人人皆有,我自己也不例外。因此,我自己就是我自己的夢魘,人類的夢魘就是人類自身,人性的夢魘就是人性自身。解除夢魘的方法和途徑除了用建立經濟的合作關係的良性競爭來取代戰爭殺戮的惡性競爭以外,就是內在製衡與外在製衡了。為什麽這麽說呢?因為我們通常都會把人間的苦難歸咎於惡人對善人的欺辱與傷害,仿佛隻要消除了那些惡人後,這個人間和世界就隻剩善人了,就可以免除苦難了,隻是我認為的卻是,即便如此,惡依然還是存在,惡人也依然還是存在,當然苦難亦是如此……即便真的都是善人,都是從善的角度出發,結果也同樣還是會弄出悲劇來……為什麽?因為還可能存在陰差陽錯的誤會,選擇性的失誤與一些道德的困境與悖逆以及一些無法將這些道德的困境與悖逆的真相講出來的東西等等……甚至還有可能是命運的捉弄,正如我自己的切身遭遇……而事實上這些現象與情形也隻是部分而非全部而已,從大的整個的全部的現象與情形看,根本就不可能出現什麽所有人都是善人的情形。我們這種老是喜歡把人分為善惡兩類的觀念和做法本身就是非常之錯誤的,這使我們一方麵認為隻要惡人消盡人間的幸福就會來到,而另一方麵又認為隻要有善人,君子,賢人,聖人的存在人間就還有希望與光明。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必須要改變過來才行。我們認為所有的問題歸根到底都是人性問題,這種理解固然不錯,隻是這種理解的弊端之處就在於老是認為人性的問題都是他人的而與我自己無關,我自己似乎永遠都處在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或清白者幹淨者正義者的角色。隻是我想說,這種理解並沒有什麽高明之處,因為即便是一個惡貫滿盈,罪惡累累的人不也是這麽自我認為的嗎?都是受害者,都認為自己沒有錯,那麽誰是施害者?誰才有錯呢?所以從人性上來剖析問題沒有錯,隻是這剖析應該先要對著自己下刀,應該先要進行一番明晰的自我揭穿,揭示,撕裂,批判和懺悔……在此基礎和前提上再展開對他人的解剖,揭穿,揭示,撕掉,批判……這樣也許才更靠近公正一些……先把自己解剖揭穿得淋漓盡致也才更有底氣把別人也解剖揭穿得淋漓盡致……先把自己人渣和惡魔的潛在屬性勇敢大膽和公開地承認出來也才更有底氣地揭示別人身上的這種真相……西方的人有公之於眾的懺悔錄,為什麽我們就沒有人寫出針對自己並公之於眾的懺悔錄呢?因為我們的頭腦裏還存在著臊皮與丟臉等虛榮和朽弱的麵子觀念啊……因為我們還是以自己為最大而心中還沒有上帝的位置啊……”佩潔說道。


    “那假如在我們心中是在真正地以上帝為大呢……?”林震雄說道。


    “那麽在袘麵前,我們就沒有任何偽裝可以躲逃,這就逼迫我們必須要真實。因為上帝賦予和設定我們的真實是善惡同體,是天使與魔鬼的混合,因此我們若要體現出自己的真實,就不能對這種情形進行掩蓋,偽飾……而是不僅要把自己天使屬性的一麵表現出來,也要把自己人渣,殘忍,兇惡與魔邪屬性的一麵表現出來……不要嘲笑任何一個人,因為他身上的那種屬性你也有。因此我們不應該懼怕看到自己或他人身上的人性的劣陋和醜惡,而應該懼怕我們把這種人性的真實遮擋掩蓋起來,而應該懼怕我們沒有應對這些劣陋和醜惡的有效的監督與製衡的手段,而應該懼怕我們沒有利用人性的這些劣陋和醜惡而讓他們互相揭示和監督起來,從而形成一種正反製衡的力量與態勢……什麽叫正反製衡?就是揭示了你的劣陋和醜惡就對我有利,因此那事我要去做,反之冤枉了你就對我有害,因此那事我不能去做……這種情形對雙方都是一樣的,公平的,適用的。為了自己得利就必須要緊抓對方的任何一個劣陋和醜聞不放……試想在這種情形和態勢之下,任何一方,任何一個人,縱有賊心又哪敢有賊膽呢?若強行著去賊膽橫生那就要冒讓自己玩完與下課的危險。這樣一種想為惡又不敢為惡的情形,就在事實上就減少了惡對整個社會的傷害,這不正是製度應該要去達到和實現的目的嗎?所以夢魘惡咒的根源不在哪一人的身上,而在所有人的劣陋和醜惡身上。因此解除夢魘惡咒之匙不在消滅壞人鏟盡惡人,而在針對每個人俱皆存在的人性之殤,用內在製衡就是善的終極信仰去形成內在自我約束,用外在製衡就是用正反製衡,權力製衡的方式去進行監督防範。內在製衡我們就要確立上帝信仰,外在製衡我們就要變一言堂政體為正反製衡政體。這兩方麵的努力都需要人做。”佩潔說道。


    “那麽在後者與前者之間究竟又有著什麽關係?是否後者要想成行必須先得建立在前者成行的基礎上?是否前者不立後者就不成?那麽假如後者的成功必須是要建立在前者先成的基礎上,那麽這個時間等待過程大概要多長多久?是不是上帝信仰一天沒有全民確立起來那麽外在的權力正反製衡就一天不能得以真正實現?是否可以在上帝信仰還沒有實現全民確立以前就可以率先實現外在的權力正反製衡?”林震雄說道。


    “權力的本質說穿了就是一種現實利益的掌控。那麽隻要製衡現實利益掌控的理由成立,在理論上實現權力正反製衡也就同樣可以成立。當然理論上成立不代表現實與事實的成立,因為既得利益集團就算不占據理論優勢和觀念優勢,它還占據軍事實力優勢,隻要這一優勢存在,哪怕它倒行逆施,霸道蠻橫,毫不講理,你也拿它沒轍……所以除非它自己內部分化,自己蠶食,搞垮自己,否則外部力量對它毫無威脅,甚至連蚍蜉撼大樹,螞蟻鬥大象都不算……也就是它自身內部的利益派係分得越多,相互爭鬥愈烈,自己分化,蠶食,搞垮自己的可能性也就越大……這是對它傷害最大的武器。對它傷害力居次的就是它的經濟命脈與基礎究竟還能堅持多久?隻要這一點還維係得起走,想實現對它的改變就幾乎是不可能的。對它傷害力最弱的恰好是所謂的民心觀念。就算民眾觀念全部實現了對上帝信仰的確立,就算民心都統一認識到要分權治理要權力正反製衡,這些對改變它又有何現實的作用呢……?它仍然可以悖民心而行,逆民眾觀念而為,倒行逆施……你又能把它怎樣呢?你手上什麽東西都沒有,能奈它何?就算要揭竿而起,你手上也得要有東西啊……這些現實因素不去考量,以為觀念一通一切就自然水到渠成,一順百順了,這端的隻是書呆子們的想法,他們無論怎麽奮筆疾書,終其全部也不過是在書齋裏意淫他們的夢想罷了……發發個人牢騷,表達表達個人看法倒也罷了,若要以為自己就是眾人師,就是王師,那就大錯特錯了……所以對他們來說最好的自我定位不過是:所作的這些僅僅隻是在表達個人的看法而已,除此而外不可能再有別的什麽……一個人不要想我要去影響多少人,而隻是去想我要表達我個人的看法,如此就夠了……而且還得知道我個人的看法實在不算是什麽,每個人的看法都是一個非常有限的理解,在麵對上帝的時候,我們都不過隻是一個在尋找迴家之路的孩子,我們能偉大,不凡,厲害到什麽程度呢?所以不要去想那些自我榮耀的東西。當然假如你寫那些教化眾生的東西一方麵也是為了掙錢,那就不要掩蓋自己的這種真實的想法,而顯得自己好高邁似的。想掙錢並不代表我一定就要說假話。那些為錢而說假話的人不值得佩服和敬重……誠實然後才能良善,良善然後才能美好……這就是我所理解的真善美的逐層遞進關係……”佩潔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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